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染心

三年前戰刀刀意破天，壞了無法和尚入佛門無量境的美事。間接助司正道脫困，更得天潭月華之液消除封喉脂劇毒，但自身所承受的也有寶刀無窮的殺意。

直至此時血戰之下，刀出鞘。煞氣融為一體，全數噴涌心神間。

此刻全身劇顫，右手一刀劈落之勢仍未到底。左手侃侃握住插在胸前的劍柄。

悠悠和禿兒忙找來衣藥救助。竹竿的傷包扎之后只待恢復，但對于司正道，本來胸前傷勢最險，但三人都發現他竟然閉目冒著冷汗，就那么保持彎身劈刀之態，這可不好出手相救。

正焦急時，胸前劍柄滴落著鮮血，似乎刺痛更為嚴重，司正道眼簾漸起，若有所思。

微抬頭，遙望遠方。

血刀在手，血劍亦穩握。

一步絕不能登天，但此時卻跨出了一品境的實力。司正道直朝道空追去。

“你照看竹竿，我去助他?！?/p>

不待禿兒回話，悠悠丈步飛去。

十里外道空本是寒心漸安，卻忽覺殺氣襲來。道空回首一眼所見，竟是二人聯手而來。

一品境臨死暴怒反擊。

悠悠十分擔憂，本以為是艱難苦戰。卻見司正道橫豎兩刀，自然而發卻一往無前。

道空滿眼驚駭而死，似乎所見實在匪夷所思。刀痕迸射出粒粒血珠。

那瞬間，悠悠同樣覺得渾身寒冷，那兩道刀痕似乎有毀滅一切的魔力，哪怕是看一眼，同樣被震懾。

司正道右手回刀在腰間，左手緊緊握著插在胸前的道劍，剛才急沖十里，刀勢積蓄驟然爆發，殺敵之外，更傾瀉滿心殺意。

此刻稍見回轉，心神中漸漸寧靜，而身體上的傷痛終于爆發。

鮮血與劍已成為一體，不斷滴落。

“你莫再動?！?/p>

悠悠飛速取出藥粉醫帶，圍繞劍口纏住。拔劍實在危險，尤其正中胸口透體而過的傷勢，悠悠實在沒有經驗。

“我沒事，你放心。待竹竿禿兒趕來就好了?！?/p>

司正道安慰時，嘴角卻垂下血線。

悠悠焦心不已，卻缺乏處理這種傷勢的經驗，只覺得時間太慢，不斷張望來路上的動靜。

待禿兒到來，司正道已經暈了過去。

夜色延伸而至，野火亮起。

兩個時辰的努力后，禿兒和悠悠終于完好的包扎住司正道的傷口。

拔劍危險，但前后劍傷大量失血同樣會致命。好在終于熬過去，只要好好休養，自會漸漸恢復。竹竿總算舒了一口氣，否則尚未大展手腳就遇難，也太打擊人了。

司正道身體去劍后失血不少，而心神中卻反而多了不少殺念。那是來自別人的殺念，針對自己的。

忽然間發現原來自己內心同樣充滿殺意，似乎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不滿，但在老牛嶺時始終盤桓在體內，從未宣泄。

孟升陽所說的啟殺，不是開啟殺戒，而是開啟內心殺意。面對不平，以刀來止，就是以道來止。

難的是自己駕馭心中殺意，如同化道危險一樣，若是不能靜心守神，很可能淪為滅世魔頭。

好在多年沉浸在道之理修習，師傅莫通的指導起到很大作用。又有敵人的殺念沖擊，兩相平衡，總算刀意可如意了，想來不會再有拔不出刀的笑話了。

夜里徐徐清風，劍谷幽幽花香。

“六年來你在這寒風道太冷了、、、”

姬云輕握孟升陽寬大的手，看著簡陋的茅舍，似乎沒有什么生活用品，對于一品高手，乃至極道人物，或者寒風沒什么影響，但心神上，人情的冷暖最傷人。

“知道你安在北方，如此便好啊?！?/p>

孟升陽很難得再見滿面春光。

“正兒他們怎么樣？”

“放心，雖然有受傷，但不僅要?！?/p>

手掌傳來溫熱的力量，姬云知道母子二人是不可能永遠避世在野的，此時主動出擊，總好過把禍亂帶到老牛嶺那世外凈土好。

“他真的長大了，今后就算有事也由我和他擔著，你么，要好好彌補我們的女兒了?！?/p>

聽言，姬云局促起來。

“葉兒還好嗎？”

“金楚陽神新的圣女啊，呵呵、、、不過到時必然會給他們大大的驚喜?！?/p>

“圣女之名雖貴，卻總不能自由自主的、、、”

姬云自己的命運便是如此，怎忍心自小分離的女兒也這般。

“他可不單單是歌舞才女，想來若是輕飄飄的劍舞，陡然爆發凌冽劍氣，陽神教的臉面應該很精彩吧，哈哈哈、、、”

想到二人被拆散，孟升陽豈能無怨。女兒又被困金楚教門中，豈能讓陽神教舒坦。

隱退十多年，暗中卻教導著自家女兒修習劍法武道。自己女兒的命運絕不該是任人擺布的舞女。

“嗯，那就好那就好?！?/p>

感覺到姬云的緊張，孟升陽安慰道：“放心吧，那閨女隨你，心善！很好相處?！?/p>

劍谷千里之外，咸陽都觀星壇。

占穹看著面前奏報的師弟，心中不安。

“三年前異變，但我們卻關注著南邊情況，如今道隱道空道了三人留下的道印崩散，那么我們的對手已經行動，該接招了?！?/p>

運宏掌管著道門最強大的攻擊力量，道衛三千，傳聞全是一品境修為，那么這股力量足以摧毀任何敵人。

“需要道衛出手？只怕帝國、、、”

“不用，道衛動則兵部必動，難以成事。放貪狼出來，殺一人換他自由?！?/p>

“孟升陽有如此實力？”

運宏知道要對付的是孟升陽，只是己方卻是用深牢重犯貪狼應對，會不會大材小用，貪狼自被困就已經是極道境高手，當今天下可謂頂級人物，一個孟升陽竟然要付出這么大代價。

“他死，值得?！?/p>

占穹的判斷從來不會錯，這在大混戰的選擇上就得到證明了，運宏領命而去。

死一個孟升陽，留下無力的小王爺，那么帝國是否會頭疼呢？仇恨更是結在帝國與儒教之間，即便報仇，貪狼魔頭的名聲可不是白叫的。

運宏西去，直奔巍峨天山之主昆侖。

昆侖已經坍塌五百丈，但依舊雄霸西方。地下有斷龍密室無數，可惜能夠為外人所知所見的不過二三十。

其中一處，四面穹頂全是完好的整塊斷龍石。這個密室竟是山體為本，倒扣在地。其左右伸出兩根軟絲寒鐵，分別鎖扣在一人兩肩頭，那寒鐵細絲在其臂膀內竟然沿著筋脈而走，遍布全身各處?？上氪巳顺惺苓@多大的痛苦，但更恐怖的是那來自寒鐵的吸扯之力，不斷抽取著血脈中的生機。

下方卻是滾滾巖漿，正是冰火極端的世界。猛然地下巖漿翻騰，一火翼螢蟲沖出，上方無聲傳來影子的晃動。被困之人口中竟然噴出那軟絲，直接透體而過，將這螢蟲吸入腹中。

活著的正是魔頭貪狼，近乎二十年的極道境高手。竟被困在此地，終年不見天日。

三日后此斷龍石崩裂，那軟絲寒鐵消失了。竟是全數被貪狼收入體內。

“望前輩遵守諾言?！边\宏遠遠提醒道。

“哈哈哈、、、老子脫困，只能說是你道門無能困我了，難道還能再造絕禁囚籠？”

貪狼狂笑而去。

“前輩自由當是大喜，但道門究竟有沒有能力困住你，我想你不會真的想要試一試的?！?/p>

運宏氣勢不弱，滾滾聲浪追去。

貪狼怒目之下，寒氣如劍，更是抽取四周空間生機以催動，一劍取人頭。

只是臨近昆侖殘山，運宏道劍陡然指天一斬，勢凝成山，那襲來的寒劍碎了。

貪狼戚戚然而去，道門千年根基所在究竟有什么手段實在難測。

殺人么對他來說不難，甚至是喜好。以前隨心而為，如今他卻有最想殺的人，不是囚困他的道門人，更不是不相識的孟升陽，而是那遍布全身，不斷抽取自己生機的軟絲寒鐵制造者—天機門人。

萬里無云，司正道堪堪能夠臥馬而行，四人一線前進。一路南下千里后，終于走下了老牛嶺山系。

前方有大山名岐山，往山東側去是大秦咸陽都，再南行便是斷南山。如果繼續南行走西路穿山而過，是大量沼澤之地，但距離斷南山更近，只是道路艱難。

“我們走大秦吧，好久沒去了?！?/p>

司正道建議道。

其實眾人都有心見識領略咸陽的繁華氣勢，只是怕司正道有不便。

有何不便呢？你執禮我就還禮，你執劍我也有刀。況且秦王尚算英明，怎會允許在帝都妄動兵災。司正道心中想的坦蕩。

大秦威武，但大秦百姓生活卻都艱苦，整個族群都是生活在戈壁荒漠地帶。如今國土縱橫兩千里，但仍然以荒漠居多，唯有咸陽都三百里繁華富庶地。這也造就秦人剛毅堅韌而樸素的性格，相處倒也簡單。

一路總算平坦了。

“大秦有什么最出名？”禿兒好奇道。

“肉夾饃、面片兒！”

“肉夾饃、面片兒？”

面對悠悠的回答，竹竿難以理解。這有什么好的？山中人都喜好肉食的。

“那是咸陽所有名食美味的主料了，無論貴族皇族，平民百姓，燒湯做飯，煮饃大餐，或者遠行跋涉，可都是最好的，他們用面做的饃最勁道，香軟可口，吃法多樣、、、”

咕咕咕、、、

說起來，悠悠肚子都咕咕叫了。

“有啥打獵的好去處嗎？”竹竿明顯不信美味，倒是想看看大秦鐵騎是否如悠悠所說的實力，最好的方式自然是看看他們狩獵的情況就明白大概了。

“三岔口九曲道?！?/p>

“和我們老牛嶺有什么不同？”

“聽過飛馬凌渡么？”

竹竿禿兒對視一眼，心中實在想要見識一番啊。

“可惜在咸陽都西北地，我們可能沒時間去的?！?/p>

司正道幽幽道。

“怎么了？”

悠悠不解，自己要回家，但也不急在一時的。

剛開問，茫?；哪缆飞?，砂石飛揚而來。三人六騎闖入視線。

細看，竟然有人緊緊追在后面。騎乘的似馬非馬，似車非車，但速度不輸戰馬。更有飛箭不時激射而出，前方三人雖無恙，但坐騎卻總是受傷，敗亡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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