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誰? ”
“ 嗯?姜鎮……是你嗎? ”
房間的床上,一名女子四肢被掛在床架上,渾身像是個血葫蘆,鮮血從她的身上滴落在滿是穢物的白色床單上,異常的刺眼。
她的眼睛里滿是血淚,目光渙散,在聽到有人走進房間的聲音之后,沒有用眼睛看,而是側耳聽著。
她的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的氣息很微弱,就像是風中的殘燭,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眼見這一幕,姜鎮的身體突然戰栗起來,手抖、腳抖,身體陣陣發寒,一股悔意用上心頭,眼淚止不住掉落了下來。
“ 你在哭嗎? ”孫云嵐好像察覺到了姜鎮的情緒,平靜而又關切地問道。
“ 沒有…… ”姜鎮否認,聲音沙啞,好奇地問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來了? ”
說完,小心翼翼地給孫云嵐松開了繩子,然后用自己的衣服將她包了起來。
“ 我,聽得出來你的腳步聲吶。 ”孫云嵐笑道。
這一句,徹底讓姜鎮情緒崩潰了,緊緊抱著孫云嵐,抽泣道:“ 云嵐姐,對不起,我來晚了,我…… ”
“ 不管你的事,是傅天那個人太惡毒了,進入了淬體境,直接對我、小六子、志勇下了死手,你事先也不可能知道。 ”孫云嵐安慰姜鎮道。
“ 不,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一點回來,如果我一直守在你們的身邊,你們就不會有事了。 ”姜鎮腸子都快要后悔青了,當時他逃出來之后就該立刻來找孫云嵐他們。
可惜,這個世界并沒有后悔藥,也沒有如果……這種事情。
“ 好啦,我說了,不管你的事。 ”孫云嵐提高了聲音,不過血淚卻是從眼角劃過,說不傷心、難過、嫉恨、后悔那都是騙人的,只是現在……
要死了,就不要給活人添堵了。
“ 姜鎮,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丑? ”孫云嵐突然問道。
“ 不丑,很漂亮吶。 ”姜鎮擦了擦孫云嵐臉上的血漬,笑著回答道。
“ 姜鎮,幫我個忙好嗎?把我的尸體燒了,我不想留下這污濁的身體。 ”孫云嵐平靜道,“ 把我的骨灰揚在風中,隨風飄走吧,反正這昌火寨,我是再也不想待下去了。 ”
“ 好! ”姜鎮回應道。
“ 人吶,還真是心有所想,必有所獲,之前我一心想要離開昌火寨,提升修為,去外面的世界闖一闖,逼著爺爺去找地獄龍魂炎、玄陽魂火珠,與宋修那種人渣在一起……現在可好,真的可以離開了,可以滿世界飄蕩,你說……這算不算圓夢? ”孫云嵐笑著,自嘲道,過去的一幕幕閃現在腦海當中,是后悔,也是自我諷刺。
人啊,都是自己作孽??!
去一趟擎天山脈,爺爺死了,被宋修殺了。
最后,自己也被之前的仇人傅天所污,也要死了。
生死真由命,半點不由人吶。
聞言,姜鎮默不作聲,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 姜鎮,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孫云嵐繼續說話,似是怕自己快要沒時間了。
“ 問吧! ”姜鎮道。
“ 你會不會覺得我下賤?或者太執迷變強去外面的世界闖蕩? ”孫云嵐問道。
“ 不會,我也想變強,去外面的世界闖蕩。 ”姜鎮立刻回答道。
“ 那就好……還有……你有沒有……曾經對我心動? ”孫云嵐的眼睛當中折射出異樣的光芒,期待地問道。
原來,這才是她想要問的問題。
姜鎮沉默了,沒有立刻回應孫云嵐。
“ 我懂了……你……不用說了…… ”孫云嵐落寞一笑,聲音越來越低,最后氣息全無。
“ 有過吶! ”姜鎮回答道。
可是他的回答,孫云嵐已經再也聽不到了。
片刻后,姜鎮的怒吼聲傳遍了整個昌火寨。
“ 姜鎮,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 ”水凝走到了姜鎮的身邊,按住了他的肩膀,輕語道。
姜鎮抱著孫云嵐,表情異常的默然。
“ 剛才有個男人,從這里跑出去了,我想他應該是傅天,你沒殺死他吧? ”水凝繼續道。
聞言,姜鎮猛然看向地上,只見剛才死去的傅天尸體不見了,他剛才是在裝死,趁著姜鎮情緒不穩定,跑了。
“ 他跑去了哪? ”姜鎮脩地站了起來,眼睛血紅地看著水凝道。
“ 擎天山脈的方向,看樣子他是想躲進大山里。 ”水凝道。
“ 替我照顧好她,我去去就來。 ”姜鎮把孫云嵐交給了水凝,不等水凝回話,直接鳳羽閃追趕傅天。
“ 你要小心,千萬不要進入擎天山脈,不然再遇到大日老猿,你會死的。 ”水凝大喊道,不過姜鎮聽不到了。
“ 唉,弱者,真的是連自己的生命都掌握不了吶。 ”水凝撫摸著孫云嵐的俏臉,自言自語道,“ 不知,我會不會像你一樣。 ”
擎天山脈外圍,傅天拔起腿狂奔著,不時看向背后,祈禱姜鎮不要追過來,只要讓他跑進了山里,就安全了,那里他曾經設置了不少的安全點,萬無一失,任誰也找不到。
“ 傅天,你該死! ”
姜鎮的速度達到了極致,身體內的紫氣、玄氣全部調用來運轉鳳羽閃,整個人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目標對準傅天,不殺了他絕不回頭。
聞聲,傅天回頭看了一眼姜鎮,旋即大罵,再度提高速度,朝著昌火山奔去。
距離昌火山五百米的時候,本來蹲坐在地上的大日老猿站了起來,看著跑來的姜鎮,又看了一眼前面的傅天,眼珠子一轉,當即大喊道。
“ 前面的二貨,趕緊跑過來,只要你跑進昌火山,我就會保護你的。 ”大日老猿沖著傅天吼道。
傅天本來一看到大日老猿,以為自己死定了,前有攔路猿,后有追殺者姜鎮,前后都沒路了……可是沒想到大日老猿居然說要保護他,憑借他多年的狩獵直覺,他敏銳地感知到,大日老猿不是沖著他的,而是沖著姜鎮,它想要拿自己釣姜鎮!
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就成了魚餌了,性命被大日老猿掌握,它要自己死就死活就活。
當然,現在傅天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于是他鉚足了勁,跑向大日老猿。
見狀,背后的姜鎮施展‘大日猿變’,一次性七次,直接氣息暴漲十幾倍,速度也是猛地提高,手握著孫炎的烏黑鐵棍,對準了傅天,一棍子扔了過去。
“ 哧~ ”
鐵棍發出尖銳的破空聲,速度比姜鎮還要快上兩倍,瞬間追上了傅天,然后貫穿了他的心口,旋即傅天噗得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不過速度依舊不減,看了一眼后面不足一丈殺氣騰騰的姜鎮,眼神當中閃過一抹厲色。
“ 燃血~ ”
傅天爆喝一聲,身體表面浮現一層血色,轉而如同火焰一般熊熊燃燒起來,隨后他自身的氣息也突然暴漲,速度直接拔高了三倍,與姜鎮的速度幾乎持平,兩人間隔小到只有不到半丈。
“ 給我留下! ”
昌火山麓下,姜鎮伸出手,竭盡全力想要抓住傅天,指尖距離傅天不足一寸,旋即暴吼一聲,一把抓住了傅天的衣服,想要將他拉回來。
然而對面,大日老猿也出手了,一把抓住了傅天的雙手,兩人拉扯傅天。
“ 撕~ ”
傅天后背的衣服裂開,牽扯力消失,旋即姜鎮向后倒去,仰面躺在地上,只抓住了傅天一塊衣服。
最終,還是沒抓住他。
“ 可惡~ ”
姜鎮躺在地上,咬著牙,揮動著拳頭,內心怒吼道,恨自己沒用,追得不夠快,恨自己不夠細心,居然連人死沒死都不知道。
恨自己……沒有保護好孫云嵐。
“ 小子,你想要殺他? ”大日老猿提著傅天,問道。
姜鎮站起了身,將傅天的衣服砸到地上,憤然不已,只差最后一點,他就可以抓住傅天了,可恨??!
“ 看樣子,你很失望沒有抓到他,不過我完成你的希望,只要你過來讓我錘一拳,我就宰了他。 ”大日老猿向姜鎮建議道。
而被它一只手提著的傅天則是瑟瑟發抖,暗罵大日老猿不厚道,剛救了他就要宰了他,可恨至極。
“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傅天內心祈禱著,希望姜鎮不要走過來,不然大日老猿真的會宰了他。
當然,傅天內心深處是不相信姜鎮敢走過來的,看玩笑?讓大日老猿錘一拳,那不就死了?
“ 姜鎮,你敢過來嗎? ”傅天表面嘲笑著姜鎮,刺激他道,“ 有種你過來啊,過來殺我啊,我看你怕不怕死。 ”
姜鎮淡淡地看了一眼傅天,只見他的左胸口被鐵棍貫穿了,但是他依舊還活著,難道……
“ 你的心臟,在右邊? ”姜鎮詰問道,“ 所以我一劍沒殺死你,一棍子也沒戳死你。 ”
“ 哈哈……你猜對了,可是這又怎樣呢? ”傅天得意道,“ 你敢過來嗎?被這大日老猿錘一拳,你也得死! ”
“ 啪、啪、啪。 ”
傅天臉上挨了三巴掌,是大日老猿打得,不滿地看著傅天,怒道:“ 想壞我好事?信不信我現在就宰了你?給老子閉上嘴。 ”
傅天不敢說話了,當然他也說不出話了,嘴巴被打腫了,牙齒也掉得差不多了,大日老猿那三巴掌是真的沒少出力。
姜鎮緊盯著傅天,眼中的殺機不減,又瞥了一眼大日老猿,沉默了許久。
見到姜鎮猶豫,傅天當即冷笑,心道:“ 是個人都會怕死,我就不信你敢過來,你要是敢過來,我伸出頭讓你砍。 ”
大日老猿眉頭一皺,失望地看著姜鎮。
“ 踏~ ”
姜鎮往前踏了一步,步伐堅定沉穩,抬頭看向傅天,眼中盡是怒火,即使他知道就算他不過去,大日老猿也不會放過一個人類,但是他現在就是想要過去,親手宰了他。
為了孫大爺,為了孫云嵐,他必須要這么做。
“ 為恩人報仇,血債血償。 ”姜鎮走進了昌火山。
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見狀,傅天面如死灰,掙扎地想要逃跑,但是卻被大日老猿緊緊抓住,無法掙脫。
大日老猿贊嘆地看著姜鎮,有些欣慰地笑了。
“ 他是你的了! ”大日老猿將傅天扔在姜鎮的腳下,淡淡道。
“ 等我砸碎了這個畜生,再讓你錘一拳。 ”姜鎮道。
說完,從傅天的心口抽出鐵棍,然后一棍棍砸在傅天的腦袋、胸口、四肢上,把他全身上下的骨頭都砸了個稀巴爛,面目全非,身體被砸成了肉醬。
“ 你還是人嗎?孫大爺的尸骨都不放過,一個死人你都要活煮,你這個混蛋。 ”
“ 為什么要害死云嵐姐?為什么?身為一個男人,居然那么殘忍地對待一個女人,你不配當一個男人。 ”
“ 畜生、禽獸、雜碎、垃圾、人渣…… ”
姜鎮歇斯底里地揮動著鐵棍,發泄著自己的憤怒,眼中倒放著鍋里孫炎的骨頭、血肉,以及孫云嵐凄慘的身影,怒火一波接著一波,似乎永遠也發泄不完一樣。
“ 啊…… ”
最后,姜鎮仰天怒吼,一棍子砸碎了傅天最后一根骨頭,接著坐了下來,大口喘息著。
大日老猿一直在一旁看著,沒有出聲打擾姜鎮,也沒有喊停,而是等到姜鎮發泄完了,才走了過來。
“ 我突然不想錘你了,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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