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過河竹

秦川面色復雜，眼前這大河如此寬闊，他從小雖然身長在南疆危險的深山古林，也是身手敏捷，尤其自五歲以后覺醒至尊血，他的力量敏捷甚至已經超過青泥寨大部分成年族人，只是限于年齡、體型戰斗力依舊不成型，不然之前洪荒遺種的襲擊中，即使有苦草姨攔著秦川也會沖出去。

但是此刻面對這寬闊的河面秦川還是感覺到無力，自己真的能過河嗎？

他四目一望，突然看到岸邊一株孤零零的紫竹，也不知道這種地方為何有長著一棵竹，秦川下意識走過去，眼前這株紫竹只有一人高，僅僅比年僅九歲的秦川高一點，他想了下，伸手搖斷了這株紫竹，然后轉身義無反顧的拄著這臨時的竹杖踏入長河。

河水湍急、冰寒刺骨，如果沒有手中的竹杖，秦川甚至懷疑自己會在下河的第一時間就被沖走，好在河水并不太深，河底也是堅硬的感覺，踩在上面的感覺就像是行走在寨子里、祖祠前那唯一一條短短的青石板路上。

艱難的行了幾步，河水越發洶涌，近乎狂暴，帶著無上的威勢仿佛要席卷天地間的所有，狂暴的河水洗刷而過，幾乎將秦川整個淹沒，刺骨的冰寒讓他全身上下都麻木了，整個人幾乎化成一尊雕塑。

但是河水中冰冷刺骨的疼痛卻愈發的清晰，仿佛直接烙印在靈魂之上，帶來最痛徹心扉，令人歇斯底里幾欲瘋狂的痛楚。

在這樣的環境中承受這樣的痛苦，普通人恐怕會直接崩潰掉，秦川心智單純讓他可以在之前更好的應付踏龍橋上的霧氣，但是在河水里，單純的心性卻又成為了他的阻力，讓他特別容易被巨大的絕望壓垮。

就在秦川的心智承受即將到達極限的時候，體內的至尊血被引動，渾身血脈突然奔涌，心跳是聲音傳入自己耳中，即使在滔天的巨浪中依舊清晰可聞。

這心跳的聲音就像是醒神的巨鼓，讓人一下就平靜下來，秦川握著手中竹杖閉上雙目。

這一刻身周的刺骨寒冷消退，奔涌不息的河水仿佛和自身奔涌的血脈互相應和，漸漸的處于同一頻率，在無分彼此，自己好像化成河水的一部分，與河水共鳴，在不會承受絲毫的危險，而這長河的真面目也在秦川識海中顯現。

滔滔濁浪散去，只有一道道劍氣在呼嘯，偶爾可以看到一口劍從眼前飛過，但那不是實體，而是純粹由濃郁真實的劍氣凝聚而成，任何一道劍氣若是能夠被帶出劍氣長河，即使融入一柄凡鐵中，也能在瞬間讓它變成神兵利器。

每一道劍氣從身邊呼嘯而過時都會有散溢的劍氣融入秦川體內，融入他奔涌的至尊血中，以此淬煉他每一根骨骼、每一寸靜脈、每一道肌理。

“原來如此！”

秦川霎時明白過來，至尊血能夠呼應劍氣長河中奔涌呼嘯的劍氣，讓自己和劍氣處于類似的狀態，然后借著劍氣淬煉形體，洗髓伐經。

初時，融入的劍氣像是涓涓溪流，帶著如同六月山泉般的清冽，讓人渾身舒爽，之后那劍氣漸漸帶來暖意，如同數九寒天中溫泉般的熨帖。

可漸漸的……隨著體內積蓄的劍氣原來越多，秦川奔涌的至尊血已經不能很好的消化這些劍氣，清冽的涼意變得越來越重，漸漸刺骨，熨帖的暖意更是灼燒著心肺，讓呼出的每一口氣似乎都帶著捶打火紅劍體時綻出的火星。

終于，血脈容納的劍氣到達極限……

“噗！”

秦川像是做了噩夢被驚醒般的睜開雙眼，脫離了和劍氣長河的共鳴，噴出一口混雜濃郁劍氣的鮮血，正好灑在手中紫竹上。

“啪！”

一聲爆響，手中竹杖炸開、斷裂，秦川再次感受到洶涌河水的沖刷，好在他及時穩住身形，借助斷了一大截的竹杖重新站立。

此時他已經來到劍氣長河的中央，剛才與河水共鳴之時，根本不需要他自己動，河水會帶著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可此刻脫離了共鳴，秦川又失去了渡河的希望，想要渡河就必須與劍氣長河共鳴，可他血脈容納的劍氣已經到了極限，此刻奔涌的血脈中仿佛夾雜著無數碎裂的劍刃，硬生生刮過靜脈，席卷渾身沒一寸肌理，帶來難言的痛楚。

僅僅握著竹杖，秦川知道現在就是最關鍵的時候，他承受著仿佛萬劍席卷身體的劇痛，緩慢、謹慎、小心的取出那株“龍抬頭?！?/p>

“成敗在此一舉了！”

秦川心中思索著，沒有猶豫將整株靈草吞吃……

龍抬頭入口既化，化成一道帶著難言馨香的液體散入四肢百骸，頓時渾身的痛楚就消散了。

體內奔涌的每一滴至尊血仿佛都在震蕩，傳來欣喜的感覺，讓秦川如飲甘釀，原本充溢狂暴的劍氣更是在瞬間被融入血脈，增強自身。

之前那種與劍氣長河的共鳴又回到秦川體內，這次秦川甚至能夠在那種奇妙的境界下穿行。

躍起、落下，踩在一口劍氣凝聚而成的長劍上，御劍而行，如同傳說中的陸地劍仙，好不快哉。

體內至尊血奔涌得越來越快，終于在某一刻突破了某種界限，體內傳出一聲磬響，秦川睜開眼，他已經來到劍氣長河對岸，抬腳就能離開這滔天劍氣匯聚而成的大河。

回首一望，河面寬闊無比，隱隱能看到彼端籠罩在霧氣間的踏龍橋……

“哈哈哈……”

秦川長笑，帶著難言的灑脫、豪邁，根本看不出是一個年僅九歲的稚童，笑聲中他舉步上岸。

仿佛之前進入劍氣長河的感覺，周身一滯，天地翻覆，耳邊傳來蟲鳴鳥叫，他已經置身南疆古老而幽深的大山中。

閉目呼吸，秦川此刻的感覺前所未有的好，兩腋生風飄飄欲飛，山嵐來時沁人心脾，透過斑駁樹影灑下的珍貴日光帶著暖意，枯葉下有稚嫩的草芽正破土而出，極高的樹上有雛鳥破殼，極遠的深林中有幼獸嗷嗷待哺，一切仿佛新生。

就在這樣近乎天人合一的完美境界中，秦川突然聽到一聲充滿傲慢和戾氣的喝罵：“臭小子，你可是青泥寨秦氏族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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