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孫玉芬聽到這兒驚呼道:“艾瑪呀也太嚇銀啦，聽地我汗毛都豎起來了?！?/p>

李舒芬接著說:“艾瑪呀那家伙地嚇地我呀——渾身直突突哇，完了到大夫家了，我說地:“姨呀，我媽又犯病了，你快去給推藥吧?！蓖炅怂f地孩子你先往回走吧，我收拾一下隨后就去。完了我就又小跑著往回趕，家里頭妹妹都小哇，不趕緊回去不行啊，我媽那還犯著病捏，那一個來回差不多嘚一個小時，我轉過身就往家趕，往回走吧——路過那墳地——還是聽子找后面有人召喚我，“舒芬——舒芬”完了又召喚我哥地名字，我也沒敢回頭哇，就是低頭連跑帶顛地往家走，完嘍那苞米葉子樣風刮地嘩啦嘩啦地響，嚇地我呀——反正啊也顧不上那么多了，就是低著頭一氣往家跑，完咯到家了又累又嚇地，一進門我就癱到門口那凳子上了，緩了好一會兒我才進屋。我尋思白楊我媽看著我這樣，要不地她不是更那啥了嘛，我就緩了一會兒才進地屋?！?/p>

孫玉芬嘆道:“艾瑪呀，寧們那會兒挺苦哇，也是孩子太多了。往們家三個孩子，加上勤工儉學，也沒錢但是吧也沒那么緊張?！?/p>

“那不不咋地，就是孩子太多，條件也不好?？筛F了。那勤工儉學，往們也有，春天時候給銀家種苞米，我長地小啊，就給追肥，記得那會兒好像上二年級，胳膊胯個大框，老大了?！闭f著李淑芬把手放在腰間接著說道:“那都到我腰那么高了那大框，再裝半下子肥，能拿動嗎？反正啊就是胯胳膊上就那么地拖著走，跟在刨坑呢大孩子后面追肥，銀家刨一個我點一個，那家伙地跟頭把式地——在那地壟溝里直轱轆哇?！?/p>

李舒萍聽了笑道:“我姐懂事聽話，我那會兒就犟，我就不去，我四妹就和她像?！?/p>

“你四妹子現在擱哪兒捏，好像沒來過捏？”孫玉芬問到。

說道四妹，李舒芬唉聲道:“唉，早沒了，十八就沒了，尿毒癥。怨我了，你說那么冷地天兒，我咋就沒給她戴個頭巾捏，我那會兒不是懷著二黑嘛，完了也是來查來了，我就回去躲子去了。她跟我去地，到哪兒了吧——我說樣她回去給家里報個平安。你說地——那天吧還挺冷地，我咋就沒給她找個頭巾戴上捏，就那么走回去了，回去就感冒了，本身她就怕涼啥地，唉！這一感冒吧——就就那什么了，就大勁了?！?/p>

孫玉芬安慰道:“唉！也不能怨你，都是命啊?！?/p>

“咋不怨我呀？直豆她怕涼，有拉拉尿地毛病咋就大意了捏，到鎮上那衛生院了，她就低個頭擱哪兒坐著，也不說話，反正吧我角子挺重，我這妹妹太可憐了，完了吧她說地“姐呀——我想吃蘋果?！?/p>

艾瑪你說地我這眼淚刷就下來，完了我就緊忙地轉身出去了，就問爹身上有沒有錢。我爹翻翻兜就兩塊五毛錢。完了大夫過來了，就說地樣上縣醫院看七。說地這是膿性的腎炎，就是尿毒癥。要是上大醫院換換血啥地還能多活幾年。完了我就又哭了，你說地——上哪兒整那些錢七呀，這來地時候能借地都借了。完嘍我就緊忙出去給她買蘋果去了，買回來好像有一斤多，不太大幾個小蘋果，完咯回來吧她也沒樣洗，拿過來就吃上了，那架勢地——就繃子那蘋果一口接子一口地吃?！闭f到這李舒芬哽咽了，“看她那樣我趕忙轉過去了，這眼淚呀嘩嘩地往下掉呀，就心尋思我這老妹子?！崩钍娣壹拥挠行┱f不出話來，“我這老妹子呀——太小了，剛十八呀，那小時候三四歲那會兒，我們擱炕上玩兒不知道咋整地，她倒了坐那火盆上了，那撇火燙地，都扒皮了，完了你說大了吧又得zèn么個病捏！我這妹子咋怎么苦捏？”

李舒萍也擦了下眼睛，“那會兒也沒錢那?！?/p>

“那還嘚回你剛結婚完捏，接幾個錢兒，要不地就更完了，住院那幾天花啥呀？哪有錢那？那啥內幾天兒哥在那兒看護她，哥說地給她扣痰她也不樣扣。說地“那啥——哥呀咱不治了，太遭罪了?！闭f著李舒芬用手一捂著嘴，抽泣著說不出來話來。

孫玉芬也聽的心酸摸起了眼淚。

李舒芬擦了擦眼淚道:“完了沒幾天就不行了，我哥給大夫就跪下了，央求大夫救救老妹子，說地“我媽走了，把這幾個妹妹都托付給我了，你們一定要救救她呀?！便y家大夫講話了，這就是個絕癥，誰也沒法，要是上縣里用上藥，還能活幾年，這剛分產到戶沒幾年，手里也沒錢那，那真是窮啊?！?/p>

接著李舒芬又感嘆道:“我媽那會兒最惦線她了，她小啊，媽沒那年她得地zèn么個病。都十八了，也不敢給她張羅找婆家，你不治好咯也不行啊誰要哇?！闭f著孫玉芬抬手一晃，“嗨都過去了，拜尋思了那些了，那前都是啊窮嘛，完了孩子害多?！?/p>

“可不是嘛，姐，這就是命啊。咱這都是命，你看我大姑姐家那老二、都說活不了，那不賴賴巴巴地活到四歲，完咯不也沒了嘛?！崩钍嫫嫉?。

孫玉芬好奇的問:“那是咋地捏？沒聽你說呀？”

李舒萍坐直了，睜大眼睛道:“就去年地事兒，也不直豆是咋回事呀，就是不會走也不會說話，你逗逗他吧他還直豆笑。就是那耳朵里吧老往出淌那膿水。那都生蛆了。招蒼蠅了，那綠豆蠅不就生蛆嘛。你說地——這窮山溝里，誰直豆是咋回事呀，也沒錢上縣里還是哪兒看看七，看子那小眼神還挺靈地，滴溜地直轉，也不咋哭鬧，完了她大姐天天地背子他，不會走哇，就是不直豆是咋回事，完嘍四歲多沒了?！?/p>

“那可不，這就是命啊，該著你咋回事。艾瑪可不嘮了，我嘚回七了，那狼母這幾天打圈子，爬墻，可別再跑出七了?！闭f著孫玉芬起身往出走。

“打圈子啦，那可得看好咯，那啥刀會兒來啊?！崩钍娣移鹕硐嗨?。

“嗯吶，快擱屋吧?！?/p>

孫玉芬走了，李舒萍從被垛上拿下來一個枕頭，“我睡會兒，困了?！?/p>

“嗯吶你睡會兒吧，我去把白菜薅下來?！?/p>

李舒芬來到院子，看到二黑，手里搓著兜里的溜溜正往出走。

“又干啥七呀？”

“??？”二黑回過頭來，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下鼻涕，“我去找志文害有健國彈溜溜七呀?！?/p>

“害擦，那袖子都打鐵啦！盯巴彈溜溜七，早點回來吃晌乎飯嗷！”

“嗯呢，直到了?！闭f完，二黑便跑了出去。

李舒芬剛進園子，王文秀來了，站在墻外，一只胳膊趴在土墻上。

“薅白菜ni??！”

“啊，這不是心思腌點酸菜嘛，要不地一冬天吃啥呀，你腌了嗎？”

王文秀撇著嘴搖了下頭，“沒有捏，往們家那白菜都樣李雙子家豬給拱了，我四嬸給我留了點，不咋多，你要是多的話，也給我留點，孩子多，這一冬天děi玩寧吃了?！?/p>

“我這也不咋多呀，等我腌完地吧，腌完看看剩不剩，我沒有大缸就一個缸茬子，還涼一袋子土豆片捏，害晾點茄子干兒豆角干兒，這就夠吃了?！?/p>

“多晾點行，我也晾了?！闭f完王文秀看了看周圍，又小聲道:“哎你聽說了嗎？后屯子，老趙婆子給王拴子介紹了一個，好像害帶個小子捏，那么咱我看招王栓子了，那家式地，穿地利利索索地走了，八成啊今天去看七啦。唉！你說這秀茹哈，太傻了，哎呀你死了——你看銀家更瀟灑。這男銀吶，我告換你，就不能慣子，這王栓子就是樣她慣地，完了自己生悶氣想不開，要高我，我不作死他。我才不死捏?！?/p>

李舒芬手里拿著白菜停頓了一下，“聽說了，也行啊，銀家也不能老丁巴一個銀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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