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寒姑娘啊?!?/p>
張致這話卻有點出乎寒露的意料。像張致這樣聽到她的名字卻沒什么反應的實為少數。
畢竟,她的名聲可不怎么好。
對于自己為什么會得到一個“禍水”的稱號,寒露不大清楚。她平日里不怎么喜歡照鏡子,想也不是什么紅顏。應該是自己出生那天出現了日食或者月食,頂多是個隕石降落。于是想象力豐富的古人就想出什么天狗食月,金星凌日,吉星隕落之類的說法,還視作不祥之兆,完全沒有科學依據。
且看這邊張致一口一個晨兒,倒是甚為熱情,不愧是之前抱過晨英的人。要知道晨英是正四品指揮僉事,比張致還高一階,京城許多官員都躲瘟神般躲著晨英。雖然他最近換了口味,改吃素的,不再像原來那樣高冷,嗜血還喜怒無常。
不過最近,寒露倒是很少見他癱著冰山臉。
此番被叫出了小時候的名字“晨兒”,還真不能按常理說。
這種接風宴,寒露在杭州參加過一次,感受就是比赴鴻門宴還刺激。不知這次,還會不會有什么意外的驚喜。
一道道菜品饞得寒露口水都要流出來??粗@次來赴宴的官員們沒有讓她像在杭州一樣站在一邊,只許看不許吃,寒露心中簡直比得了三千兩白銀還高興。
“聽說這附近,有一座鬧鬼的礦洞?”偏偏此時,晨英說了句頗掃興的話。
“是啊,聽說張僉事和寒姑娘就是去洛溪村查那個礦洞的事,才來遲的?!绷f明明是幫晨英說話,卻有意無意地把寒露說出來,看來早晚有一天要和他再吵一架。
忽然,那天晚上做的春夢再次浮現眼前。
“是啊,據說那個礦洞沖撞了黃河河神,如今已經出了不少人命?!睆堉路畔率种械陌子窬票?。
“河神?”
“是啊,四海八荒,山川河流,都有其神靈。但是這些都是傳說,沒有誰真正見過黃河河神?!睆堉旅奸g一挑。
原來不過是像她為什么是禍水一樣的傳說,不可信。
晨英不信鬼神,寒露自從那天來過應天府荊楚胡同的鬼屋后,也漸漸意識到鬼神之說的不可信。不過是有人在裝神弄鬼罷了。
“這與黃河決堤事件,有關系嗎?”柳莊偏偏又插一句。
“正是因為那個礦洞沖撞了河神,現在河神被惹惱了,才屢次決堤,降禍于百姓?!睆堉略俅味⒅莻€白玉酒杯。
“張知府莫要急,既然在下來了,就一定不會讓黃河水災繼續危害百姓?!背坑⑦@話就是在表明立場:他不信有什么河神。
張致聞言一怔,口中還嘀咕著什么。盡管寒露耳力不怎么好,卻也聽到了:
“晨兒啊,兒大不中留嘍?!?/p>
寒露不信晨英聽不到。
且不管晨英是怎么想的,寒露聽這一口一個晨兒,都是在忍著笑。
別忘了,就算是小時候抱過晨英,是鄰居,可晨英終究是來河南查張致的。像這般親切實在是和寒露半斤對八兩————都是奇葩一朵。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寒露只覺眼前一片模糊,桌邊仍然有人給她斟酒。
“?!?/p>
寒露本就不勝酒力,也不知道這酒壇子里裝的是什么瓊漿玉液,才幾杯就醉了。
想到上次醉酒后發生的事,寒露連忙清醒過來,用盡全身力氣說了一個“?!弊?。
“既然寒姑娘醉了,今日的宴會,就到此為止吧?!背坑⒌穆曇粢廊皇智宕?,絲毫沒有醉酒的表現。
“好吧,時候也不早了,大家散了吧?!睆堉驴瓷先ヒ诧嬃瞬簧倬?,聲音都有點輕飄飄的。
寒露心里想這回可慘了,自己醉成這副模樣,恐怕還沒到官驛就會倒在地上。
她可不想露宿街頭。
蒙眬間卻見一白衣公子攬住她,潔白的衣裳,半披的墨發,俊秀的面容。
“這樣,好些了嗎?”
他清脆的聲音讓她頓時恢復了知覺,思想卻還處于一種半模糊的狀態:“晨英?”
他沒有醉,自然聽得出來她喚了他的名字“晨英”,而并非那聲不情不愿的“張大人”。
“沒有,一點都沒有?!焙墩A苏Q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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