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村

鯉魚山，看去高約千米，山峰頂處四季云霧繚繞，恍如仙境。東北方群山環繞，站在山頂一眼都望不到邊際，向南則是通往秦蜀重鎮‘金州城’，可謂繁華興旺皆在此地，西去幾百里便是西北荒漠，荒蕪人煙。

初春，鯉魚山下鯉魚村，霧還沒散盡，正是花開時節，人們都已陸續起早下地務農，一派世外桃源之景。

“爹爹，快點”只聞得一聲清脆的叫聲，驚的四周樹上的鳥兒凌空飛起，亂作一團。

一座小山坳后轉出一道身影，高矮約十歲左右，正蹦蹦跳跳的朝農田奔去。

不一會，只見一身材魁梧的男子從那山坳處走出。此人身長七尺，面黑無須，身穿一件灰色布袍，手中拿著鋤頭，站在那里看著那小孩，一臉的慈愛笑容。

“爹爹，你怎么老是走那么慢啊，快點快點，我都到了！”只見那小孩將手中籃子放于田邊，轉過頭來沖著那魁梧男人喊道。

那男子甩動著手中鋤頭笑道：“你快，你快，你比爹爹都走的快，哈哈！”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四周，一旁田埂中的務農之人也紛紛回過頭來看向這父子二人，其中便有人道：“小黑子，又幫你爹下地做農活了，真是個好孩子！”頓時贊揚之聲不絕于耳。

那男子聽聞，笑著打招呼道：“呵呵，大家來的早啊”“早啊，早啊”一片回應之聲。

男子將鋤頭放在田邊，回過頭來對那小孩小聲道：“飛兒，你去練功去吧，這里你也幫不上什么忙！”

那叫飛兒的小孩小臉長的很好看，五官端正，就是皮膚稍黑了點，也難怪剛才有人叫‘小黑子’了。

小孩聞言看著那男子撅嘴道：“爹爹，我從五歲就開始練功了，煩都煩死了，都不知道練功有啥用，我......”略顯稚嫩話音驀然停住，原來小孩已然看見自己爹爹的臉有些黑了！在這種情況下小孩明白只有閉嘴一條路，除非是屁股想挨板子了。

“你還是去那邊林子里面，中午你娘送飯，我便來叫你，還不快去！”男子黑著臉道。

只聽聞‘嗖’的一聲，小孩用比剛才來的時候還要快一倍的速度，直直沖向南邊那片他經常去的樹林。

一旁農田之中有人呼喊道：“小黑子，又去掏鳥窩?。?？”

外號叫小黑子的小孩一回頭，看著那人道：“是啊，這次掏了回來送你！”說完瞬間加速，轉眼間沒入樹林之中。

一片樹林中，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空隙撒下來就像晚上看天上的星星一樣，美麗非常。

林中一片空地之上，一道幼小的身影正在呼喝有聲的練習著拳腳，不時擊打在一旁的小樹上，震動的小樹簌簌作響。

如此練習了約莫半個時辰，小孩停下手腳環視了周圍一圈自語道：“好無聊啊，練的我都累死了，嗯，先去找個鳥窩掏掏，一會回來再接著練！”說完轉身便朝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走去，誰知就在這時，一道勁風響起，林中隨即發出一聲輕響‘啪’。

“呀...”小孩又是一個翻身往下一蹲，雙腿呈馬步之勢站立，雙拳交替凌空揮擊而出，心中卻想道：“老爹真是的，玩一會都不行！”原來那聲輕響便是男子將一粒石子丟了進來打在了他的屁股上。

中午時分，那男子走進林中，看著不遠處的兒子依然呈馬步之姿站立，眼中流露出些許欣慰之色，慈祥的輕聲道：“今日受些苦，來日少吃虧!”說完便要轉身出去，卻忽然聞得一聲輕鼾傳來。

頓時，男子臉一黑，大吼一聲道：“你這個混賬小子，叫你在這里練功，你卻跑到這里睡覺，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孩卻囁嚅道：“別吵，別......媽呀！”當看清眼前之人后，起來翻身就跑。

此刻樹林外一婦人提著籃子剛巧走到田邊，小孩眼尖看到，邊往那婦人處跑邊大叫：“娘，救我，爹又要打我了！”

只見那婦人約莫三十左右，長的五官秀美，身材勻稱。她望向這邊笑道：“誰叫你不聽話，我也幫不了你！”

小孩跑到婦人身前道：“娘，我就只睡了一小會兒，爹就要打我！”

此時那男子已追了上來伸手作勢要打道：“一點都不聽話，不打你打誰！”

婦人舉手擋住道：“向天，別打了，先吃飯！”

名叫向天的男子見那婦人舉手擋住自己，柔聲道：“唉！怡心，都是你慣得，你看他都頑皮成什么樣了！”

那叫怡心的婦人看著眼前的小孩，臉上滿是溺愛之色道：“這么點大的孩子，能練成這樣已經不錯了，你還要他怎樣！”

何向天聞言看向小孩：“我這也是為他好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為他好，那你要教訓他也得等吃完飯??！”婦人摸著小孩的頭笑道。

“好吧，先吃飯”何向天無奈。

小孩見已暫時逃過一劫，看著李心怡悄悄使了個眼色：“謝謝娘，嘿嘿！”。

李心怡溺愛的道：“你爹也是為了你好，現在外面的世界太亂，學點武技傍身對你以后有好處！好了，不說了，先吃飯，吃完后再去練功，別再偷懶了！”

“娘我知道了，我會抓緊練功的！”小孩邊吃邊含糊的回答。

中午時分，林子里面的空氣已沒有早上那么清新，小孩繼續練習著父親所授武藝，雖說只是些戰場所用基本技能，但卻能強身健體，對于鞏固修武基礎還是具有很好的效果。

漸入夜色的鯉魚山略顯濕冷，太陽落山之后，小山村中炊煙裊裊，雞鳴狗吠之聲此起彼伏，使得此處看起來格外祥和寧靜。

一處不大的院落中，忙碌了一天的何向天回來之后便放下在田中勞作的器具，站立在院中靜默不動，片刻后突然怒目圓睜，雙手化掌前推，一股無形的氣流自雙掌中激射而出，‘嘭’的一聲將不遠處的一塊大石沖擊的碎裂而后散落一地。

李心怡聞聲從屋中走出，手中拿著一條棉布走到何向天身旁在他額頭輕輕擦拭，口中溫柔道：“向天，忙了一天了，也休息一會??！”

何向天接過妻子手中的棉布道：“娘子，方才在田中勞作，突然有感而發，所以回來便想印證一番。果不其然，我的功力好像又進了一步，看來受傷后這些年來不但恢復的不錯，而且對于修武的感悟還有所精進！”

李心怡本來在輕輕拍打著丈夫衣衫上散落的灰塵，聞言手中驀地加重力道使勁一拍嬌嗔道：“就知道練功，現在的我們已經不是在戰場上了，你是不是還惦記上戰場呢？”

何向天聞言拉起妻子的手笑道：“娘子，這么多年讓你為我擔驚受怕，為夫實在過意不去，但是一想到在戰場上馳騁殺敵，我這手就忍不住發癢。只是自從我受傷后，元帥便讓我卸甲養傷，如今已快十年了，想來元帥是不打算再召喚我回大漠，既如此，那我便在這里好好陪你們母子，直至你我終老，兒孫滿堂！”

“誰要跟你兒孫滿堂！不過這話說的還差不多，心里總算裝有我們母子，但是練功也不要太累了??！”李心怡雖已是中年婦人，但聽聞丈夫的一些耳鬢私語還是有些面色發紅。

“娘子你應該知曉如今外面世界的兇險，你我皆是從戰場回來，歷經了太多的生死離別，如今天下將亂，義軍突起，誰也無法料知這片看似世外桃源的地方那一天便會被朝廷或義軍侵擾，所以未雨綢繆，我只有自身強大，才能在危險來臨的時候給予你與飛兒最大的保障！”何向天將棉布系在腰間，看著自己的妻子深情款款的說道。

李心怡聞言將頭埋入何向天懷中幽幽道：“在這里會有什么事呢？這里山高皇帝遠，有誰會無故跑到這窮山僻壤？我就是見不得你太累，你要好好的養好身體，這樣我才會開心。知道嗎，天哥，你要有什么事，我決不獨活！”

何向天聞言深情的看著妻子，眼眶中似有水霧隱現，沒有任何言語表達，這位七尺大漢只是將懷中的她抱的更加緊密一些。

清晨，一縷陽光照進了小山村，人們又開始了日復一日的勞作。

“爹，你給我講講你在外面打仗的故事好嗎？”飛兒扯著何向天的衣袖道。

此刻正是下田勞作的時候，何向天正在收拾勞作器具，聞言笑道：“等你將我交于你的兵書都看明白，為父自會與你說說戰場上的趣聞，否則現在與你說起無異于對牛彈琴！”說完便扛起鋤頭竹籃要向外走去。

飛兒一聽撅嘴嘟道：“什么對牛彈琴，爹你給我的兵書十三篇我早已背詠的滾瓜爛熟，不想說就說不想說，當真是哄小孩呢！”

“哦？既如此那我便來考考你，若是能答上來那自今日起為父便將自己在大漠沙場的一些趣聞戰事講與你聽，如何！”何向天聞言有些驚詫，而后笑道。

“好啊，那爹想怎么考我！”飛兒聞言精神一振，自信十足的道。

何向天見兒子把握十足，不禁也被勾起了興趣，隨手放下手中的器具道：“那我先問你這十三篇兵書各為那些??？”

飛兒聞言笑道：“爹，這也太簡單了，十三篇分別為始計、作戰、謀攻、軍形、兵勢、虛實、軍爭、九變、行軍、地形、九地、火攻！”

說至此處小孩有些遲疑似在思考，一旁何向天則笑吟吟的看著兒子卻并未出聲提醒。

“還有用間篇！”小孩雀躍道。

“還不錯，至少記住了這十三篇兵法的稱謂，那你再與我背詠一下虛實篇！”何向天隨手拿過院中的一條凳子坐在上面道。

“虛實篇：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后處戰地而趨戰者勞，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于人。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敵佚能勞之，飽能饑之，安能動之。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行千里而不勞者，行于無人之地也！”飛兒說至此處停頓一下，問道：“爹，可要我繼續背詠??？”

“臭小子，看來你確是下了一番功夫，也罷，待我從田間勞作回來，入夜之時便將為父在大漠的沙場見聞講與你聽，只不過在我講之后你也要說出與我所用謀略相對應的計謀篇幅，如此才能真正領略這兵法十三篇的要義，你可明白??？”何向天意味深長的說道。

“沒問題，只要爹爹你莫要誆騙我就行！”小孩興奮的拍手歡呼。

春去夏來，鳥鳴山幽

‘噠噠噠！’午后的寧靜被陣陣馬蹄聲打破，遠處鄉間的小路上旗幟飄飛，徐徐行來一隊人馬，浩浩蕩蕩。

騎行的隊伍中有二人策馬當先而來，駐留在村口大聲道：“村里的村民聽著，我們是大晉王朝征兵營的，今日特來此處征集勇士，爾等若有報國之心，便速到村口前來留字參軍！”村中頓時響起一片噪雜，不過片刻，本還有些散落人影的村舍中已不見一個蹤影。

二人見狀相視一笑，不過笑容卻有些森冷，其中一人低聲道：“這鯉魚村好像比前幾個都要警覺，是否如先圍困起來？”另一人看了看后方不遠處的人馬道：“不急，且等羅大人來了再說！”

就在此時，后面的隊伍已經浩浩蕩蕩的到了村口，駐立在前方的騎兵自覺的讓開一條道路，中間徐徐駛出一輛馬車停在村口，一旁的侍衛上前道：“羅大人，鯉魚村已到，不過據探子回報，村中村民都各自回屋，并無一人前來應征！”

一個陰沉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先將村子圍起來！”

“是”侍衛領命。

不過片刻，小小山村便被軍士圍了個水泄不通。

“進去一隊人，將村民都趕至村口！”馬車中的陰沉聲音又傳出的一道命令。只見那馬車的車簾被一只干瘦的手緩緩拉開，一個長相陰狠的中年人自馬車中緩緩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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