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繞過函谷關

“快點，再快點！”

嬴政渾身汗津津，顧不得形象，一把從車夫手中搶過馬鞭，狠狠抽在馬屁股上。

馬屁吃痛，一聲長嘶，疾馳的馬車在官道上拉出一溜塵煙。

“大軍不日就要開拔，糟了！”嬴政心亂如麻。

呂不韋丞相府前。

“陛下！”府前將士看到火急火燎的嬴政，皆是一驚。

陛下一貫淡定，今日為何如此失態？

“寡人要見仲父！”話沒說完，嬴政急吼吼的沖了進去，守衛也不敢攔他。

顧不得整理衣冠，嬴政披頭散發的奔到呂不韋面前，正要說話。

“政兒，你看看你，成何體統？”呂不韋居高臨下，面色冷峻，深深注視著嬴政，“你是秦王！我大秦的王！天塌下來，也不該慌成這樣！”

呂不韋緩緩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徐文坐在店里，滿臉錯愕。

這酒還沒喝呢，趙平這小子就跑了？

趙平說突然想起找父親有要事，怕不是今天飯錢忘帶了吧…徐文扶額苦笑。

秦軍明天就要開拔函谷關了。

據后世史料記載，趙魏聯軍這次攻秦，繞過了函谷關天險，背刺了駐扎函谷關的秦軍，在戰斗初期取得了巨大的優勢。

一些史料中，也因此把聯軍的這次攻秦，稱作“最接近成功的一次?！?/p>

徐文打了個哈欠，剛講到聯軍這次會繞過函谷關，分析了些緣由，趙平就急沖沖的跑了。

他還沒講史料里，秦國接下來的應對之策呢。

“仲父…”嬴政呼哧呼哧的，努力平復著呼吸，“聯軍要繞過函谷關…”

呂不韋瞪大了眼睛，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政兒，你在同我開玩笑嗎？函谷關天險，他們拿什么繞？”

“仲父切不可低估了聯軍決心…”，嬴政急得不行，聲音都有點顫抖，“聯軍屢次攻秦，皆為函谷關所阻，這次他們來勢洶洶…”

呂不韋冷笑，“你知道繞過函谷關，要翻越多少座大山嗎？就憑趙魏那些酒囊飯袋，吃不了繞路函谷關的苦。他們要是有那個決心，我秦國早亡了！”

“仲父，秦軍不可開拔函谷關…”嬴政甚至帶上了哭腔。

“政兒，不要再異想天開了?！眳尾豁f搖搖頭，不愿再繼續這個話題，”我不知道你從哪個三流謀士處得到的消息，但是聯軍繞過函谷關，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你上次說的，對聯軍分而擊之，我倒覺得可行。

有時間，研究研究那個吧?！?/p>

“仲父，寡人乃是秦王…”嬴政做著最后的努力。

“哎呦，現在想起自己是秦王了？剛才衣冠不整，批頭散發的時候，怎么不想想自己是秦王！”呂不韋暴怒而起，“嬴政，你記著，到你冠禮之前，秦國一切，我說了算！”

嬴政踉踉蹌蹌的從呂不韋府上出來，沒走幾步，一把摔倒在地。

隨行侍衛見此，連忙上前，“陛下！”

“滾！我不是你們陛下！”嬴政甩開侍衛，不知不覺間已是淚流滿面，他對著侍衛大吼，“他呂不韋是秦國陛下！你們去伺候他吧！”

“寡人的大秦…寡人的函谷關…寡人的將士…將士們…”嬴政不顧形象，以頭搶地，號啕起來。

遠處烏云密布，黑云壓城，仿佛在預示著什么。

一個月后。

秦，函谷關。

甲十六靠在城墻上發呆。

秦軍行伍以天干為號，甲十六，算是很精銳的年輕將士了。

“小十六，發什么呆呢，想家了？”大漢拍了拍甲十六的肩膀，遞給他自己的水壺。

“咕嘟咕嘟，”甲十六擰開水壺一頓牛飲，抹了抹嘴角，“還是甲七哥惦記我，還給我送水喝?！?/p>

“不瞞七哥，我在想我媳婦?！奔资缓靡馑嫉男α诵?，“這次多砍幾個趙狗魏狗，換幾畝地，讓媳婦盤出去，每年多點收成。

“家里孩子多，媳婦一天天太累了?！?/p>

甲七有些悵然的點點頭，嘆道，”是啊，你嫂子也是，自己節衣縮食，什么都要給孩…”

“小心！”

甲七突然一聲大喝，猛地把甲十六撲倒在地。

箭矢貫穿了甲七的咽喉，鋒利的箭尖從他的喉嚨中扎了出來。

鮮血潺潺涌出，“…咕…唔…”，甲七緊握著甲十六的雙手慢慢松開，眼神逐漸渙散。

甲十六目眥欲裂，“七哥！”

他連忙起身望去。

背后是家的方向。

可他目之所及，但見黃沙漫天，箭矢蔽日而來。

聯軍繞過函谷關，打得秦軍措手不及。

函谷關十萬秦軍，被斬首兩萬余，俘虜三萬，剩下五萬潰散。

聯軍這次也是發了狠，趙魏不談，平時和秦國沖突并不激烈的燕楚等國，也跟著聯軍一起爬雪山過草地，誓要滅秦。

秦國，一下就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戰報送到府上的時候，呂不韋正在吃飯。

“函谷關戰報！”信使就像那天的嬴政，滿頭大汗，衣衫不整。

“說?！眳尾豁f忙著吃飯，倒沒發現信使的異樣。

“我軍大敗，函谷關破…”信使聲音顫抖。

“什么？函谷關破了？”呂不韋當即驚的筷子掉了下來。

他只覺得血液上涌，口干舌燥，連說話都變得結巴了起來，“誰…誰叛變了？”

按呂不韋的想法，函谷關這么短的時間就被攻破，一定是秦軍有人叛變了。

一定是！沒有第二種可能！

“丞相，并沒有將軍叛變?！靶攀沟男囊苍诘窝?，他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是聯軍繞過函谷關，背襲了我軍?！?/p>

信使繼續說著，”敵共斬首兩萬余…”

呂不韋一陣恍惚，再難聽清信使的匯報。

小嬴政的天方夜譚，成真了？

自己和聯軍的王們也算是老對手了，這些年來，合縱連橫，不斷有聯軍攻秦，秦也組織聯軍去打別人。

看來他們這次攻秦，不是像以前一樣做做樣子。

這次是要來真的了！

呂不韋悔不當初。

自己如果能夠聽從嬴政的意見，在聯軍越過函谷關的路上，埋伏一下他們…

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呂不韋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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