第二十七章 要裝就要裝到底

我也曾有過一個幸福的家庭。

“媽，離春節還這么早，叫我回去干什么？”

我剛下課，便給剛才留言的母親回過電話。

但是電話那頭隱隱約約的啜泣聲，預示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不再輕松。

原來，我的人生軌跡自此就已然脫軌......

“不，不要走。小馀......”

付饒又一次從噩夢中驚醒，滿頭的冷汗摻雜著淚水在臉頰上縱橫。

自付明俊公然叫囂起，本來心事重重的付饒屢次陷入夢魘。夢中令他牽掛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至親至愛。

“付饒，醒醒?！?/p>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既關切又焦急。

那是......

還有誰會為我心焦呢？

“付饒，你還好嗎？”

不是張顯，又會是誰呢？

事到如今，還有誰會關心我呢......

“饒......饒君！”

饒君？

熟悉的稱呼——不，不要！

付饒聽到這里突然心臟一驟，慌忙驚醒了過來。

只見切聲呼喚自己名字的人站在自己身邊，而他這才發現自己臥倒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有些狼狽。付饒起身發現半邊身體有些發麻，顯然是昏睡了好一陣子。

“錢瓊......我睡了多久？”

“嗯......我下班時，看您房間一直亮著燈，就想著過來看看，幫您關燈?！?/p>

錢瓊在一旁有些局促，她看到這時的付饒有些心酸。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這么難受已經很久了。不過他蒼白的面容更顯冷峻，平時如冰山一樣難解的他，在此刻好像放下了所有偽裝。

“敲門沒人應答，我就自作主張進來了?？吹侥氵@么難受的樣子，我怕是生病，就趕忙叫你。你身體沒事吧......實在不好意思??！”

錢瓊覺得自己有些瞎操心，所以小聲補上了一句道歉。

“沒有大礙，謝謝你?！?/p>

付饒嗓子有些干啞，吞了吞口水。作為一個老板，被員工看到這般模樣，他是有些羞赧的。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四處尋覓手機，卻發現手機剛巧垂落在沙發邊緣，便拾起手機、迅速起身。

“那你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我就先走了......”

“嗯，錢瓊，你也注意安全?！?/p>

錢瓊把門帶上，不過轉身的那一瞬間還是捕捉到了付饒既落寞又憂傷的眼神。

他應該是做了個噩夢，不過，小馀是誰？

“小馀，嘶——小馀......我只知道那個電視劇《小魚兒與花無缺》?！?/p>

鄭年漫不經心地回應著錢瓊的疑問，謝過奶茶店老板后，將加奶蓋的珍奶戳好吸管遞給身旁神游的錢瓊。

“（吸溜）誒，我突然想起來。他脖子上常掛著一個男士的戒指吊墜，不會是......”

錢瓊瞪大了眼睛，好似自己發現了什么華點。

“你得了，天天就知道胡鬧?！?/p>

鄭年拿手指狠狠戳了戳，錢瓊那每天不知道瞎想些什么的腦袋。

“總不可能是什么小貓小狗的名字吧，小馀——感覺像某個對饒君很重要的人啊......”

錢瓊繼續嘬著珍珠，嘴里嘟嘟囔囔。

“這個嘉文，說好要一起參加電影之夜?，F在還不來，真是太不拿我們這些朋友當回事了吧！”錢瓊躺倒在沙發上，將拖鞋隨意踢掉，怒氣沖沖地打著字，準備質問嘉文。

鄭年已經見怪不怪，把她亂踢的拖鞋理好，輕輕放在她一伸腳就能夠到的地方。自己則是默默找到錢瓊沒有侵占的沙發一角，用遙控器翻閱查找著電視上播放的電影列表。

砰砰的敲門聲逐漸急促，錢瓊家是老式的鐵門，因為大力的敲擊而哐啷作響。

鄭年離門最近，小跑過去開門。

“大姐，你要把錢瓊家的門拍壞了！”

“不好意思，這家炸雞太難排隊了?！?/p>

滿頭大汗的嘉文朝鄭年擠出一個wink，隨即將高跟鞋踢掉，拎著炸雞桶、光著腳就跑向沙發，把炸雞往桌上一扔就躍上沙發。好像她越快坐到沙發上就位，就越快忽略自己遲到的本質。

身后的鄭年見怪不怪，將高跟鞋擺整齊后，拿著一雙拖鞋就隨手扔到了嘉文腳下。有潔癖的他，叮囑錢瓊和嘉文二人先洗手再吃炸雞。

聽到這番話，錢瓊躍躍欲試的手指縮了回去，二人乖巧地跟著鄭年去衛生間洗手。

“看什么？”

鄭年將遙控器遞給錢瓊，錢瓊兩只手握著炸雞、左右開弓，根本騰不出手接。

“我來瞅瞅！”

嘉文接過遙控器，開始瀏覽著放映列表。

“這個怎么樣，新出的恐怖片耶——”嘉文興奮地指著電視上展示的畫面，只見錢瓊和鄭年二人臉色一變，氣氛有些尷尬。

錢瓊和鄭年不約而同想起上次同看恐怖片的場景——

錢瓊滿腦子都是那張鬼臉，而鄭年滿腦子都是那時的錢瓊......

“換一個！我的心臟受不了......”

錢瓊趕緊閉上了眼睛，長呼一口氣。心想自己好不容易才把腦海中的恐怖畫面遺忘，這下子又回想起來了。

鄭年的心臟也撲通撲通的，他也承受不了那段回憶的侵襲。

“你倆膽子真小，那就看這個吧，喜??！”

嘉文點開影片，美滋滋地抱著脫脂珍奶喝了起來。

咽干的鄭年端起已經融化的冰淇淋紅茶——他很享受冰淇淋融化的過程，介于固體和液體之間，不斷變化的形態融進紅茶里，調劑著茶的苦澀。每一口都有不同的味覺體驗，甜和苦在嘴中博弈，這讓不喜歡喝甜膩奶茶的鄭年十分鐘愛。

“沒意思，”錢瓊把第十個雞骨頭吐了出來，打了個飽嗝，“不好看?！?/p>

“確實有點無聊......嘉文講講你跟你男朋友的故事，讓我們開心開心?！?/p>

鄭年有些八卦地沖嘉文嬉笑，拿過遙控器暫停了電影放映。

“對啊，講講嘛！”

錢瓊的八卦之魂也被勾起，什么炸雞都不如八卦香！

“害，有什么好講的。你又不是沒談過戀愛，談戀愛不都一樣嗎？”

嘉文云淡風輕地語氣，夾雜著一絲不愉快。她悻悻地拿吸管攪和著喝剩下的奶茶，緘口不言。

“不對啊，你前段時間不還很甜蜜的炫么？”

錢瓊從八卦模式立馬切換成了關切的閨蜜mode，好像從她的口吻中覺察出一絲不正常的語氣。

“熱戀期都一樣，過了幾個月平穩了，就是吵吵鬧鬧?！?/p>

嘉文有些欲言又止，有些自欺欺人地說：“談戀愛不都這樣么......”

“確實，初期都很甜蜜，大家都有所保留。等到久了，所有的偽裝都難以掩蓋，甚至都懶得假裝?！?/p>

鄭年一臉惆悵地回應著，一副失意的樣子。

錢瓊不知道他腦袋里在想著哪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不過從沒談過戀愛的自己不太明白他們在說什么。既然談了戀愛就應該毫無保留，或者說是巴不得把心掏出來以鑒明月。如果要偽裝，便要一輩子裝下去好了。

“好啦，我一個母胎單身完全不懂。我只負責吃瓜！”

錢瓊撿起另一個雞翅就放在嘴里，愛情可能會背叛你，美食卻永遠不會！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p>

鄭年將炸雞桶往錢瓊身邊靠，拿來紙巾疊放在她手邊。

嘉文觀察很久了，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

“是因為我很久沒見你們了么，怎么今天——突然感覺你倆怪怪的......”

“啥怪怪的，我們不是一直這樣么？”

神經大條的錢瓊大口咬下雞肉，順便拿紙巾擋著咀嚼的嘴，口中的食物差點因為說話而噴出來。

“我感覺你倆像在談戀愛！”

“噗——”

鄭年剛準備咽下去的飲料順著嘴流了出來，好在反應快，拿手擋住了一些。

“嘉文，你什么眼神??！”

錢瓊仿佛看傻子一般盯著嘉文，而嘉文看著鄭年的反應又噗呲笑出了聲音。

“鄭小九，別噴出來！忍住啊——”

嘉文笑眼看著有些狼狽的鄭年，遞上了紙巾。

“你倒是忍住??！”

電影之夜結束了，余韻未消的嘉文跟鄭年一起下樓，覺得鄭年有些不爭氣的口吻調笑道。

“......”

“這時候咋不跟我犟嘴了？”

嘉文無奈地搖搖頭，拍了拍鄭年的肩膀，好似在鼓勵他一樣。

“你的眼睛都快粘到錢瓊身上了，像只不斷搖尾巴示好的缺愛小狗——大哥，都忍這么些年了，再忍幾年又何妨，不要最后連朋友都做不成~不說了，我走啦！”

嘉文嬉笑著與沉默不語的鄭年揮別。

“我已經在忍了?！?/p>

扶額私語的鄭年，在黑夜中搖晃的背影綽綽。

即便自己在不停忍耐，但愛意已經溢出到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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