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雄本色

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以紫光為中心，外圍的獵魂者甚至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汪強已經消失了。虛空中只有幾個微弱的光粒還在閃爍著，安撫著地上長久不起的幻昊天。

“為什么……”幻昊天狠狠地捶打著地面，“他不是想要殺我，不是想要殺我??！你在干什么！”

“昊天。結束了?！蓖魸哌^來扶起幻昊天，對于汪強的意外舉動，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

幻昊天神情呆滯地抬起頭，眼神迷離地看著汪濤：“你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做，是嗎？”

“是的?！辈怀鲆馔獾?，汪濤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阻止他？為什么不阻止他！”幻昊天扼住汪濤的喉嚨，不解地吼道。

汪濤沒有動，任由幻昊天發泄著，同時靜靜地說道：“父親他，早就死了。不管是在地球，還是在幻星?！?/p>

“那是你沒有去拉他！”幻昊天滿目怒火，“那么多次打擊他都挺過來了，他費勁心力打造了如今的北方，哪怕你稍微勸他一下，他也不會用這么愚蠢的方法來消除仇恨！”

汪濤笑了，輕輕撥開幻昊天的手：“我當時也跟你一樣無法理解。你誤會了一點，老爹并不是想通過這種方式消除仇恨?！?/p>

“什么意思？”幻昊天平復著自己的心情，盡可能冷靜地問道。

“他是在你出發去西方的時候跟我說這些的……”

于是在汪濤的敘述下，故事回溯到幻昊天出發去西方的時候……

“濤兒，你覺得昊天怎么樣？”看著幻昊天搖搖晃晃離去的背影，汪強笑著問道。

“挺令人驚訝的吧。初來乍到就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比我當初強太多了。我自認就算得到了跟他一樣的能力，也無法保持那么清晰的認知，懷揣著那種虛無飄渺的夢想行動?！蓖魸恼Z氣充滿了敬佩。

汪強贊同地點點頭：“的確，他這么簡單就抹除了東方的那個老家伙，如果不出所料的話，西方的那個老家伙也難以幸免?！?/p>

“那豈不是正好！沒有了東西方的威脅，我們北方將無人能敵！待我們再吞并了東西方，南方甚至背面都將不是我們的對手！”汪濤有些興奮地說道。

“不?！蓖魪姄u了搖頭，“稱霸幻星自始自終都不是我們的目標。濤兒，你記住，幻星不應該是這樣的，這里本來是天堂，卻突然間變成了地獄。我要讓幻星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正是為此努力的。而幻昊天的到來，讓我看到了希望?！?/p>

“希望？”汪濤思索了一會之后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讓北方做他的后盾！”

“不僅如此。如果昊天真的抹除了西方的那個老家伙，下一個就該是我了?！蓖魪娐杂秀皭澋卣f道。

“你想讓幻昊天抹除你？為什么？”汪濤驚訝且不解地問道。

“因為這是我許下的承諾?！蓖魪姷幕卮饹]有絲毫的拖泥帶水，“我說過如果我成為了幻星的威脅，會找他自我了斷的?！?/p>

汪濤反駁道：“但是你不是威脅！你不會毀滅幻星的，不是嗎？”

汪濤的反應似乎全在汪強的意料之中，只見汪強淡然地笑了笑：“濤兒，你在幻星上待的時間還是太短了。東西南北各方為什么這么久都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爭？因為有我們這些十萬級以上獵魂者的牽制。我們彼此制約威懾，才有了如今看似和平的景象。試想一下如果東西方的首領突然全部被抹除，會發生什么？”

汪濤皺了皺眉頭：“東西方一下子變成了弱勢群體，只能任由南北方宰割?！?/p>

“不錯。但是這只是一方面?！蓖魪娚袂閲烂C地說道，“要知道獵魂者吞噬獵魂者，級數是會疊加的。一旦目前這種平衡被打破，百萬級，甚至千萬級獵魂者都有可能會產生！待到那時再想要挽救已經來不及了！”

汪濤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卻還是未能接受汪強的方案：“但是就算這樣，你也沒有必要選擇犧牲??！北方失去了你的話，北方的獵魂者豈不是會更加為所欲為？而且不要忘了，還有南方??！如果只有南方強勢，吞噬的速度豈不是更快，高級獵魂者豈不是會更快出現嗎？”

汪強背過手去，看向南方：“如果西方那個老家伙的抹除很順利的話，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但是不管他做什么，目標肯定只有處于風頭浪尖的昊天一個。而對幻昊天的能力一無所知又心浮氣躁的他，就算變得再強大，亦是無用?！?/p>

看著運籌帷幄的汪強，汪濤突然有了陌生感。那個在地球上平平庸庸的男人，在幻星上已是頂天立地的首領，所思所想已經超乎尋常。

汪濤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知道要如何勸汪強留下，亦不知道還有什么更好的方法能夠阻止即將到來的危機。醞釀許久，汪濤說道：“父親，您能做出這樣的決斷，我感到無比自豪?！?/p>

汪強笑了，笑得無比灑脫：“哈哈哈，在地球上沒有感覺到自豪過嗎？”

“說實話，真沒有?！蓖魸残α?，略帶調侃地說道。

“哈哈哈……”汪強笑著笑著突然哽咽了，拍了拍汪濤的肩膀，“但是，濤兒，你永遠是我的驕傲?！?/p>

說到這里，汪濤停下了。他在笑著，欣慰地笑著，而此時面對著他的幻昊天毫不懷疑，如果是在地球上，汪濤的雙眼里應該已經盛滿淚珠。

幻昊天僵硬地后退了幾步，汪濤所述讓他意識到，汪強確實不是單單為了消除仇恨才采取這樣的行動，是他間接害死了汪強！是他沒有考慮周到，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貿然打破了平衡，他險些引發了災難！

“對了，父親還說了一句話。應該是對你說的?！蓖魸牧伺幕藐惶斓募绨?，“他說他放得下?！?/p>

汪濤說完就走開了。雖然早有準備，但是他還是跟幻昊天一樣，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汪強的離開。

“放得下嗎……”幻昊天看著漆黑的天空喃喃自語道，“強哥，是我太自以為是了……下個世界見……嗎……”

汪強被抹除了?，F場的獵魂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尤其是余震，只見他呆呆地瞪著汪強消失了地方，久久未能回神。

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只有前所未有的空虛感。余震摸著自己的胸口，他感覺那里似乎少了些什么。

“怎么了？弒親之仇已報，卻還是不滿足嗎？”余震抬起頭，這才發現汪濤不知道何時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恨我嗎？”余震疑惑地問道。

“恨。如果不是你這一番舉動，他可能不會這么快離開?！蓖魸讼聛?，平靜地說道。

“什么意思？”余震不解。

“意思就是你不要自以為是，僅憑這種漏洞百出的復仇計劃，還不足以把他逼上絕路?！?/p>

汪濤的回答似乎讓余震松了一口氣：“他有更多的考慮，是嗎？”

汪濤瞟了余震一眼：“是的?！?/p>

余震笑了：“我應該說，不愧是強哥嗎……”

另一邊，緩和過來的幻昊天走到了奇肅的身邊，伸出一只手：“兄弟，謝了?！?/p>

奇肅撥開幻昊天的手，拍了拍屁股起身說道：“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的能力嗎？威脅到你的存在都會被抹除，我還真是多此一舉了呢?！?/p>

幻昊天收回手，輕笑一聲：“奇肅，抱歉。有你這樣的兄弟，我真的很開心。你說得對，我是一個小肚雞腸的人，我接受你的批評。原諒我吧?！?/p>

奇肅別過頭去，沒有接受幻昊天的道歉：“昊天，你沒有必要道歉。你看問題總是比我全面，其實是我根本就不了解你。對你不了解的我擅自做出這樣的評價，是我不對。不過我剛才也算是冒險救你一次，扯平了?！?/p>

幻昊天笑著把胳膊搭在奇肅的肩膀上：“好。扯平了。這是我們在幻星上第一次吵架啊，圓滿結束了?！?/p>

“嗯。結束了?！逼婷C點點頭，“不過昊天，以后可以把你的更多想法說給我聽嗎？你肯定有很多沒跟我講過的吧?！?/p>

幻昊天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他看向汪強消失的地方，淡淡地說道：“就算講了，也不一定能夠互相理解的吧?！?/p>

“但是，總比你自己默默承受要好的吧？”奇肅明白幻昊天的意思，就像汪強被抹除一樣，身為旁觀者，他不會有跟幻昊天一樣的感觸。

幻昊天搖了搖頭：“我沒有獨自承受什么。我總是能夠接受很多常人接受不了的事情，盡量不摻雜個人情感，理性地看待問題，倒也沒那么容易崩潰?！?/p>

奇肅笑了：“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把自己描述的不那么平凡?！?/p>

“只是說我沒有那么脆弱而已?！被藐惶鞌[擺手，轉身朝余震那里走去，“你去照顧一下紫星吧，我去找他們聊聊?！?/p>

看著幻昊天的背影，奇肅無奈地聳了聳肩膀：“真是的，又開始給我下達任務了，我現在不是領隊嗎？”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奇肅還是朝紫星的方向去了，他對于紫星的種種猜測，雖然都被幻昊天否定了，但是奇肅冥冥之中感覺到，他應該已經十分接近真相了……

幻昊天緩步走到余震身邊，坐到另一邊上：“余震，怎么看起來不太高興??？”

“昊天大哥，別嘲諷我了?！庇嗾鹱猿暗男Φ?。

“我理解你的行為，佩服你的勇氣，何來嘲諷之意呢？還有啊，我比你小，不管是看上去還是實際來幻星的時間?！被藐惶煺J真地說道。

余震搖搖頭，無奈地笑道：“這個世界實力為尊，你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便是老大?！?/p>

幻昊天沒有反駁，看向同時陷入沉默的余震和汪濤，嘆了一口氣：“接下來，要怎么辦呢？”

汪濤把頭埋進膝蓋，悶聲說道：“按照老爹的說法，南方應該要有所行動了。我們必須要做好準備，不能讓老爹的犧牲白費?！?/p>

幻昊天點點頭：“確實要準備一下。如果真如強哥所說，南方首領只針對我的話應該對整體形勢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就怕這次事件會引發大規模的暴亂，那就真的糟了?！?/p>

再次陷入沉默。整個北方都陷入了沉默。他們失去的不僅僅是汪強，還失去了主心骨，失去了前進的方向。直到這時他們才發現，汪強不僅僅是北方的首領，亦是北方獨一無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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