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自卑感》

自從表白那日起，云少霆與佳音之間的氣氛，漸漸地開始發生了變化，雖然佳音演的很好，總是裝作什么事都沒發生過一般，該怎樣就怎樣，可是卻沒人知道，在她拼命掩飾的背后，她曾多少次，明明看見了云少霆，卻選擇了繞道走，亦或是假裝沒有看到，拿起手機裝作打電話的模樣立即離開，因為她不想再給兩人之間，造成任何的誤解。

可是……云少霆并未看見她的閃躲，見她對自己并無二樣，更覺得，也許自己真的是自作多情了，所以一連幾天，心情都不是很好……

由于張帆的意見，夏琳從來都沒有公開過自己和張帆的關系，云母又見兒子心情不好，以為他是工作壓力過大，為了緩解，也為了讓他不要再一心撲在工作上，她在撮合夏琳和云少霆的這條路上，顯得越發積極了，那一天夜里，竟然還直接叫了夏琳去云家吃晚飯。

雖然，夏琳了解云母的意圖，本應拒絕的，可是，卻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只好去了。

那一天夜里，云少霆剛進家門，就看見夏琳在客房里坐著，云母還十分熱心的喚云少霆過來，陪夏琳聊天，而夏琳則就看破不說破的在一旁，得意的望著他無奈的神情，趁著云母不注意，還尋釁般的挑了挑眉。

“無聊……”見夏琳這幅模樣，云少霆直接白了她一眼，便轉身回房了。

云母見狀，立即尷尬的轉身，對夏琳解釋說，云少霆只是最近心情不佳才會如此，讓她不要介意。

“心情不佳！”夏琳訝異道，“他最近一直這樣嗎？”

此時，云靜端著剛洗好的果盤，走了過來，邊走邊說：“最近是有些不正常，我媽覺得，他是工作太累了，可他那個工作狂，我還不了解，他什么時候因為工作煩心過，再說公司最近也沒什么事呀?！?/p>

聽了二人的話夏琳想了想，直覺認為，此事興許與佳音有關，她倏然起身，拉著云母的手，說自己去看看他，然后便去了他的房里。

“當、當、當、”夏琳輕敲了三下，云少霆才打開了房門，一開門夏琳便毫無顧忌的推開他，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房里。

“你干嘛？”云少霆望著她，蹙著眉，滿心不悅的問。

夏琳不理其他，一走進房里便開始四處轉悠打量，最后還直接坐在了他的床上。

“你莫名其妙闖進一個男人的房里，還坐他床上，就不怕你的他生氣嗎？”

夏琳瞟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說：“來你房間怎么了，你以為我喜歡來啊，灰色的床單，窗簾，整個房里都那么暗沉，我要住這里面，估計早就抑郁了……”

“你懂什么？這是品味，你沒有的東西?！?/p>

夏琳：“是……就你懂，不過你的品位，倒是和佳音的不謀而合了，她也還蠻喜歡這種配色的，覺得它成熟，大氣……”

“看吧……你的好姐妹都比你有品位?！?/p>

“你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是說她蠻喜歡，又不是最喜歡，她最喜歡的，是淡藍色，都說顏色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這灰色暗沉，憂郁?！闭f著，她滿眼嫌棄的搖了搖頭說，“嗯~不太好……”

云少霆無奈的搖了搖頭，隨手將外套丟在了床邊說：“那又怎么樣。你見過哪個大男人房間里盡是粉粉嫩嫩的東西的？”

“你不喜歡粉色嗎？”夏琳一臉興致昂揚的說，“太巧了，佳音也不喜歡，不只是粉色，所有紅色系的她都不喜歡，也不喜歡花的?！?/p>

“你有完沒完？”夏琳一再提起佳音，令云少霆有些不耐煩了。

可是……夏琳卻似乎毫無眼力見，還在繼續問道：“你說，既然顏色能看出性格，那么她喜歡天藍色，代表著什么性格呀？”

“不知道……”云少霆沒好氣的拖了拖辦公桌旁的凳子，一屁墩坐了下去說。

夏琳：“怎么會不知道呢，你是做服裝的，這種事，不應該是基本項嗎？”

“我不是不懂顏色，我是不懂她啊……”

眼看云少霆沒憋一會兒就被她試探了出來，夏琳不自覺的抿著嘴偷笑了。

“你說她到底怎么回事??！自從那天我跟她談過以后，她這幾天倒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見了面也照常打招呼，好像那天什么都沒發生過，還是說，她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里？”

“她是裝的……”夏琳一個白眼，語氣無奈的說。

“裝的！不可能，她的眼神既沒有閃躲，也沒有任何心虛的表現，怎么可能是裝的?！?/p>

夏琳：“那你有注意觀察過她的手嗎？她在跟你打招呼的時候，有沒有常常是像行禮一樣，雙手交疊擺在腹前，亦或者挽著手，反正不管怎么放，她的手總是在自己的雙臂上徘徊?！?/p>

“這我倒沒注意，可是……這是很平常的表現啊，代表什么呢？”

夏琳：“佳音這個人，我還算是比較了解的，她小時候不這樣，可是長大以后，卻總是習慣性的掩藏自己，可惜……她的演技不好，沒辦法偽裝，心腸呢……又太軟，極易動搖，為了彌補這一缺失，所以她每次在心虛，亦或是動搖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感性慢慢侵蝕理性的時候，她就會想辦法弄痛自己，以此來讓自己保持清醒，所以她的手會在手臂上徘徊，實際上可能早就暗暗的掐傷了自己?！?/p>

“有必要這樣嗎，為什么還要演戲呢，難道是怕會失去嗎？可我已經跟她保證過了呀?！?/p>

“保證！”夏琳無奈搖頭，嗤笑了一聲道，“那是最沒用的……對她而言，她不相信所有的承諾，因為她堅信，所有的諾言，最后都會變成謊言，所以她寧可相信生活中點點滴滴的溫暖，也不愿意相信任何指天誓日的諾言，哪怕你只是在她冷的時候送上了一杯熱水，也遠比你發幾百個毒誓，有用千萬倍?！?/p>

夏琳的話，猶如醍醐灌頂，點醒了迷惘的云少霆，他開始細細回憶起了與佳音相見以來發生的一切……

夏琳站起了身，悠然的來到了書桌旁，把玩著他桌上的小飾物，自言自語道：“其實……不信承諾，又何嘗不是因為太重視承諾呢，所以……她從來不喜歡承諾什么，因為承諾了，就必須要做到，那是她給自己的規定……”

兩人在房里談論著，直到飯點，云母喚起，兩人才一同出了門，而此刻的云少霆，表情看上去，也似乎大好了……

云母滿眼欣喜的拉著夏琳的手，說她是蕙質蘭心，還說她一來云少霆的心情便好多了，看樣子兩人是天作之合這類的話……

吃飯的時候，云靜無意間看見了夏琳手上的手鏈，好奇的問：“夏琳你這手鏈哪來的，雖然挺好看的，但制作材料好像有些普通，你哪買的？”

夏琳一聽，晃了晃手腕說：“這不是我買的，這是我一個好姐妹送我的生日禮物，她自己做的?！?/p>

云靜：“好姐妹，是我們公司那個叫玉佳音的嗎？”

“是啊……”夏琳邊點頭邊說。

云少霆在一旁聽見了，不禁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對著夏琳伸了伸手，說：“給我看看?！?/p>

夏琳聽了，立即放下了碗筷，小心取下了手鏈，交給了云少霆。

云少霆接過手鏈，置于掌心，反復又仔細的端詳了一會說：“這手鏈看上去做的還不錯，既然她有這個能力，你為什么不讓她去珍飾學習，反而讓她來華裳呢？”

夏琳：“你以為我沒叫過啊，是她自己不愿意的?！?/p>

云靜：“為什么啊，你們倆關系那么好，在一個公司上班，你不是也能多照顧她一點嗎？”

夏琳：“她就是怕我照顧她，說白了，她就是對自己不自信，她覺得如果進了珍飾的話，一定只能靠我的保護才能存活下去，覺得自己沒有那個能力，所以她才在各個公司找一個小文員的職位來做，如果連文員都應聘不到的話，恐怕她就要到工廠里去當工人，或者去找更低的職位了?！?/p>

聽著夏琳的話，再回想著佳音曾經無意間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云少霆才發現，她的確是一個極度缺乏自信的人。

可是云靜卻依舊不解，還在問著：“她為什么會這樣？”

“那還不是因為……”話還沒說完，夏琳卻突然停住了，因為她害怕自己的話，會讓云家二老嫌棄佳音。

目光交匯間，云少霆也發現了，雖然他不知道夏琳突然停下的原因，但也大概猜到，她是為了維護佳音。

于是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云靜的碗里，打斷她說：“每個人的出生不同，心里的想法也就不同，貧窮很容易就會掩蓋住一個人真正的能力，姐，你現在之所以有這樣的成就，無非就是爸媽替你打下了良好的根基，所以你可以大膽的去闖，去做你想做的，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可對于有些人來說，一旦失敗了，她將會失去一切，她賭不起?！?/p>

這時，云少霆的父親突然輕嘆了一聲，說：“是啊，一個人的能力，人品的好壞與她的出身的確沒有關系，但是出生的好壞卻很容易影響一個人前行的道路，只不過，這還是依照一個人的性格來算，有些人為了擺脫低微的身份，可以不惜一切的去拼，而有些人，卻因為膽怯，而選擇了安于現狀，依照你們所說，你的這個朋友，倒是沒有什么野心?！?/p>

夏琳一見云父對佳音的評價還不錯，就立刻趁熱打鐵，對他說：“其實，她是沒有什么野心，不過她不是不思進取的，她也想過要努力，只是她不相信一蹴而就，她只想一步步的走，那樣，即便不會成功，也絕對不會失敗，叔叔，我這個朋友雖然家境不太好，但她人真的很好，而且也很聰明能干的，做任何事情呢，也非常的小心謹慎，事無巨細的?！?/p>

云母聽了笑了笑說：“要我看啊，還是得看她接受的是什么樣的教育，以及她的生長環境是怎樣的，你就看這夏琳吧，她出身高貴，可一點大小姐的脾氣都沒有，也沒有因為誰貧窮就刻意疏遠誰，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少霆啊，既然這夏琳的朋友在咱們的公司上班，你就替夏琳好好的照顧她吧?！?/p>

聽了云母的話，云少霆自是高興的，立即點頭說知道了，可是……夏琳卻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也明白，在云母的眼中，最在意的，終究還是身份之分。

吃完飯過后，云母又躥騰著，讓云少霆親自開車送夏琳回家去，云少霆立即便答應了，這一點，也出乎了夏琳的意料。

可是……云少霆又怎會做無意義的事呢，說到底，他只是想要知道，剛剛餐桌上，夏琳為什么突然停下，這不……車剛開出云家大門，云少霆便開口問了她：“剛才吃飯的時候，為什么欲言又止的，你知道什么？”

“你這算是在請教我嗎？”夏琳滿臉傲嬌的說。

云少霆：“說實話，我也一直在好奇，你倆的關系那么好，無論如何她都應該去珍飾而不是華裳，到底是什么原因，她為什么會有那么強的自卑感？”

夏琳：“因為她出生不好啊，還有她從小到大有很多事不順心，再加上她也沒有讀過大學的原因，這讓她有了很強的自卑感，她總覺得如果進珍飾，我一定會特別關照她，否則她不可能成功?！?/p>

“沒念過大學，是因為念不起嗎？”

“是啊……”夏琳輕嘆了一聲，道“其實她的學習成績一直不錯的，不過她家境不太好，母親掙得錢還有個弟弟要培養，所以她和母親就決定不再繼續讀下去了?！?/p>

“難怪……”云少霆點了點頭說。

“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和她怎么樣了，聽你剛才說的意思，你是跟她表白了嗎？”

云少霆：“算是有吧?！?/p>

“什么叫算是，那她怎么說？”

云少霆瞟了她一眼，無奈的一聲嘆息，道：“她很堅定的拒絕了我，說不想做灰姑娘，等到哪一天被王子拋棄，變得一無所有，而且每次只要我一靠近她，她就會嚇得往后躲，眼睛里自然的流露出恐懼的眼神，我想……她可能真的對我沒感覺吧?！?/p>

夏琳聽了，心中不禁暗自嘀咕，她在想，剛才吃飯的時候，云少霆明顯是在替佳音說話，再加上和他們的接觸，這云少霆看上去也的確比凌川靠譜，她倒不如再幫他一把，佳音如果真的能夠跟云少霆在一起，日后一定能夠得到幸福的。

想到這里，夏琳對他說：“其實她不是針對你一個人，而是面對所有男生的時候都是這樣，只要那個男生逾越了她自認為的安全距離，她就會馬上躲開?！?/p>

云少霆詫異道：“怎么會這樣，難道她之前在感情上受過傷害嗎？”

夏琳抿了抿嘴巴，頓了一會兒了，她沒有說出佳音父親的事，因為她知道，這是佳音最不愿讓外人知道的，可是面對云少霆的問題，她又不能不回答，唯有解釋說：“怎么可能啊，她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的！可能是因為她心里太缺乏安全感了吧，所以才覺得，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p>

云少霆：“這倒是真的，她的確很缺乏安全感，很害怕失去，害怕別人看出她的脆弱?！?/p>

見他已經相信，調皮的夏琳又開始打趣起了他：“看樣子你也不簡單嘛，才跟她認識多久，就那么了解她了……”

送夏琳回去后，云少霆帶著愉悅的心情，回到了家。

那天夜里，當云少霆獨自一人在房間里時，他打開了手機，翻出了去鄉下時，偷偷給佳音照的照片，照片里的她，正在和孩子玩，那時的她臉上的笑容是那么真實，他呆呆地望著手機里的照片，再回想著每一次自己一靠近她時，她那滿是恐懼的眼神，心中不禁暗暗嘀咕：“你真的……是對所有男人都這樣嗎？”

為了解開心中的疑問，第二天上班時，云少霆特意去印證了夏琳的話，第一次，是在公司的電梯里，云少霆特意等了她一會兒，當兩人再次相遇，佳音依舊是毫無波瀾的向他打招呼說：“總經理好……”

為了印證夏琳所說，他刻意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倒真是厲害，這幾日，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原來我的話，對你來說竟然真的那樣一文不值，你也從未放在過心上?！?/p>

就在那一刻，原本已經漸漸淡忘的那些東西，被他再次提起，他略顯苦澀的言語，令佳音不禁一陣心顫，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只覺著，自己這是那個軟弱的毛病又犯了。

云少霆緊緊地盯著她的手，眼看著她雖然表面毫無波瀾，可是，細長的大拇指，已經漸漸地縮回了掌心里，大拇指的指甲，正一點點的，往食指的肉里深陷，他眼看著她的食指內側，漸漸地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凹印。

出于不忍，他本打算出手阻止，可是……她卻突然轉身，滿臉微笑的，對他說：“總經理的話，我怎么可能不聽呢，只是為人處世，最重要的，不就是要識時務，分真假嗎，經理開玩笑的話，我如果當真了，不是讓人取笑嗎?！?/p>

“我開玩笑！”云少霆本欲接話，誰知就在此時，樓層到了，她望了一眼門外，對云少霆說了聲：“總經理，那我先去做事了……”然后便離開了。

從頭至尾……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不自然，如果不是他看到了她手上的小動作，只怕他會再一次被她蒙騙了。

他沒辦法二十四小時跟著她，去觀察她是不是真的對所有男孩都那樣冷漠，于是，便找來了自己的助理，命他刻意的靠近了佳音。

那時的佳音，正在倒水喝，張助理忽然走了過去，起初佳音還與他相安無事的說著話，沒有任何不妥。

直到后來，他慢慢的靠近，漸漸地入侵了佳音自我保護的安全距離，就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她仿佛開始感到了一絲不安，手中的水杯，也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因為張助理實在離的太近了，甚至于肢體都快要碰到了，佳音無奈，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了看手機，說自己還有工作要做，就離開了。

遠處的云少霆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幕，雖然他不明白，佳音為什么會這樣，可是他的心里，卻還是無意間，流過了一絲喜悅，因為正是如此，他才知道，她的恐懼不是因為討厭他，也更加證明了，她是一個很懂得潔身自愛的女孩，這對云少霆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試問這樣的她，又怎么會有過感情經歷呢。

云少霆這邊步步緊逼，可凌川那邊又何曾放棄過，一夕之間，平凡無奇的佳音，倒像是成為了一個香餑餑。

可是……雖然佳音尚有自知之明，不愿意陪著那兩個上流社會的公子哥玩那些無聊的游戲，可凌川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的溫暖，他的幽默，卻也時常會讓佳音不禁一笑，漸漸地對他的反感，似乎也就沒有那么深了，直到，他做出了一見令佳音最痛惡的事……

為了接近佳音，凌川用盡了心機，制造了各種巧合，可是……佳音除了對他不再那樣冷漠了以外，毫無改變，甚至至今連手機號都不曾給過他，于是他便派人去打聽了佳音的家庭狀況，直到他發現，自己的一個遠房舅舅，和佳音的父親竟然是好友，他覺得這也許是他的一個機會。

于是……便讓舅舅安排了自己與玉名風見面，那一日在飯店里，兩人第一次見了面，盡管不知道凌川的身份，但看他的著裝和闊氣，玉名風也知道，他是個有錢人。

聊天的過程中，凌川刻意的說出了自己與佳音認識的事，還總是有意無意的流露出自己對佳音的好感，玉明風并不是一個多聰明的人，看著凌川溫文爾雅的樣子，覺得他人還不錯，再加上玉名風本身也是一個無論是否敗絮其中，只求金玉其外的人，盡管他已經將家里的錢輸的精光，還欠了一大筆債，可在外面卻依舊是大手大腳，哪怕是借來的錢，也是如此。

這樣的他，看到這樣出手闊綽的凌川，又知道他喜歡佳音時，心里不免一陣得意。

那一日……剛分開沒多久，凌川便讓舅舅打了個電話給玉明風，讓舅舅謊稱要撮合他和佳音。

玉名風不暇思索的便同意了，答應周末讓他們倆見一面。

那天一回到家里，玉明風便對佳音說要帶她去見個人，雖然，父親故弄玄虛，始終不說是去見誰。

可是……佳音心里也清楚，這次見面等同于相親，明明，這個家里最擔心佳音終身大事的兩個人，也已經被佳音說服。

佳音曾經指天誓日的對母親說過，如果一定要逼她嫁人，她寧愿死，因此母親拗不過，也唯有妥協，只是偶爾會試探一下，看看她是否改變了主義，可是沒想到，此時此刻，擔心這事的，卻變成了父親，他什么時候為了她的事，這樣操心過。

原本……她并不愿意，直到玉名風透露說，對方是她認識的人，而且十分尊貴時，佳音才開始好奇，她很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誰，于是最終還是答應了。

到了周末那日，佳音借口沒有和父親一起走，讓父親先去，將地址發給了她。

那一日，佳音獨自一人，騎著車，到了約定的地點，可是……她沒有進去，而是在窗外，隔著玻璃櫥窗，遠遠地往里面望去，直到她看見了凌川，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莫名其妙萌生出了一種特別奇妙的感覺，仿佛是心里一個大石頭落了地。

凌川的一生，為了贏過云少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如果不是佳音對他那樣防范，不給他任何的機會，凌川不會想到從玉名風下手，可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這么做，不僅無法接近佳音，反而讓佳音更加堅定了要遠離他的決心。

佳音遠遠地站在櫥窗外，眼看著父親與他談笑風生，這一幕，與她曾經那個夢里的一個畫面，竟是那樣的相似，可是到了最后，她還是沒有進去。

她望著櫥窗里的那兩個身影，偷偷地搖晃著手掌，決絕的轉身離開了那里。

她騎上了電瓶車，來到了一家麻辣燙店，那是母親經常買給她吃的一家店，美味又實惠，多年過去了，在她的眼中，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一家店了，是任何大酒店都比不上的，在那里，她獨自一人，隨便吃了些麻辣燙，然后就開始在街上閑逛，一直到晚上四點多，眼看錦天就要放學了，她才回家。

至于凌川，他在那里等了很久，可佳音卻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過，這讓他的心里也是十分費解的。

那天下午，佳音一回到家，就被父親指責了一頓，他責怪佳音如果不愿意去，就別答應，既然答應了就不該爽約，佳音深嘆了口氣，說：“如果我不答應，你會放過我嗎？還有……今天就算是媽和奶奶安排的，我也不會答應的，何況是你，我不喜歡他，更不會和他扯上什么關系，所以你以后就別管我和他的事了?！?/p>

玉明風：“你媽也想你找個好人，我看那個凌川人還不錯啊，你自己找的萬一被人騙了呢？”

這一刻，聽著他的話，明明是關心的話語，佳音頓時卻感到十分的諷刺，她滿臉苦笑的說：“你看！如果你真的能看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就不會那么相信小叔，更加不會把我和媽當成仇人一樣。當初你謊稱包工程需要錢投資，媽來問我要，我哭著給小叔打電話，問他你是不是需要這筆錢投資工程，他沒有告訴我也就算了，最后你闖了禍，他還在爺爺奶奶面前說，他從來不知道你要錢的事，爺爺奶奶向著自己的兒子，現在他們都覺得是我在中間挑是非。還有你，明明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常常轉臉就不承認，可每一次卻說是我老在家里嚼舌根講是非，家里好多事情都是被我給攪出來的，你現在還說你會看人嗎？”

這一瞬，父親的青筋暴起，眉眼間也開始泛紅，那模樣看起來十分的瘆人，他的脾氣很差，不論是誰，每一次只要說的話他不愛聽，他不會管別人是不是為了他好，都會大發雷霆，在家里亂摔東西，甚至是打人。

佳音知道，如果再跟他說下去，勢必又會吵起來了，而且……錦天就要回來了，如果這時候吵架，萬一傷到了他怎么辦，無奈，她只能隱忍了下來，轉身回了房里，不再理睬他了，任由他一人在外面罵罵咧咧，直到火氣撒的差不多了，便奪門而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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