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亡秦者胡

這世界沒有什么是永恒的，所謂的仙能不死否？而所謂的神又能不朽否？

煙火驚艷在剎那之間，芳華卻留于世間永恒。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要隨風而去的。

就如同這世上最傷情的離別。哪怕彼此愁怨，到了離別時或許終究會覺得少了什么。

恨也消散，愛也消彌，羈絆終究會暗淡，但是人心的烙印與痕跡卻永恒于記憶。

記憶或許會淡忘，但是，心中悸動的烙印卻無法抹除。

始皇二十九年，公元前218年的一個深夜，四十歲的始皇帝嬴政一個人獨自坐在冷幽幽的宮殿里。

四周燭火蕩漾，映照的深宮幽寂。始皇帝沉默不語，就這么一直枯坐著。身為帝王，注定是要孤苦一生。

有些事只能深埋心底，有些人只能偷偷的想，就像是白起和殷歌。

“唉，三年多了，師兄，老師，你們還好嗎？”良久之后，幽深的宮殿里傳來一聲嘆息。

“你們知道嗎？帝國之初高漸離又來刺殺朕了，他是荊軻的故友。朕將他誅殺了，尸首掛在城墻之上曝尸三日！”

“去年，朕終于出巡封禪了泰山。在泰山、瑯琊臺刻石而還。老師，你知道嗎，朕在阿房宮中凝聚的龍形是黑色的！”

……，然而無論始皇帝嬴政怎么自言自語，在這幽暗的大殿里始終只是自己的回音。

“真是諷刺啊，朕一統天下，橫掃六合！朕是這大地之主！但是，卻是孤家寡人一個。?！睂m殿燭火里，始皇帝突然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

權利有毒，帝王雖總有四海八荒，但是卻無人訴說心中的喜怒哀樂。哪怕是枕邊人，也不過是個繁衍后代的工具罷了。

始皇帝看著四周幽暗、孤寂與冰冷，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小時的他與殷歌、白起的時光。突然變得暴躁起來，狠狠雜碎了一盞玉器嘶吼道。

“還有那六國余孽，博浪沙之變！莫不以為我不知是你張良作亂？！哼，朕不懼！朕在世一日，爾等魑魅魍魎就要茍且做人！”

“朕在這世上百年、千年，爾等就要永遠如同糟土里的蚯蚓一般，活在陰暗里百年、千年！”

暴躁嘶吼的聲音如同猛獸一般，飄蕩在大殿之中，燭火與人影互相映照。

這是深宮里的主人動怒，這是大秦帝國的締造者在震怒！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帝王一怒，流血千里！

宮里的燭火蕩漾在窗簾上，如同水中的波浪粼粼。聲音悄然而寂，窗外的侍者匍匐在蕭瑟的地面上。

太陰之月高懸，但是，卻有些殷紅。幽宮深苑，堂皇莊嚴。但是在這殷紅的隱形下，暗藏著一股洶涌的狂潮！

一夜幽寂，一夜燭火舞。

白云蒼狗，世間行云流轉。人們在不同的時間與地點演繹著不同的人生百態。

你或許掛念我、恨我、厭我，然而沒有交集就不會相知。

這就是時空，一轉眼，又是多少歲月流逝？

故地埋骨之下，朝歌古城依舊在廢墟上繁華。

十字陰陽地，殷墟建筑群也依舊靜靜的座落在那里，在淇水濤聲中沉默、守望。

“唉，也不知人皇陛下在那黃泉中如何了？”

“是啊，畢竟是黃泉，還有那詭異不祥，希望陛下早日救回祭司大人吧?！?/p>

忽然，四處處神火蕩漾中傳來陣陣私語感嘆，正是殷墟黑白與青赤四王！

四王盤坐，如同神袛亙古不動，唯有神火再周身翻涌。一個個鳥篆飛舞，繞著四王周身盤旋。

這是欺天陣的核心，被四王掌握，如此才能鎮封整個殷墟于朝歌！否則，天將降道艱雷劫轟殺神靈！

咯吱，突然四王中間的銅棺發出異動。卻見是殷歌從中爬出，伸著懶腰沖著幾人燦然一笑，“幾位前輩好啊。唉，天天睡在棺材了，說不定哪日就被葬下了?！?/p>

“呵呵，玲瓏王怎么這一覺如此短？之前可都是一睡數百年的??？”白王呵呵一笑，略帶調侃的說道。

“餓了，想吃東西了?！?/p>

……，四王神色怪異，面面相覷，一時啞然失笑。

欺天棺中一睡可千年，這是成湯先皇的秘寶，有著奇異之力，相傳與夏桀有關。

葬入欺天棺中怎么會感到餓呢？這是在消遣我等啊。

“對了，小白呢？”殷歌突然開口問道，小白就是白起，當年他道宮破裂被殷歌帶入殷墟救治，這些年也一直在殷墟修行。

小白……，四王無言?？戳丝匆蟾璧纳硇卧傧胂氚灼鸬臉幼?，嘖嘖，史上最萌師徒差啊。

“他啊，在朝歌城中修行呢，道宮已然完好，甚至更進一步！難以想象，一個道艱時代的世俗大將竟然能夠開辟如此殺意騰騰的血色道宮？！”赤王殷星辰開口感嘆道，顯然其余三王也十分驚奇。

畢竟一個道艱時代就已經絕了世間大數人人道途。而白起，一個將死之人竟能回天修得神異道宮，十分不凡！

“呵呵，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學生？！我的眼光能差嗎？有差嗎？！”一聽白起又更進一步，殷歌頓時開始得意起來。一副以老師為居的樣子，讓四王忍俊不禁。

“對了，前些時日你不是去尋找真正的九鼎了嗎？結果如何？”赤王忽然問道，語氣竟有些幽怨，“如今殷墟九鼎只是邊角料所化，要是真正的九鼎在此，我等神境也好鎮壓己身舒坦舒坦身體啊。你倒是瀟灑，整日進進出出?！?/p>

呃，殷歌傻眼，揉了揉眼睛盯著赤王看個不停。這還是老祖嗎？怎么像個怨婦似的？！

“咳咳，這個，大道寂寞，你要忍住寂寞難耐的日子！有三位前輩相陪，你還不滿足嗎？一看就不是一個檔次的?！币蟾韪煽葞茁?，一副高人姿態的數落赤王，讓三王看的嘴角抽搐不停。

……， 寂寞難耐的日子，我們相陪？特么的，怎么聽著變味了！

“至于九鼎……，你們還是不要打它主意了?！币蟾栊∈帜﹃掳?，沉思片刻說道，“他，可能還未隕落！”

“他？！誰？”四王驚疑不定，如今的殷墟即便沒有帝辛的存在，也足以抗衡其余帝皇世家。

更不用說缺根筋的殷歌了，竟然又能讓他空手而歸？他可從來不吃虧的，實在令人吃驚！

“大禹王！”殷歌看著四王吐出三個字，一時間令四王心中震動！周身神火震蕩，似乎要騰躍九天！

“不是吧？！這都多少歲月了，禹王，還在世？那當初夏桀之事？”一直靜坐的黑王大吃一驚，神軀猛震，失聲問道。其余三王也心中震撼，驚疑得看著殷歌。

“不會有錯！那九鼎根本無法煉化，也就是說九鼎有主！”殷歌搖頭，語氣肯定的說道。

……，眾人沉默，一時間覺得迷霧重重。倘若禹王未死，為何不重振大夏？！坐看夏桀亂天下？

“那會不會，有其他人捷足先登煉化了九鼎？！”黑王還是不信，抱著僥幸的心理問道。

“不會！你覺得這世間還有我無法破解的烙印嗎？九鼎有靈，倘若有人煉化，不可能美一點異象的?！币蟾璧徽f道，這不是裝逼！再說一句，這不是裝逼！

這些年殷歌雖然境界依舊停留在問道境的天脈小境，但是其道法絕對高深！

三皇五帝的皇經帝法，疑似巫妖時代的經文，還有燧人氏、陰鴉的末世法等等，他有太多的經文秘術了。

即便不修，只是觀看也足夠他用的了。畢竟都是接近人道極巔的經文秘術！

“咦？老師，你醒了？！”突然，門外傳來一聲驚呼，卻是白起來了。

“……，廢話，我不醒怎么站在這里？！”殷歌頓時送上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呃，怎么有點熟悉？算了，熟悉就對了，一睡數年腦子沒睡壞就不錯了。白起一怔，心中感慨還是熟悉的味道。

看著白起走到身邊，殷歌臉上露出微笑，很顯然他十分滿意白起的進展，但是忽然間開始不滿起來。

你什么意思？高就了不起??？高就要為師仰著頭給你說話嗎？！

“白起，居高臨下俯視為師感覺咋樣？爽嗎？”殷歌忽然冷幽幽的說道。

……，白起神色頓時尷尬起來。好像有點爽啊，不過還是趕緊蹲下好了。

看著白起像個莊家漢一樣蹲在地上，殷歌頓時覺得心情大好。

“啊，天氣真好！萬里無云，朗朗晴空！”

聞言，看著蹲在一旁像個小媳婦兒的白起，四王臉色越發怪異起來。

玲瓏王這趣味，夠惡的啊。你看把人小白欺負成什么樣了？我都懷疑會不會被你欺負的變彎？！

“對了，小白，政兒，不，始皇帝如今怎么樣了？”瞥了一眼四王，殷歌內心鄙夷著突然開口問到關于嬴政的事。

……，白起沉默不語。這些年雖然他身在殷墟，但是偶爾還是會出去行走世間，了解大秦之事的。

“陛下他，有些變了。這些年六國余孽時不時的作亂，不過都無大礙?！逼讨?，白起耷拉著眼皮說道，“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陛下他開始尋仙山覓長生藥了?！?/p>

殷歌沉默不語，眼睛瞇著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時四王也沉默起來，畢竟這是他們的私事。

“對了！倒是今年，一術士徐市從海上帶來一卷錦帛，上述：亡秦者胡！”白起忽然想到這件事，因為他能感到事有蹊蹺！

亡秦者胡？

殷歌眼睛里閃過一絲精芒，暗暗冷笑?？磥?，政兒的養龍術還是收到了那些人的格外關注啊。

不過，難道大勢所趨，政兒之命不可逆轉嗎？

“嗯？！你們看！天象變了，這是，熒惑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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