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曖昧距離

“我是妍妍的朋友，這張票是你給她的嗎？”

面對杜雪旻的提問，男人禮貌的點點頭，“那你是，杜小姐？”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別緊張，”他瞧杜雪旻那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兒，“文妍早先就和我說了。說她有一個閨蜜剛回國，她就把票讓了，給閨蜜放松一下心情。沒想到這么巧，咱們先在醫院碰見了?！?/p>

什么叫咱們？

什么叫先在醫院碰見了？

“杜小姐不知道？沒關系，待會兒演出開始時，你就當旁邊坐了個陌生人?！?/p>

杜雪旻就算再傻逼也聽得出來他話里這意思。她尷尬的笑笑，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對不起啊，我，我不清楚，你們是……戀愛中？”

“沒有，朋友而已，有些生意上的往來，”男人搖了搖頭，而后伸出了手，“我叫高旭，是一名建筑工程師?！?/p>

朋友而已？

杜雪旻撇撇嘴，當然知道許文妍是好意，只是她怎么總感覺哪里不對呢……

“哎呀，真的是朋友，我又不喜歡他，你就當不認識他嘛，”電話那頭的許文妍嘟嘟囔囔的，不知是在吃什么東西，“不過我是真的沒想到你們會在醫院碰見，可能這就是緣分吧，他人蠻不錯的，你把握把握，姐妹總不會坑你的嘛~”

杜雪旻無奈，都到這份上了，她說不去也有點兒不合適。她將電話掛了，走到高旭的身邊，“高先生，我現在還有點兒事，要不……”

“沒關系，我今天不忙，你要去哪兒我送你。還有一個小時話劇就開場了，正好你忙完，我直接帶你過去?！?/p>

他說著，毫不見外，似乎已經和杜雪旻認識多年。

“對了，你鞋子很好看?！?/p>

杜雪旻不好意思的笑笑，她還踩著在A國穿的露趾高跟鞋，和這冬天格格不入。

“好了，我們走吧，不然要遲到的?！?/p>

于是她就這么帶著老太太上了高旭的車，安置好老太太后，又跟著高旭來到了話劇院，天不知不覺的飄起了雪花，進場坐下后，她的心仍然在怦怦跳。

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竟有些緊張和害羞。

“其實我聽過杜小姐的名字，我記得，去年那個轟動全國的‘直播殺人案’，好像就是你報道的吧？報紙上還登了你的照片，你很勇敢?！?/p>

突如其來的夸贊，讓杜雪旻有些不好意思，“都是陳年舊事了?！?/p>

大幕拉開，演出開始，輕松的氛圍就像是催眠劑，不過寥寥幾分鐘，杜雪旻就睡熟了。原本回國就有時差，又連著處理了這么多事情，她早就累得不行。

睡夢中，她看到了任宇捷。他還是喜歡笑，和五年前沒有什么區別。

感情上雖是任宇捷的錯，可一碼歸一碼，但凡那段不堪的關系中，任宇捷有哪怕那么一天對她不好，她也不至于這么多年后還對這個男人有些許的留戀。

興許是因為他是她的初戀，興許是因為他當初實在是裝的太深情，想起那段時光，她還是會覺得心口很痛。

“你哭了？”

高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臺上的演員已經開始謝幕了。杜雪旻摸了摸自己濕潤的眼角，笑著說，“不好意思啊，見笑了?！?/p>

一場音樂劇的時間，外頭竟然已經積滿了雪。兩人都沒帶傘，高旭便把外套脫了，罩在杜雪旻的頭上帶著她走，“我的車就停在前面，杜小姐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我把車開過來?！?/p>

他的溫柔體貼霎時間讓杜雪旻想起了之前和任宇捷的點點滴滴?？粗咝竦纳碛?，她竟有那么好幾秒，恍惚之中覺得這兩個男人簡直是像極了。

車子平穩的駛過結冰的道路，開到了杜雪旻的家門口。她誠懇的道了謝，剛準備開車門下車，又被高旭給叫住了，“我車里有備用的傘，你先拿去用?！?/p>

他探身到副駕駛座上，把杜雪旻身前的儲物箱打開，曖昧的距離讓她臉紅。

車里十分安靜，安靜的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高旭摸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從里面拿出了一把黑色的傘，“回家好好休息，注意安全。還有，記得在文妍面前多說幾句我的好話，我客戶家里的裝飾畫可都指望她了?！?/p>

這一句話又讓杜雪旻清醒過來。

叫得這么親密，真的只是合作關系嗎？她覺得這男人就像一頭狼，許文妍閱男無數，身邊追求者眾多，不把他放在心上也正常，可是自己……可千萬不能三兩句就被他吃掉。

“放心好了，保證完成任務?！?/p>

杜雪旻上了樓，把因為沒電而關機的手機充上電，本想好好休息，可真的躺下了，卻困意全無了。

她強迫著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想要睡上一覺調整一下狀態。但一閉眼，高旭的談吐，舉止，那么清晰而又深刻的印在她的腦子里，好像怎么也甩不掉。

我一定是瘋了，竟然被一個只見過一次的男人吸引？

不過是因為他和任宇捷的背影有那么一絲相像罷了，杜雪旻這樣說服著自己。

叮咚一聲，不知道是誰這么晚還在給她發消息。她摸著昏漲的腦袋，深深的嘆了口氣，拿起手機才發現不過是一條垃圾短信，但是通話記錄里有37個未接來電。

是誰哦？

37個電話，有36個都是郭鑫打來的，還有一個是被114人標記過的騷擾電話。

給我打這么多電話？這小子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

杜雪旻沒敢猶豫，回撥了過去，電話那頭剛開口，她就聽出了他話里的醉意。

“你喝酒了？我記得你不喝酒的?！?/p>

“我……我到你家樓下了，你能不能出來，我有話想當面，當面跟你說?！?/p>

“你在我家樓下？”

杜雪旻起身下床，匆匆套上外套，探頭看向窗外。樓下的地一片潔白，郭鑫站在里面分外扎眼。

這傻小子，也不打個傘，不冷嗎？

她揣上鑰匙和雨傘準備出門，臨走時才發現家里竟然沒有一雙冬天的鞋。于是她只好又穿上那雙露趾的高跟鞋，踩著5厘米的鞋跟，三步并作兩步以最快的速度下了樓梯。

樓下郭鑫的鼻子凍得通紅，看的杜雪旻一陣心疼。

“你傻不傻，這么晚了不回宿舍睡覺，跑我這兒來干什么?！?/p>

“杜雪旻，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喜歡你啊?！?/p>

郭鑫突然一問，把她給整蒙圈了。

“我聽妍姐說了，你去看音樂劇，旁邊坐的是個男的，和你并不認識，但是我覺得你們兩應該相處的也不錯，不然你不會讓他送你回來?！?/p>

“你怎么知道是他送我回來的？”

“我給你打電話，發現你關機了。我怕你出事所以就在劇院門口等你。我看到他，把外套脫了罩在你頭上，攬著你的肩膀你們一起出的門。我好嫉妒，真的好嫉妒，我認識你這么久，喜歡你這么久，我都不敢碰你一下……”

“你喝多了，我打車送你回去吧?！?/p>

杜雪旻伸手去拉他的胳膊，但卻被他給躲開了，“我喝了整整一瓶威士忌，以為喝醉了就會做我以前不敢做的事，就能和你表白把一切都說清楚?？墒?，可是我看到你就清醒了，杜雪旻，你不喜歡我，所以不敢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對不對？”

她沉默良久，然后說，“郭鑫，我不配你對我這么好?！?/p>

“沒有什么配不配的，我心甘情愿。你記清楚，我會好好讀書，努力掙錢……你說過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談戀愛，那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你想戀愛了，我能排在第一個，做你的備選嗎？”

杜雪旻聽到這些卑微到骨子里的話，好像看到了當初和任宇捷吵架時的自己，“好，我答應你，如果我想戀愛一定考慮你?，F在，聽話，我送你回去好嗎？”

她全身上下都裹的很厚，但是腳踝凍得發紫，不停的踱著步。郭鑫低頭一看，她竟然連雙襪子都沒有穿，不由得開始有些自責。他把鞋子脫掉，晃晃悠悠的蹲下去夠杜雪旻的腳，“穿我的鞋，如果你要送我回去的話?！?/p>

“不用，打車就半小時的事兒，送你回去比較要緊?！?/p>

“不換？不換你就上去，我自己回去?！?/p>

“那怎么行，你這醉醺醺的，我怎么放心？”

“那你就換?！?/p>

兩人僵持著，好一會兒郭鑫才又開口，“你看，我襪子被雪水沾濕了，穿不了球鞋了。你穿吧，我腳不臭?！?/p>

“噗……”

杜雪旻拗不過他，只得把冰涼的腳塞進那雙43碼的球鞋中。鞋子里還有些余熱，總是要比高跟鞋穿起來舒服些的。

兩人并肩走著，雪還在慢慢的往下落。郭鑫提著杜雪旻的高跟鞋，雖然走在雪地里腳底冰涼，但是他卻為和杜雪旻的關系進了一步而感到開心。

他沒有車，沒有房，甚至沒有一份正式的工作，除了這樣義無反顧的對她好，他也是真的不知道，還能為這個自己喜歡了這么久的女孩兒做些什么了。

“還暈嗎？”

到了校門口，杜雪旻用手背輕輕的碰了一下郭鑫的臉，“不燙了，酒勁兒應該過了吧？”

“嗯，”他笑出了聲兒，“你快回去吧，早點休息，外面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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