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保住房子要緊

原本歡快的心情被老洪的一頓質疑攪得心煩意亂，一種莫名的隱憂悄然從心底悄然升起，CD公司的真實情況究竟如何呢？

他的話倒提醒了我，剛才樂總的面試過程確實有點反常，他既沒有考核外貿相關的知識，也沒有查看我的文憑，更讓人生疑的是，哪個中年男人不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可他卻偏偏喜歡招聘中年婦女？如此背其道而行之，他大談特談所謂的招聘“中年婦女”的優勢，還信誓旦旦地告訴我，他的辦公室里有很多“中年婦女”，這樣做的目的何在？他躲閃的眼神背后，是不是藏有不可靠人的秘密呢？

對我這個中年婦女，他不但不嫌棄，反而特別熱情，好幾次他看著我欲言又止，好像有什么話要說卻沒有講出來，這些細節不得不讓人生疑。

當然了，懷疑歸懷疑，就我眼下的處境，我也不敢往下細想，我害怕知道更多的真相，擔心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得來的工作會就此失去。

我在心里自我安慰，唉！想那么多干嘛？看在6000元底薪的份上，專心去上班就行了。

晚上回到家，我暫時將所有的疑問拋在腦后，興奮得像三歲的孩子過年穿上了新衣服一般，不停地跟老洪描述著在CD公司面試時的所見所聞，壓抑兩個多月的焦慮心情，今天終于可以得到放松了。

老洪默默地聽我講完，不緊不慢地問道：“聽你的講述，那個老板只跟你講了工資和提成的標準，并沒有跟你談生活條件，你了解他們的福利嗎？宿舍怎么樣？工資多久發放？提成周期多長？有沒有社保呢？”

“這些嘛？我都沒有問呢?！蔽乙粫r語塞：“唉，問那么多干嘛？明天去報到就知道了?！?/p>

“你什么都不了解清楚就想去那里上班？萬一去了之后發現不合適怎么辦？豈不是瞎折騰嗎？山青鎮離水秀鎮有一百多公里呢，浪費車費不說，兩地奔波你人也辛苦??！”

“我？這個嘛？當時沒有考慮這么多，我只想盡快去上班，樂總畢竟是老板，我不便向他打聽太多的生活細節，反正他給的工資不錯，而且我熟悉他們的產品，以后上手比較快，只要有訂單就有提成，我現在只想賺錢，其它的都無關緊要?！蔽乙恍某两谡业焦ぷ鞯呐d奮之中，對于老洪的疑問我完全聽不進去。

“你覺得不方便問老板，面試出來之后，可以向人事打聽一下也行??？”

“唉，實話跟你說吧，就算打聽清楚了，我還能怎么樣？我的年紀大了，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你沒有親身經歷，無法體會別人嫌棄我年紀大時，他們的表情有多難看？也無法感受到在那個場合下我有多尷尬 ？好像我的年紀大有多么丟人似的，好像他們都不會變老？這兩個多月的經歷，我對找工作已經心有余悸，我實在不想繼續找了，害怕那些人說什么‘你這么大的年紀了，為什么還要出來打工呢？’就目前為止，CD公司是唯一錄用我，而且沒有嫌棄我年紀大的公司，他們給的工資也不錯，你說我還能挑剔什么？你想想看，我已經三十八歲了，文憑又不高，現在年輕的本科生滿天飛，像我這樣的條件能有人錄用就不錯了，至于生活條件方面，我覺得問題不大，之前進過那么多的工廠，福利應該都差不多，我什么樣的苦沒吃過，我相信自己能適應他們的福利，都什么年代了，總不可能像坐牢一樣吧？要不然他們工廠一百多人是怎么招來的？”

老洪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當然理解你的心情，快四十歲了，找工作確實不容易，正因為你的年紀大了耗不起，我才提醒你更應該找一份穩定的工作，以后不能再換了，水秀鎮離我們這兒太遠了，萬一去了之后發現不合適，再換工作就更麻煩，而且你的年紀也越來越大了?！?/p>

“我也想找一份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可是找不到啊，人家嫌棄我的年紀大是鐵打的事實，社會上許多人都是勢利眼，都很現實的，就像男人喜歡年輕漂亮的女孩一樣，誰會喜歡我這樣的中年婦女呢？”我落寞地說道。

老洪沉默了許久，接著說道：“還有，如果你去了水秀鎮上班，以后每周只能回來一次，家里的生活怎么辦？兒子怎么辦？以后我一個人既上班又帶小孩嗎？”

“唉！凡事總不能兩全其美吧？就算這樣，我們總比那些留守婦女，留守兒童的家庭要好吧？他們一年只能見一次面，我去水秀鎮上班，再怎么樣每周還能回家一次，你想想看，如果再不上班，我們的房子快保不住了，這套房子是我們在南江市十幾年打拼得來的唯一資產，不上班哪來的錢還房貸呢？斷貸的結果就是房子被銀行收走，那樣我們就要回到剛來南江時的原點，不同的是，那時我們年輕，如今都四十歲的中年人了，歲月已經不允許我們有拼搏的機會，所以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要保住這套房子?！?/p>

“唉”。老洪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我繼續說道：“我們兩人的原生家庭都不富裕，如今兩邊的老人年紀都大了，幾個人在等著我們養活，如果我們這點犧牲都不愿意付出，哪來的經濟收入？日子怎么維持下去？我們這個年紀，離退休還早，想死都死不起，找工作沒人要，做生意沒有本錢，之前已經虧了十萬了，我們的年紀和經濟條件再也經不起虧損了，眼下只有進廠上班才是唯一的出路，至少CD公司給了6000元的底薪，每個月能有一筆穩定的收入，以后就不用擔心坐吃山空了?！?/p>

老洪被我至情至理的分析說得無言以對：“唉！那？你自己決定吧，好好準備一下，明天過去報到?！?/p>

“嗯，到了這個地步，我只能聽天由命了?！蔽乙膊淮_定此次去水秀鎮上班前景如何，眼下只想盡快有經濟來源，還清房貸，維持基本的生活就行，其它的事情邊走邊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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