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你同行
漫山的梨樹就是陸離的生命,他看著他們生長,看著他們死亡。在這期間他也慢慢地發生著改變。阿瑤的到來讓陸離看到了頭頂的太陽,也看到了未來和美好。
陸離叉開腿,站在“梨樹王”的肩膀上,他一手拿著鋸,一手拽著一根枯死的樹枝。這根樹枝就像老人的胳膊,皺皺的,干癟著,沒有生氣。他想這樣的樹枝是不能長在滿目翠綠中的,那會影響他剛剛看到的美好。他使勁鋸起來,樹枝跟著鐵鋸的來回抽動劇烈的晃動起來,先是掉下了一大塊黑褐色的老皮,“啪”的一聲砸在了樹下的一堆繩子上;接著米白色的木屑紛紛揚揚從鋸口飛散開來。太陽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射在飛揚的木屑上,木屑竟也泛著亮晶晶的光。一起飄落的還有潔白的梨花,像一場梨花雨,一瓣花落在了陸離揚起的臉上,癢癢的,涼涼的。隨著一陣劇烈的抖動,這根枯枝向下栽去,陸離的身子跟著閃了一下,他一把扶住了樹干,穩住了身子。樹枝太大了,一頭掉在了地面,另一頭還在接口處連著。不過沒關系,只要在下面使勁拽一下就成了。最大的“梨樹王”就應該是沒有任何瑕疵的才對,陸離坐在一個粗一點兒的枝丫上,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一陣風吹來,梨樹隨著動起來,陸離把鋸扔下去,然后弓著身子慢慢地滑到地面。
站在巨大的樹蔭里,陸離抬頭去看砍掉的枯枝,一頭搭在樹上,一頭就在手邊,他抓住一節粗的部位,使勁去拽。太沉了!枯枝似乎不想離開,拼命的做著最后的抗爭。就像身體里的毒瘤,要想清除就得使出渾身解數,經歷一番折騰。當搭在樹上的那頭枯枝徹底離開的一瞬,“梨樹王”劇烈地抖動起來,滿天的花瓣兒飄落,枯枝砸在地上,七零八落。嫩綠的小草、潔白的梨花、灰褐色的樹枝,一片狼藉。但是這一片狼藉,竟然像一幅水墨畫。
阿瑤來了,挎著一個竹籃子,拿著一把鐮刀。她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眼里裝著笑。她說這么大的枯枝,還是干的,正好撿回家當柴火。于是陸離和阿瑤動手收拾滿地的樹枝。他們把細一點的砍掉,粗的截成一段一段的。陸離用繩子把粗的捆起來,阿瑤幫陸離扛在肩上。阿瑤也抱了一大捆。他們穿過一棵一棵梨樹,向著半山腰的家走去。斑駁的樹影投在他們的身上,飄落的梨花粘在他們的頭發上,兩人大聲地說著話,阿瑤的笑聲驚飛了躲在葉子里的斑鳩,引得陸離也大聲地笑起來。
“陸離!陸離!”一陣急促的聲音在遠處傳來,陸離和阿瑤停了下來,阿瑤怯怯地看了一眼陸離,“有人來了?!标戨x放下柴火,看著阿瑤說?!皼]事,應該是楊村長來了?!标戨x帶著阿瑤快步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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