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去了一個月,天越來越冷。池澄窩在袁野的車上,她抓緊蓋在自己身上的袁野的外套,蜷縮著腿把頭靠在袁野膝上閉眸休息,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池澄不喜歡冬天,因為冬天萬物蕭瑟,總給人一種凄涼的感覺。因為她很怕冷,一冷她就想睡覺。李欣她們說她是冷血動物,所以要冬眠的。
袁野感覺到池澄的輕顫,伸手為她捻緊了外套,又試了試空調出風口,溫度已經很高了。他皺了皺眉,這家伙這么怕冷的?現在還沒進入寒冬呢!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握住池澄的冰冷的小手給她溫暖。
他看著睡不安穩的人兒,很是心疼!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去參加練兵和演習,不由得煩躁起來。
這次一去就要三個月,而且這次演習的對象是部隊正規軍,相當于是下連前的選拔賽。要求比以往更嚴格,條件更艱苦,還設立淘汰制,這就代表著,這一切將會非常殘酷。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只是,他放不下池澄。
三個月不能見面不說,可能一個月也打不了一次電話。以前不覺得有什么,可現在,幾天見不到池澄他都覺得如隔三秋。更何況池澄身體這么弱,身邊又沒有親人照顧,這讓他怎么放心的下?
他俯身輕吻池澄的臉頰,池澄睜開迷蒙的眼睛,慵懶的一笑。袁野溫柔的看著她,抓起她的手輕輕呵著熱氣。
池澄翻轉身體,仰頭貪婪的看著袁野,他們將會好久都不能見面了呢!她咬著唇忍住想哭的沖動。袁野看著她紅紅的眼睛,伸手蒙住它,感受到手心中的濕潤,輕輕嘆息著。他最見不得池澄忍著淚的模樣,自己的心會很痛很痛。
袁野扶起池澄將她抱入懷中,低聲說到:“池澄,等著我,等著我!”池澄閉上淚眼點點頭。兩唇相交間纏綿悱惻。
池澄看著緩緩駛離的車子背影,久久不動。袁野看著后視鏡上池澄那越來越小的身影,咬著指尖努力壓下心中的不安。這幾天他怎么總是心神不定呢?大概是因為即將離別的原因吧?又或者……
他想起最近媽媽越來越緊的逼迫,那天她甚至強拉著自己去洪家,要他當面和雅麗說清楚。他真的很想告訴媽媽一切,但是看到雅麗驚恐的淚眼,阿姨緊張的神情,他只能無力的嘆口氣,對他媽媽說:“對不起!我愛池澄!”
媽媽無法接受的心痛的看著他。
這段時間他既要忙著練兵前的準備,又要應付媽媽的逼迫,還要在池澄面前掩飾,他從來沒有這么累過。他甚至做噩夢,媽媽的憤怒,池澄的哭泣在夢中交迭更替,將他驚醒。
他多么希望媽媽能接受自己和雅麗已經分手的事實,而不要糾結于原因。他到底是不想傷害雅麗的,更不想破壞雅麗在媽媽心中的印象??蓩寢尠岩磺胸熑味纪频匠爻紊砩?,認定是池澄介入了他和雅麗。
袁野一想起這些,就煩躁的扯了扯領口。他想,這次練兵結束后,就找媽媽好好談談,如果她不再糾結于他和雅麗分手的原因那最好,如果她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想到這兒袁野長長的嘆口氣,如果媽媽一定要把責任推到池澄身上,自己當然不會再沉默。
雅麗,對不起!
袁野的腳猛踩油門,車子急速前進?!俺爻?,等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袁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念著。
寒風中的池澄渾身散發著憂傷的氣息,每個路過的人都側過頭偷偷打量一下這個年輕的女孩。
直到好久,池澄才轉過身往學校走。袁野作為軍校生代表,下午還要去軍區參加動員會不能送她回去。
池澄剛走不遠,突然有個聲音喊住她,池澄回頭看到一個陌生的婦女,池澄疑惑的看著那個人。對方走上前,問:“你叫池澄?”盡管她盡量的放緩了語速和語調,可池澄還是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的顫抖和怒意。
池澄有些惶恐的點點頭,她不認識這個人,可她為何對自己充斥著敵意?
對方再度開口,說:“我是袁野的媽媽,我們能聊聊嗎?”池澄睜大了眼睛,驚慌起來。袁野的媽媽?池澄的心里浮起不安,可還是順從的點點頭。
附近的咖啡廳里,池澄捧起奶茶慢慢的喝著,一邊努力的讓自己不要緊張,可她微微顫抖的手指還是泄露了一切。對面,袁媽媽一直盯著池澄上下審視著,仿佛要將她每根毛細管都要看的透透的。
“這女孩看起來倒是文文靜靜,干干凈凈的?!痹瑡寢寣徱晧蛄?,收回目光,端起眼前的茶喝了一口,心想著??梢幌氲阶约嚎匆姷那榫?,她的厭惡又浮上心頭。
正經女孩會跟男人在大庭廣眾下擁吻?會跟男人在車里幽會?保守的袁媽媽接受不了自己看到的一切。
池澄鼓起勇氣抬起眼睛迎向袁媽媽的目光,卻被對方眼中的鄙夷所震動,臉上的微笑來不及出現就退了下去,只能怔怔的看著對方
袁媽媽悠悠地開口:“你跟雅麗看起來還真是有點像。都是長發披肩,雙眼皮,大眼睛,文文氣氣,安安靜靜。只是雅麗比你更靈動,也更規矩?!闭f著睨了池澄一眼。
池澄瞬間白了臉,她沒想到袁野的媽媽竟如此不留情面的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是在暗示自己輕浮嗎?池澄終于可以確認,袁媽媽能在大街上遇到自己絕不是偶然,難道她跟蹤他們?池澄難堪的低下頭不敢再看對方。
袁媽媽看她這樣,嘆了口氣,稍微放緩了語氣:“雅麗考上大學的時候,袁野充滿期待的對我說,等雅麗一畢業就要跟她結婚。我和袁野的爸爸,還有雅麗的爸媽,我們同樣也是滿懷期待……”
穿梭在熙攘的人流中的池澄是那么孤獨,那么凄涼。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咖啡廳的,她只覺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好沉重。腦中不斷閃現出袁媽媽的話:“你們都還太年輕,一時的意亂情迷也是情理之中?!薄拔业膬鹤游易盍私?,他不可能放的下雅麗的?!薄懊篮玫膼矍楣馐莾汕橄鄲偸遣粔虻?,如果沒有家人長輩的祝福,注定是不會幸福的?!薄拔覀兗沂墙^不會接受你的?!彼囊蛔忠痪涠枷褚粋€個響亮的巴掌,甩在池澄臉上。
池澄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感覺不到自己在走路,感覺不到自己反復被風干的淚水,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聲。
天色漸漸暗下來,池澄頹然癱坐在路邊,她的手,她全身上下的每一處都好冷,好冰。她環抱著自己坐在無人的路旁默默的流著淚。
驀然間她想到袁野的溫暖的大手。她麻木的臉上升起一種希望的光,“袁野,袁野!”池澄喃喃著。她撐起身,拖著酸痛浮腫的腿,踉踉蹌蹌地奔到大街上攔下出租車,她要去找袁野,她要去找袁野!
勇氣――梁靜茹
終于作了這個決定
別人怎么說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樣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溫習說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說要放棄
愛真的需要勇氣
來面對流言蜚語
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
我的愛就有意義
我們都需要勇氣
去相信會在一起
人潮擁擠我能感覺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
袁野載著陳益從軍區回學校,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捏了捏眉心,深深嘆著氣。這個會開的繁瑣而冗長,真的很累!他知道是因為自己精神分散的緣故,但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和腦子。
陳益坐在副駕駛上看著一臉疲憊的班長,隨口問道:“班長,你昨晚沒睡好?”憨實的笑臉讓人瞬間想到許三多。袁野也是這么想的。他看著憨態可掬的陳益笑笑,“我沒事!”
這時,袁野的手機響了。袁野看了看,是洪雅麗。他很意外的呆呆地看著手機屏幕,任由鈴聲一遍遍響著。陳益側頭瞟到屏幕上的名字“雅麗”,憨實的提醒發愣的袁野:“班長,你電話響了!”袁野接起電話。
電話里傳來洪雅麗悲痛的哭泣聲,她不斷的反復喊著:“袁野,袁野,袁野……”
袁野的心抑制不住的疼痛起來。這半年多來,他不斷的逃避著洪雅麗,阻隔一切關于她的消息,他就是怕自己會忍不住再喚回曾經的深情。尤其是自己決心跟池澄在一起后,他更是不能再回頭了。盡管他知道雅麗似乎過得很不好,可他告戒自己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了。但此刻,他的心還是那么疼。
這時電話里傳來一個男聲:“喂,你是這位小姐的家人嗎?”袁野下意識的“嗯”了一聲,連忙問:“你是誰?”。
那人繼續:“我們這兒是瀾庭酒吧,這女孩在我們這兒喝了一下午了,要死要活的。你趕緊過來帶她走,出了事我們可負責不起?!?/p>
袁野緊急剎車,讓不知所措的陳益下車去,隨即油門一踩飛馳而去。傻傻的陳益看著尾氣,“誒,誒,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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