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人

左穎問道：“你苦笑什么？”程紫霄笑道：“哪有，與左姑娘這樣的美人在一起，高興還來不及，我怎么會苦笑呢？”

左穎臉一紅，啐了他一口，揶揄道：“很會耍貧嘴嘛，看你那天失魂落魄的樣子還真看不出來你會這樣呢。對了，我們這就動身吧?！背套舷龅溃骸安幻Σ幻?，先請問令尊左神醫為何沒有跟來？”左穎笑道：“不瞞你說，我是偷跑出來的，連錢都沒帶，聽說公冶真人向我父親求醫，所以就找了你來假扮家父，好賺些銀子花花?！?/p>

程紫霄道：“左姑娘，你年紀這么輕，干嘛出來瞎跑呢？江湖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玩的?！弊蠓f冷哼一聲，道：“那有什么了不起，我見過的世面多了，你不要拿我當小孩子好吧！”

程紫霄不再說這個話題，問道：“我最近犯了點病，你能不能先給我看看？否則我就不走了?！弊蠓f無奈道：“好吧，反正時間還早得很，把手伸過來?！背套舷錾爝^手來，左穎把脈，過了一會兒，她瞧了瞧程紫霄，撲哧一笑，道：“你沒什么毛病，身體好得很，要說哪里有毛病，就是有點陽火過盛?！?/p>

程紫霄摸了摸腦袋，一臉疑惑問道：“那我該怎么辦？什么是陽火過盛？”左穎臉一紅，道：“這個別問我，你自己看著辦?！背套舷鲆苫蟮溃骸澳俏以趺崔k？難道要洗冷水澡？”左穎不答，只是說道：“病已經看完了，我們走吧?！?/p>

程紫霄只好問道：“你會馭劍飛行么？”左穎撇了一下嘴，道：“瞧不起我是不是？馭劍飛行算什么，我才沒興趣呢，咱們找別的方法趕路?！彼龔目诖锾统鲆痪睃S紙，打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稀奇古怪的符號，左穎抓了一把土，向口中一攘，口中念念有詞，只見那黃紙符咒似乎動了起來，大地也開始顫動，突然忽地一聲巨響，地面突然陷成一個大坑，從里面蹦出一只奇怪的巨獸來，長約七八丈，身子活像一只穿山甲，可是頭卻像犀牛，身上的鱗甲五顏六色。

這怪獸雖然長相兇惡，但是來到左穎面前卻搖頭擺尾，活像一只家養的寵物，左穎笑道：“這是我用咒語召喚來的六甲獸，善于土遁，它可以帶我們到任何想去的地方?！?/p>

程紫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怪物，當下仔細多看了幾眼，那怪獸只是呼呼地喘著粗氣，卻乖乖地趴在地上，不發一聲。左穎上前拍了拍六甲獸的腦袋，嘀咕了幾句誰也聽不懂的怪話。那怪獸立即搖頭擺尾，幾聲長嘯，左穎一躍到了怪獸的背上，抓著上面的鱗甲，望著程紫霄道：“你也上來啊，有它領我們去碧楓谷，絕對快得多！”

程紫霄心想：“有這么個東西帶著我們到處跑，倒也省力氣了?！碑斚乱沧松先?，靠在左穎背后，聞著她身上淡淡地幽香，不由得心曠神怡起來。

左穎可不知道此刻程紫霄心中的怪念頭，猛地一揚手，在六甲獸背上拍了一下，口中念念有詞，這怪獸一聲嘶叫，向空中躍起數十丈高，然后大頭朝下，向地上極速砸去，程紫霄感覺非常害怕，大聲叫道：“我們這樣會不會摔死??？！”左穎道：“沒事的，你放心吧?！?/p>

接著就聽轟地一聲，六甲獸以極快的速度鉆入了地面，程紫霄嚇得閉上了眼睛，只覺耳邊風聲直響，慢慢睜開了眼睛，發現眼前的塵土巖石都四散分開，雖然貼著自己的肉皮，但是卻絲毫沾不上。程紫霄覺得十分神奇，心中暗暗歡喜。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左穎又拍了一下怪獸，道：“到了?！绷撰F十分聽話，猛然向上一躍，程紫霄頓覺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原來已經到了地面，他揉了揉眼睛，只見四處鳥語花香，景色宜人，竟然是一處他從來都不認識的地方，他喃喃道：“這里就是碧楓谷？”

左穎卻大叫道：“哎呀，來錯地方了，我學習符咒還未到家，說錯了方位，這六甲獸帶我們來到了別處！”

程紫霄問道：“別處？離那碧楓谷有多遠？”左穎有些不好意思，尷尬道：“不算太遠，也就七千多里吧！”程紫霄長嘆道：“七千多里還不算遠嗎？就算乘著我的天芒劍飛著去也要半天的時間??！”

左穎一撅嘴，瞪眼道：“怎么？你不滿意？”程紫霄氣勢一弱，嘆道：“倒不是不滿意，只是這個地方離我們的目的地太遠了，我不發點牢騷也不行嘛。"

左穎四處看了看，轉怒為喜道：“這里是麒麟門的所在地，斷石山??！”程紫霄一聽是麒麟門，不由得想起了李子清和那個如慧的一番談話?！毙恼f：“麒麟門雖說是三大派之一，威名赫赫，可惜掌門魏鐵翼眼光奇差，找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子當老婆，給他帶了綠帽子不說，那對奸夫**居然還想要謀殺親夫，既然自己在夢中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俠，不如做做好事，這件事應該管一管吧，去給那個魏鐵翼提一下醒也是好的?！?/p>

想到這里，于是他對左穎道：“左小姐，既然我們來到這里，不如既來之則安之，去麒麟門拜訪一下如何？”

左穎白了他一眼，道：“白眉赤眼的，去人家麒麟門干嘛？我們和他們又不熟！”程紫霄笑道：“聽說麒麟門掌門最近大婚，我們順便拜訪一下，送點賀禮也是應該的，再說，你是堂堂左神醫的千金，我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大俠，到了這里，不去拜一下山門不合適??！”

左穎一聽程紫霄在奉承她，不禁神氣起來，道：“那我們就去看看吧，反正萃劍大會還沒開始呢，不急?！彼蛄撰F一擺手道：“你去吧，不用等我們了?！绷撰F十分聽話，嘶叫一聲就跳回土里，再也看不見了。

斷石山壁立千仞，萬峰聳集，主峰斷石峰更是高聳入云，更因為其形態酷似一塊石頭被生生削去一半而得名。而麒麟門的總舵就在斷石峰的石壁之上，房屋大殿都鑲嵌在懸崖之間，高高在上威懾人間，沒有點馭劍飛行的本事就根本上不去。

在山腳下，望著高聳入云的斷石峰，還有那些看起來如螞蟻大小星羅棋布的古怪建筑，程紫霄大笑道：“這個門派有意思，修這么個東西多麻煩，上去一趟還要用飛劍，來，我帶你上去?！?/p>

左穎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又瞧不起我是不是？”手里一晃，又是一道紙符，只見她將紙點著，口中默念真言，不一會兒，只聽空中一聲鶴唳響徹云霄，一只巨大的白鶴從云端飛出，在空中繞了一大圈，落在二人身前，點頭擺尾，不斷示好。

左穎得意的看了看程紫霄，道：“如何？這坐騎可讓我們去得了麒麟門？”程紫霄贊嘆道：“當然去得了，左小姐神人神跡，跟著您，我連路費都不用掏了?！?/p>

左穎笑著啐他道：“貧嘴，來，跟我上去?！闭f著她跳到白鶴的背上，程紫霄也跟了上去，她拍了拍白鶴的背，那白鶴會意，立即展翅高飛，幾個回旋就來到了麒麟門的所在地。

只見一片蒼色的石巖上鑲嵌著無數房屋，門前都有臺階，只是臺階之下就是萬丈虛空了，只有中心一座大殿氣宇軒昂，大門前伸出一塊巨大的石臺，是唯一的落腳地，像是迎接客人用的，白鶴只有落在上面。

左穎跳下鶴背，說了聲，“在這里等著?！蹦前Q點點頭，立在那里梳理羽毛。程紫霄也下了來，看著四周壯觀的景色直發呆。左穎贊嘆道：“早就聽說麒麟門的所在地是最險要之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算是開了眼界啦！”

程紫霄笑道：“怎么樣，我讓你來的對了吧，見見新鮮事物總是好的，真沒想到麒麟門竟然建在這個地方，一般人是不可能住在這里的?！弊蠓f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天下人都知道麒麟門的總舵就在斷石峰上，你怎么不知？”

程紫霄打了一個哈哈，道：“咱們還是別說沒用的了，去敲敲門，去拜訪拜訪再說?！?/p>

左穎點了點頭，一馬當先，來到大門前，這大門甚是雄偉，整塊由生鐵打造，巨大的銅質門環竟有左穎的腦袋般大小。左穎想伸手去拉門環，居然夠不到，她只好向著身后的程紫霄道：“快點幫忙，這門好大，門環太高了?！背套舷鋈套⌒?，上前將左穎一把抱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笑道：“這回可夠得著了？”

左穎一聲驚呼，覺得這樣騎在一個男人的脖子上很難為情，臉色一紅?？墒撬南乱豢礋o人，也覺得沒什么了不起，再一伸手，門環就一把抓住了，于是使勁扣了幾下，當當當，敲門聲響徹云霄，可是半天竟然沒有動靜，左穎又使勁敲了兩下，竟然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程紫霄覺得脖子酸麻，抬頭道：“喂，既然沒有人開門，你就下來吧?！弊蠓f沒好氣道：“一定是他們聽不見，你再忍一會兒！”當下又是一陣亂敲，直震得程紫霄耳朵嗡嗡直響，可是還是沒有動靜。

程紫霄忍不住一把抓住左穎的雙腿，把她從脖子上拉了下來，大口喘氣道：“臭丫頭，沒想到這么重，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p>

左穎瞪了他一眼，頗為看不起他，道：“你也太差了，就這樣也敢說自己天下聞名？我看你是天下聞名的大笨蛋吧！”程紫霄臉皮厚，不以為意，笑道：“姑娘怎么說就怎么是嘍，只是這個麒麟門真是古怪，就算人都外出了，可總要有個人留下來看門吧？”

他發著牢騷，一只手在大門上來回撫摸，不經意間，手向內輕輕一推，那大門，竟然吱呀一聲，開了……

兩人同時大叫一聲，向后一退，半天過后見無人從里面出來，于是程紫霄壯了壯膽子，一步步慢慢向大殿內走去，左穎到底是個小姑娘，膽子小，躲在程紫霄身后，進了大殿。

大殿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見，程紫霄問道：“左姑娘，你可有照明之物沒有？”左穎小聲道：“我哪里有什么照明之物，我又不是專門來這里探險?！背套舷鰶]好氣道：“火石之類的總有點吧？”左穎怒道：“我們是仙家人物，要那些沒用的東西干嘛？”

兩人正在爭吵，忽然在不遠處傳來一聲**，聲音不大，但是在黑暗深邃的大殿里卻格外清楚，程紫霄和左穎同時大叫一聲，齊齊向外面跑了出去。出了大殿，兩人氣喘吁吁，坐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左穎喊道：“絕對是鬧鬼了，這個麒麟門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太嚇人了，我們還是走吧！”

程紫霄定了定神，搖頭道：“咱們如果沒有走錯，這里就是麒麟門地盤，怎么會有鬼魅之類的邪物過來招惹仙家大派？我看那還是人，咱們還是進去看看吧，要是有人受了傷，你還能去幫幫忙?！?/p>

左穎狠命地搖著頭，道：“我才不去呢，要是真有鬼，那可怎么辦？”程紫霄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有天芒劍在手，專斬邪魔外道，對了，有辦法了?！背套舷鲂哪钜粍?，暗道：“既然天芒劍還在我這里，不如把它叫出來，一來可以照明，二來可以避邪壯膽，三來還可以在小美女面前顯顯威風，簡直一舉數得?！?/p>

說不得馬上動手，他不自覺默念真言，只見一炳光芒四射的寶劍立時懸在空中，程紫霄一招手，那寶劍便來到手中。左穎驚叫道：“好漂亮的劍！好威風的劍！”程紫霄得意道：“這是本人賴以成名的天芒劍，有了它我們就什么都不用怕了?！?/p>

二人有神劍壯膽，自然威風凜凜地大踏步走進大殿，有了天芒劍照明，大殿的四周也就清晰了一些，此大殿既然鑲嵌在石壁之中，自然大多都是石質建筑，數十根雄偉高大的大理石柱撐起大殿的重心，兩旁邊是一排排的太師椅，看來是派中重要人物的座位，但是此時卻有不少太師椅倒在地上，還有不少四分五裂的，看來經過了激烈的搏斗。再走幾十步，面前出現一座半人高的石臺，石臺上有一個玉石雕成的龍椅，看來是麒麟門掌門端坐之位。

但是此時龍椅上并沒有人端坐其上，程紫霄疑惑道：“好像沒有人啊，怎么剛才有**聲呢？”這是左穎突然叫道：“你快看南面，我聞見了血腥味?！?/p>

程紫霄急忙把天芒劍伸向南面，果然看見一只手搭在石臺之上。兩人趕忙跑了過去，但見石臺之下，躺著一個身著華服，面色蒼白的年輕人，大約二十六七的年紀，英俊偉岸，嘴角流出鮮血。

程紫霄上前蹲下，將他的頭抬起，見這個青年人已經昏迷不醒，便問左穎道：“該怎么辦？他看起來快不行了?！弊蠓f拉起那人的一只手，把了一會兒脈，沉吟道：“不錯，他確實快不行了，心脈都已經碎了，是什么人下得如此狠手？！”

程紫霄嘆了口氣，道：“這可如何是好？左小姐能否想辦法救救他？”

左穎嘆道：“此人的心脈已碎，氣息若有若無，三魂七魄恐怕都已經快沒了，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p>

程紫霄懇求她道：“看他年紀輕輕，死了真是很可惜的，總得讓他留些遺言吧？”左穎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符，道：“藥是沒用了，不過可以用這張符暫時護住他的心神，讓他晚點去陰間報道，我再用銀針扎他鳩尾穴，用以毒攻毒之法，令其醒轉，讓他說些話還是可以的?！?/p>

程紫霄道：“那就請左姑娘開始吧，咱們這樣做也算是件功德?！弊蠓f搖了搖頭，咬了咬牙，將符咒貼在年輕人的心脈處，又從口袋里拿出一根又粗又長的銀針，比前番給公冶真人治病的銀針粗了十倍有余，她拿著銀針，有些猶豫道：“你把他的衣服撩開，是上衣?！?/p>

程紫霄急忙把那人衣服打開，露出健壯的胸膛，畢竟男女有別，左穎臉一紅，隨即在此人的臍上七寸、劍突下半寸處狠狠扎了一針，只見那人突然渾身巨震，嘴里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猛然睜開了眼睛！

他睜著血紅的眼睛，看了看程紫霄和左穎兩人，接著喘了口粗氣，輕身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何來到麒麟門的聚英殿？”

程紫霄指著左穎道：“這位是左神醫的千金，是她救了您；本人程紫霄，特來麒麟門拜訪，有事找貴派掌門商議?！?/p>

那人點了點頭，道：“怪不得，原來是左神醫的后人，果然醫術高明，竟然能讓一個死人還有機會說上幾句話，了不起啊?！彼窒蛑套舷龅溃骸俺檀髠b竟也有雅興來麒麟門一趟，真是本門的榮幸，恕我不能親自迎接，望請海涵?！?/p>

程紫霄聽其言語氣派，眼睛一亮，喃喃道：“難道，你就是……麒麟門的掌門……魏鐵翼？”

那年輕人微微苦笑道：“程大俠說的不錯，在下正是魏鐵翼?！背套舷龊妥蠓f同時大吃一驚，沒成想這個威震天下的一派掌門，居然此時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真是太讓人意想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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