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七點九二

“來來來！”

見吳有才推門進屋，一個身高一米七二的男人起身招呼一聲。鐘大明，保衛科科長。不到三十歲的年紀，腰圍已經有點超標。再加上頭發略顯稀疏，給人的感覺至少四十出頭。用他的話講，咱家三代貧農，營養不良落下這么個遺傳。不服，咋地??？

鐘大明給在場三位相互介紹的時候，吳有才的腦子卻在想別的事。起初，他以為等在鐘大明辦公室的是那位教授模樣的中年人。按理說，教授才是整個隊伍里的核心人物。沒想到，見面的會是兩個年輕人。

雙方握手，感覺力道十足。很明顯，這二位都是練家子。身穿裁剪合身的灰黑色中山裝，體格健碩。寬肩膀，厚厚的胸脯。略帶倒三角的身材，把衣服撐得鼓鼓囊囊。一個戴著黑鏡框眼鏡，很和氣。文縐縐的樣子，容易讓人親近。另一個則虎頭虎腦，長著一張娃娃臉。

戴眼鏡的這位，方科長，方志國，五三七局保衛一科副科長。長著一副娃娃臉的這位，沈萬軍，五三七局保衛一科的辦事員。

鐘大明給雙方介紹的時候，吳有才心里有事。這耳朵進，那耳朵出。所以，沒聽清楚。等坐下以后，又問道：“不好意思??！什...什么局??？”

“不重要！不重要！”鐘大明接過話去。

“嗯...那個啥！我這里，還有點小情況需要處理。你們聊！都別拿自己當外人，甭客氣。有才！愣著干嘛??？趕緊的，給兩位科長倒水！”說著，人已經走到門口。

吳有才正要起身，就聽沈萬軍說道：“吳有才！你先坐下！”

聽語氣不善，出門的鐘大明回頭沖吳有才擠擠眼。見他點頭，這才揚長而去。

聽到關門的聲音，沈萬軍立馬進入情況。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整齊的擺放在茶幾上面。

“大約，一周前，我們接到報案。山上村...”

“等等！等等！”吳有才看著遞過來的一張黑白照片，沒接?！霸趺词悄銈兘拥綀蟀福?？不合規矩吧！”

吳有才這么說，不是沒道理。紅旗機械廠，隸屬西北局管轄。而西北局，又下轄地方。由于當地地廣人稀，暫時沒有設立治安管理部門。當地治安，目前由紅旗機械廠保衛科負責。轄區內，有大大小小十幾個自然村。大村不大，幾十戶人家。小村子更小，不過幾戶人家。

而這里提到的山上村，也是其中之一。幾十戶人家，人口近百。按這個人口數量，算是個大村子。由于坐落于雪線附近，平時很少與外界往來。只有逢年過節，紅旗機械廠才會派人專程上去送米送面，慰問老人。

再加上這個村子是進山的必經之路，所以救援隊成員跟村民很熟。尤其是老族長格桑，人稱故事大王。據傳，他還是當地為數不多的唱詩人。三歲，即能吟唱上萬字的詩歌，真是不服都不行。

規矩使然，吳有才的態度十分明確。隸屬我們轄區內的案子，就該先交由廠保衛科處理。待了解案情以后，再酌情上報西北局。這八字都沒一撇，擺明是瞞著鍋臺上炕。且不說西北局怎樣，你五三七算是干嘛的??？就算是輔助辦案，總要走程序吧??？一無公文往來，二沒有與之相關的介紹信。上來就談案子，啥意思??？非正常的公務往來，免開尊口！

方志國看看沈萬軍，接過話茬?！皡歉墒?！由于情況特殊，我們只能特事特辦?？紤]到某些原因，我們只能暫時封鎖消息。規矩，你懂得！”

想起鐘大明臨出門前的反應，吳有才眨巴眨巴眼。往椅背上一靠，抬手做個請式。

“也就在一周前，我們確認山上村有兩戶人家失蹤?！鄙蛉f軍看看手里的黑白照片，繼續說道：“經現場勘察，我們發現數枚七點九二口徑的步槍彈彈頭。經相關部門鑒定，認定這枚彈頭是從1898年式毛瑟步槍射出來的?？紤]到這種老式步槍在你們當地極為少見，所以決定暫時封鎖消息。待查明原因以后，再決定是否予以公布?！?/p>

聽說又是涉槍案件，而且里面還牽扯到人口失蹤。吳有才更不敢大意，趕緊挺直腰板?！胺娇崎L！讓我們找槍，還是找人??？都沒問題！另外，相關程序，咱們最好補一下。你們也知道，但凡動槍的大行動，必須要老同志點頭才行...”

沈萬軍突然一拍桌子?！皡怯胁?！你這是什么態度??？”

吳有才也沒客氣?！澳且钦漳氵@么說的話，咱們干脆說說規矩好了！拿不出介紹信，一切免談！”

“你...”

方志國一抬手?！靶?！既然吳干事這么說，那咱們就先不談案子。我們跟你打聽一個人，成不??？這點小事，應該不需要介紹信吧??？”

不管怎么說，方志國給吳有才的第一印象還是極好的。戴著眼鏡，肯定喜歡讀書。單憑這一點，怎么著都好說。

“不用！”吳有才揉揉有些僵硬的后脖頸，問道：“方科長想找誰??？”

“張靈泉！”沈萬軍搶話道：

噗！

吳有才正端起搪瓷缸子喝水，頓時噴自己一手?！罢l...誰！你剛才說，誰??？”

“老張頭！你知道的！”方志國隨后補充道：

老張頭，原名：張靈泉。原三號倉庫的保衛人員，現已正式退休。經組織審查批準，原則上同意他搬回老家。也就是說，人家已經離開紅旗機械廠半年有余。而山上村的槍擊案和人口失蹤案，卻是發生在一周前。前后時間，根本對不上！

吳有才使勁掏掏耳朵?！澳銈円依蠌堫^，我沒聽錯吧??？”

方志國斜靠在辦公桌前，揣著手?！拔衣犝f，你和張靈泉的關系一直都不錯！說說，他的情況唄！”

“你這么說，可真是有點冤枉我了。我跟他的關系，純屬工作關系。象他這么個人，有能啥情況??？”吳有才使勁撓撓頭，萬分為難道：“平生只認識錢，就這么一個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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