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十八

1.

有些道理

你毋需經歷

也是要明白的

所有

你生命里的人

來了去了

都在

可測量的范圍

俱是一片云影

所以

有那么一天

我遠你而去

你不必介懷

果實熟了

就會從枝頭

墜入泥土里

不得不離開

而我也一樣

2.

你不在的日子

瑩白的雪粒

墮入門前

都是蒙上

一層陰霾的

滿屋的酒香

總該可以

戕害到我吧

舊時光里

那些溫柔的繾綣

那些美妙的愛戀

再也不能重現

你的死亡

抹除了我

對這世間

最后的眷念

3.

假若有一天

我對你的愛

像河道里的溪水

快要流干了

你會像過去那樣

還愛著我嗎

不會的

我怎會讓我

對你的愛

枯涸殆盡

我還有滿身鮮血

滾燙發熱

用利刃劃破

我的肌膚

那會沿著

我的軀殼

汩汩淌進河道里

妖艷惑人

4.

終于

我們還是

走到這一步

以前的山盟海誓

沉入無邊的深淵

無可打撈

我把對你的記憶

和有關你的一切

鎖進我的箱篋中

置于無人的高臺

讓它塵封起來

我跨過萬千河山

總算找到

這殘鏡的另一半

偶然之間

看到高臺的箱篋

我打開它

我忽然意識到

原來你可以

不是那么重要

5.

在意你

在意得太多

害怕

會生就鐵銹

赭紅色的

刺痛我

在意你

在意得太少

害怕

會像是鼓皮

松弛疲軟

磨傷我

對你

要在意得

剛剛好

春風化雨

潤物無聲

6.

你的笑

牽引住我

像引力

牽繞著地球

不停轉動

容不得

半刻停歇

你笑的時候

我感覺

我卷入到了

你的笑聲里

并成了

其中的一份

到最后

你的牙齒

變作

偶然出現的

閃耀星辰

7.

看我掌中

一道道紋路

交錯縱橫

頭頂上

垂落一滴水

遍布的溝壑

填滿水流

已是數百條

河道衍生

蜷曲的指間

透出絲縷亮光

有高山流水

有丘陵平原

況且這般

山映斜陽

天接水

你盡可以

在我掌中

起舞

8.

你怎可

如此美麗

前世的你定然是

佛前的燈芯

這一世只為

貪戀紅塵而來

只是我

前世是女媧補天

有余的彩石

這一世卻也

與你無緣相見

來世可好

彼時已繁華落盡

彼時已燕鳥歸巢

讓我陪你

走完三世

最后的旅程

也好讓我

枯敗的記憶

有一汪清泉

注入

我會給你

我積攢三世的

最純摯的愛慕

9.

你是夏日色彩

米黃色的裙擺

是你

給這夏日

精致的著裝

你從林蔭大道來

道旁同是

米黃色的重影

那是你給的生命

你走過林蔭大道

那重影怎可舍得

只好拋卻

林蔭的皮骨

潛藏在你

米黃色的裙擺上

10.

我知道了你

原來我的命痕中

竟是那么多遺憾

堆砌成

朽薄的沙墻

到了那臨界點時

轟然垮塌

擊倒我

遍體鱗傷

我想方設法地

努力補救

畢竟

我認識了

你的名字

姜桂之語

婷婷裊裊

一個遺憾被平復

代之而至的

是洶涌似潮水的

更多的遺憾

第一次為你梳妝

第一次為你鼓掌

第一次為你守夜

數不勝數

深埋在地心的是

相伴你一生的

終歸不會是我

是最大的遺憾

我明了

沙墻倒塌的時刻

我唯有

將我至誠的禱告

交與月亮

好讓她帶去

我的衷心祝福

因為

你一直都是

優美的公主

只有月宮里的

方才夠得上

為你傳信的

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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