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放亮。
山林間一處略顯空曠的草地上,一匹駿馬正在悠悠的啃食青草。
站立在一旁的鄭九芝臉色看起來比之昨日紅潤了許多,想來也是將毒傷暫時壓制住了。
“小兄弟,本待與你一同前去面見歐陽掌門,奈何義軍中還有要事纏身,實在是脫身不得,多謝你這一日來的照顧與守護,鄭九芝感激不盡,對于無極門和少俠你,以后但有差遣,不敢說義軍如何,我鄭九芝就算赴湯蹈火也定然在所不辭!”此刻,分別在即,鄭九芝對于救他危難的少年頗有不舍,但卻知道對方定有要事在身,當下也不再挽留,但卻堅定不移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愿,這倒也不愧于他那‘義字當頭鄭九芝’的名號。
“大叔不必掛懷,掌門交代與我的事情自當盡心竭力完成,如今大叔既已脫離危難,小子也要去和掌門匯合,至于以后的事情等大叔見了掌門在敘不遲!”何逸飛拱手,也算是有些江湖人的模樣。
“少俠果真是爽快人,既如此,鄭某便不在啰嗦,請少俠上馬,我與扈山全送少俠!”鄭九芝上前牽住駿馬道。
“你!好生照料大叔!”何逸飛指了指扈山全道。
“一定!”扈山全點頭。
何逸飛見其答應,這才上馬勒轉馬頭,向著官道緩緩走去。
“小兄弟保重,欠你的兩拳,若是扈山全這條命還在,下次見面定然還你!”扈山全見何逸飛即將消失在遠處,張口吼道。
馬上的何逸飛身軀一震,也不回首,只是抬起右手搖了搖便快馬加鞭而去。
香山,無極門
秋雨連綿,整個山林宗門都籠罩在一片雨霧中,恍若仙境。
白衣凌雪兒撐著一把紙傘站立在無極門大殿之外的演武場上,前方不遠處,一道人影正在雨中閃挪騰移,不時的揮擊出陣陣威猛的拳法,將環繞在身側的雨勢擊潰。
約莫一炷香后,那道人影收起功法,顯露出一張年少俊朗的臉龐。
“歐陽師兄的這套拳法當真不俗,若是臨陣對敵恐在同輩之中少有抗手!”凌雪兒邊說邊將手中的紙傘遞了過去。
“雪兒妹妹謬贊了,我因身體的原因練拳不能持久,恐引發舊疾,所以比那小黑子還是略顯不足!”歐陽鯤接過紙傘,甩去發絲上的雨水笑道。
凌雪兒聽見小黑子的稱呼,不禁想起那個與她一起闖過無極境的少年,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被別人察覺的黯然。
“歐陽師兄,我娘這次來無極門和我說了一件事,讓我思緒很亂,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凌雪兒遲疑了一下道。
“哦?什么事???”歐陽鯤聞言身軀略微顯得有些僵硬,撐起紙傘的手不覺都有些顫抖,當下只能強自鎮定的問道。
“娘親此番來無極門說是看望我,實際卻是與曦姨敘舊,還順便......!”說到這里,少女好像有些羞澀,不知該如何啟齒。
“順便怎樣???”歐陽鯤攥緊紙傘的手心已滿是汗水。
“順便說要給我介紹一門親事???”凌雪兒幽幽的說道。
歐陽鯤聞言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哦,這是好事啊,怎么?你拒絕了???”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因為我還不知道娘親要將我嫁與何人,我尚且年幼,此時談論婚嫁未免為時過早!”凌雪兒心情有些低落。
“那也不一定啊,要是你也相中對方那豈不是一段良緣???”歐陽鯤繼續問道。其實在凌雪兒母親前來無極門之前,楊若曦已知會過歐陽鯤要與凌雪兒母親說和,將凌雪兒許配于他。歐陽鯤自是滿心歡喜,但卻不知道凌雪兒自己的心思,所以今日才小心的探尋對方的口風,盼望著能有與他料想中一般無二的結果出現。
“嗯???你這樣說,難道娘親要將我許配之人是你???”凌雪兒盯著歐陽鯤的眼睛問道。
“??!怎么會,我、我、我!”歐陽鯤一驚,口齒竟有些不清楚的答道。
“哈哈!逗你玩的,看把你嚇的,不說我們娘親之間的同門師誼,就憑她們二人之間親如姐妹的關系,要是你的話娘親恐怕早就和我說了!”凌雪兒嬌笑道,其眉宇間一掃方才郁郁之氣,哪里有一點擔心的樣子,剛才那番模樣分明是做給歐陽鯤看的。
“呼!”歐陽鯤暗自松了一口氣,方才凌雪兒那一問,他差點就要脫口承認,幸好口吃的及時,要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尷尬的事情。
“那萬一要是我呢!”歐陽鯤試探著問道。
“歐陽兄弟想多了,小弟凌不冷這廂有禮了,咯咯咯!”凌雪兒板起臉龐,對著歐陽鯤鄭重施了一禮,然后嬌笑著飛奔離開,其身影猶如一只在雨中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煞是好看,將后方緩步行走的歐陽鯤看的幾近癡迷。
遠處,一位老人站立在大殿屋檐之下,口中緩緩道:“唉!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可惜呀可惜!”
夕陽西下,古道綿長,一隊商旅緩緩行走在皖東一處官道上。
馬玲叮當,在空曠的平原傳出很遠,經久不息。
商旅隊伍中時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孩童。
“爺爺,什么時候我們才能到泰安?。??”一名稚童的聲音很是甜美。
“快嘍,再吃十頓干糧就能嘗到咱家地道的大蔥了!”蒼老的聲音里滿含著慈愛之意。
“?。??還要再吃十頓?。??”稚童的聲音明顯不悅。
“爹,你記錯了,若是原來路程的話,估計三日內就能回家,可是如今卻是不行了!”商隊前方一個騎馬的漢子笑道。
“哦,是是是,爺爺糊涂嘍,幾年未曾出來行走,竟忘了有些事情了!”一個坐在馬車上的老人恍然笑道。
“老先生,這里不是距泰安縣不遠了嗎?為何說三日內都不能趕至呢???”馬車旁一位騎馬的黝黑少年郎詢問。
“唉!此事說來話長,要說還得由三十年前的一場變故說起!”老人伸手撫摸懷中稚童,眼神中盡是溺愛之意。
“爹,慎言!”老人正待講述那則傳說,不料前方漢子語氣低沉阻止道。
“爺爺,我要聽,我要聽!”老人懷中稚童不答應了,扯著老人的胡須撒嬌。
“無妨,事情已過去三十多年,想來即便有什么詭異之事,也不能在這方地域顯現,就當做給我孫兒講述一則故事,解解我孫兒的悶氣!”老人并不在意漢子的提醒,自顧自說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捋順思緒,直到懷中稚童有些不耐扯須方才言道:“猶記得三十多年前,老夫也還正值壯年,那時的中原也還勉強算得上太平之世,不說路不拾遺但也少有打家劫舍之事發生!”
“爹,既然那時的天下有你說的那般好,為何你還要加入匯遠鏢局去做那鏢師呢???”前方馬上的漢子拆臺笑道。
“我不是說了嘛,是少有而不是沒有打家劫舍的事,去去去,少插話!”老人有著一絲羞惱,引得懷中稚童咯咯直笑。
“不過說來那時候這方地域的太平也幸虧了一個門派!”老人說到這里言語一頓。
“是那個門派???”旁人未曾說話,一旁騎馬的少年倒是適時搭腔詢問。
老人滿意的看了少年一眼,似是說這才像話嘛,有問有答我的故事才能講下去,否則豈不無趣的很。
“皖東瑯琊派不知這位少俠可曾聽說???”老人笑瞇瞇的反問道。
騎馬少年搖頭。
“我雖不曾是修武者,但也曾對這個門派有所耳聞,據說當年瑯琊派在皖東一帶頗具盛名,門中長老弟子之多絲毫不遜如今的四大門派,說是高手如云也并非夸大其詞!”老人娓娓道來,說的上是津津有味。
“只是可惜,不知瑯琊派得罪了哪一方高人或門派,整個宗門竟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有傳言稱是被人滅門,連帶瑯琊山下的一處小鎮也被屠戮殆盡,直至今日這仍然是一宗無頭公案!”老人唏噓,當年那一案震動半個中原,不單單是因為瑯琊派一夜間被人滅門,尤其是小鎮也在當晚被屠戮殆盡,不論婦幼,無一幸免,其手段之殘忍可以說是慘絕人寰。
“說來也怪,自那日以后,出入小鎮的道路就被陣陣灰霧覆蓋,但凡入內之人再無歸來者,這些年以來不乏有高人前往一探究竟,但具是有去無回,事后據跟隨之人言道,那些高人進入小鎮之后,鎮內便會響起鬼哭之音,不論白日或是夜晚,皆是如此,猶如厲鬼討債一般!”老人講的津津有味,卻未曾發現懷中稚童已臉色泛白,就在老人言語剛落,稚童卻‘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見孫子啼哭,老人趕緊將稚童抱緊口中安慰道:“孫兒乖,爺爺不講了,孫兒乖,爺爺不講了!”
“爹,我就說讓你別講了,這些陳年舊事要說還能唬住我們這些未見過世面的莽夫,你孫兒才多大,又是鬼哭,又是厲鬼討債的,不把他嚇著才怪!”前方騎馬的漢子埋怨道。
老人被自家兒子說的無言以對,只得不停的安慰著懷中的孫子。
過了半晌,在老人不停的安慰及許諾了一串糖葫蘆后,稚童方才安靜下來,此刻老人才騰出手擦去額頭的細汗。
“老先生您看,前方是不是就是您說的鬼鎮???”一旁騎馬的少年突然指著遠處灰霧彌漫的道路出聲詢問。
“哇!”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稚童又哇哇的哭出聲來。
老人一頭黑線,也不答話,趕緊抱起孫子坐進車廂之中。
前方道路盡頭,灰霧茫茫,一道城鎮的輪廓在灰霧中若隱若現,看起來詭異至極。
“小兄弟,從這邊走!”商隊在一處路口調轉方向,朝一處狹窄山坳的小路行進,前方騎馬的漢子見黝黑少年駐馬停留不前,出聲喚道。
“大叔,難道前方真有兇險???”黝黑少年詢問。
漢子駐馬道:“自我帶領商隊以來反正是沒有進去過,每次行經這里都是由這條小路繞行,老人說的話不說全是真的,但也是要小心為上,那怕多行走個旬月只要能平安回家那便是福氣了!”
“大叔,你與老先生他們先走,不用等我!”黝黑少年沉默了一會回應道。
“少年郎,莫要弄險,此地兇惡,老夫所言雖有夸大但前方小鎮確有不詳,你還是快隨我們一道離開吧!”馬車上傳來老人的勸說。
“老先生的好意小子明白,我只是在這里略作停留,若是無事稍后自當趕來與你們匯合!”少年拱手道謝:“多謝大叔一路照料,若是有緣日后自當相見!”少年駐馬不動,目送眾人。
“既如此,你自當小心才是!”老人見勸說不動,懷中稚童又啼哭不已,當下只好與少年告別,匆忙離去。
冷風吹過,卻吹不散那彌漫在道路盡頭的灰霧。
何逸飛看著眾人漸漸消失在山坳之中,這才勒轉馬頭,緩緩向小鎮方向走去。
自與鄭九芝二人分別以后,何逸飛便策馬疾馳,于三日前方才遇上這隊商旅,詢問路徑之下原來對方也是要去泰安縣,于是便與商旅一同上路作伴而行。
今日路經此處,雖聽聞老人說起這怪異之事,但想到繞行之后要多耽擱十余日時間,等到趕至泰山境內,恐怕奪尊大會已然結束,所以便想由這所謂‘鬼鎮’穿行而過,縮短行程。
最為關鍵的是,自他看見小鎮之后,心中莫名出現一種直覺,仿佛小鎮中有什么在召喚著他,越是臨近,這種感覺越是強烈,直至他走到小鎮之外這種感覺方才有所減弱。
“嗚嗚嗚...快來...來..!”一陣冷風吹起,小鎮路口的灰霧隨風翻騰,卻并不散去,風聲中夾雜著低沉**,讓人聽不真切。
到底還是少年心性,雖說年少,但何逸飛所經歷之事已比常人多出太多,眼前這個小鎮雖然充滿了詭異,但那種被召喚的感覺卻實實在在存在著。此刻拽住馬韁的手心雖說已布滿汗水,但少年依舊策馬緩緩步入小鎮。
灰蒙的霧氣將本就稀薄的陽光徹底遮掩,小鎮內寂靜無聲,可以看見街道兩旁酒肆,飯館等臨街店面門戶緊閉,路旁的樹木花草具已沒有生機,整個天地仿佛都是一般顏色‘灰色’。
“有人嗎???”何逸飛明白,若是小鎮中有什么詭異,在他進來的時候肯定已被發覺,所以他沒有選擇刻意隱藏,而是在進入小鎮之后便大聲詢問,可是,卻沒有人回應。
繼續策馬前行,很快,少年便停馬駐立在小鎮當中的一塊空地上,不遠處一座破敗的石獅子威風凜凜的睥睨前方,給人一種威嚴莊重的感覺。
“呼!”陰風起,吹起地上的灰塵。
一道肉眼不可見的氣流自少年后方憑空而現,對著少年頸部輕輕襲來,猶如清風拂面。
馬上安坐的何逸飛本待繼續前行,可一瞬間心中發緊,渾身汗毛倒豎,‘混元一氣神功’于瞬間自發運轉全身周天,就這樣還是遲了一瞬。
血花凌空泛起,未曾落地便消散一空,仿佛被這個小鎮急速吞噬一般?!芭?!”的一聲,少年墜落馬下,帶起一陣灰塵。
小鎮恢復寂靜,沒有人出現,地上少年的尸體也沒有任何動靜,只有那匹馬站立在原地偶爾打著響鼻,甩著馬鬃。
一道虛幻的人影在馬匹后方緩緩凝聚成型,在這空寂的小鎮看起來詭異之極。
“看來還是有不怕死的人前來闖鎮,現在的少年郎果真不知天高地厚!”縹緲的聲音自那虛幻的人影發出,分不清男女老幼。
“好久沒有聞到新鮮血液的味道了,果真是香甜無比,嗯?”虛幻人影發出疑問,眼前的尸體并沒有與料想中一般有鮮血溢出。
“既然沒事,何必裝死???”虛幻的人影語氣中似乎有一絲羞惱,本該致命的一擊卻并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對方卻將計就計詐死引他現身。
“死是沒死,可是卻很疼!”少年翻身坐起,用手摸了摸后頸處的一道傷痕,到底是有神功護體,雖然傷口不大,但卻依然有絲絲鮮血溢出。
“失算了,未曾想到你小小年紀竟身懷此等絕世功法在身,只不過接下來你認為還有活路可走嗎???”虛幻人影緩緩向少年飄來,猶如一團鬼魅。
“且慢!”何逸飛一個鷂子翻身自地面拔地而起,伸手阻止道。
“你我素不相識,我只是途經此處而已,這便要痛下殺手???”何逸飛渾身緊繃,氣機流轉瞬間加速,雙掌也在此刻微微泛紅。
“此地乃是禁地,擅創禁地者,死!”虛幻人影話音一落,便消散在半空。
何逸飛卻并沒有一點輕松之意,反而感覺殺機臨近,身體瞬間向后掠去。
“你到底是誰???”少年大聲喝問。
“鬼鎮之中,吾為厲鬼,專為索取爾等魂魄而來!”凄厲縹緲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回蕩在整個小鎮的上空,經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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