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老爺子，要不，讓我賭一把？

剛走出賬房，只見大管事馬丹田已經在邊上候著了，馬辰停下腳步，問道：那個姑娘？

馬丹田一臉平靜的應道：已經打發了。

嗯，馬辰點了下頭，突然想到以前好像都是這么輕松就打發了與自己一夜歡愉的姑娘，人總是有些好奇的，于是馬辰問道：管事爺爺，這個姑娘，都是怎么打發的??？

馬丹田依舊是那種云淡風輕的表情，用著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看著馬辰，輕聲說道：很簡單的。

馬辰皺了下眉頭，很簡單，該不會是….

“我跟那位小姐說了下少爺的身份?！瘪R丹田繼續平靜的回應著，馬辰聽見所說的簡單和自己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樣，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繼續聽馬丹田說道：“我說，少爺是我們馬家的長子嫡孫，將來是要繼承馬家家主之位的，而這位小姐，你的身份，雖然高貴，但是和我們馬家比起來，最多只能做個側室?！?/p>

馬辰開心地笑道：這個事情，我看啊，就是給人家姑娘做個馬家的側室，人家都是愿意的，你可是打發不了人家吧。

馬丹田也是笑了笑：不過我又說了，家里的規矩，不娶妻，不納妾，目前大少爺還沒有正是娶妻，正室沒有著落，這個納妾的日子，那不就更沒有著落了么。

馬辰不覺點頭應道，是這么個理，哪有不先娶妻就納妾的道理，這不是給別人看笑話么，倒是一個搪塞的好理由。但是萬一這個姑娘有恒心有毅力呢？

馬丹田微微一笑，從懷里拿出了一個小冊子，遞給馬辰，說道：少爺，這幾個月，您有一夕之歡的姑娘，都在這個冊子上面，文臣武將，皇親國戚，家里但凡有妙齡小姐的，都………我都一一記錄在冊。要當少爺的側室，這自然是可以的，但是，總要講究個先來后到不是？

馬辰臉色微紅，好在本來皮膚黑，看不出來有些窘迫的樣子，也不打開冊子，就問道：您該不會是和那姑娘說，這冊子上面的，都是等著排隊嫁入我馬家的吧。

馬丹田點了點頭：正是！

馬辰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贊道：高，是在是高！

當馬辰在大廳找到馬尚書的時候，剛剛下朝的老爺子，正在那邊吃著點心喝著熱茶，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的確，最近除了圣上偶爾發布小政令，繼續推動改革以外，戶部賬上已經多年不曾出現虧空了，要做啥都有錢，焉能不輕松？

“下去吧，我們祖孫兩人說說話?！碑斂吹今R辰的神色似乎有些反常，馬不庸主動把伺候在側的幾個丫鬟喊退了下去。

馬辰倒是無所謂的樣子，照樣拿著馬老爺子的點心吃了起來，原本奮戰了一個晚上，一大早又給喊起來對賬，早飯自然是來不及吃的，正巧有點心，可以充饑。

“對完賬了？”馬不庸隨后問道。

“嗯，對出大事兒了！”馬辰一邊往嘴巴里面塞著桂花米糕，一邊含糊的應了句。

哦~~~~~這個哦字被馬不庸拖得很長，他并不是驚異，只是有些好奇而已，百年世家的家主，什么大風浪沒見過，對賬出事情，無非是虧損而已，在馬家的人眼里，能用錢解決或者關于錢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兒，所以這一聲哦，拖了很長。

“喉嚨里有痰就想辦法吐掉，哦又哦不出痰來?！瘪R辰倒是不放棄任何一次可以懟自己爺爺的機會。

呵呵，馬不庸也不理會，閉上了眼睛，淡淡地問道：出了什么事兒？

“你老人家先別問我出什么事兒，我先問問，最近朝廷有什么動作沒有？”馬辰心中雖然肯定自己的判斷，但是還是想再和爺爺確定一下。

“朝廷能出什么事，很正常啊，今年一年風調雨順的，除了陛下亂七八糟的改革，倒是沒什么大事兒啊，哦，對了，平北候四十年來第一次回帝都述職，據說要參加元旦大典，這算大事么？”

秦國以每年的元旦為最大的節日，元旦，象征著一元復始，是每年的開端，也是最重要的日子，為了慶祝元旦，秦國停朝十日，讓臣民可以歡聚在一起，闔家團圓，而每年的元旦大典是皇室的固定項目，每年都會有皇帝陛下發布新年感言，當然了，這一年的基本國策，也都會在元旦大典公布，國家機關只要照著旨意進行就可。

可是，這個事情，確實不算大事啊，每年都要進行的，今年多個平北候又有什么特別呢？

馬辰沉吟了一會，又問道：我記得，這個元旦大典，好像皇室宗親和教宗都要參加的吧。

馬不庸有些奇怪，這些基本的常識，對自己這個驚才絕艷的孫子來說，都不過是尋常之事，為什么今天還要特地詢問一遍，當下想了想，耐心說道：教宗一年也就出現這么一回，現在光明教廷力量衰微，要不是還掌握著魔法師這個派系的支持和力量，我想早就消失了，能參加元旦大典，也是不容易。而皇室的幾個親王自然是要回帝都來的，雖然各自都有封地，但是說到底也是皇帝的親人，自然，是要歡聚一堂的?！?/p>

如果有熟悉馬不庸的人，在這邊聽著馬老爺子侃侃而談，肯定會感覺得不可思議，平日朝堂上，總是惜字如金的戶部尚書，面對著自己最愛的孫子，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馬辰心道，這就對了，現在離元旦大典還有不到半個月了，到時候一切推斷，都會在那天得到印證，那么現在要做的，就是看看馬老爺子的意思了。

“爺爺，如果帝國有變，我是說如果，我們馬家會站在哪邊？”馬辰試探地問了句。

馬不庸原本閉著的雙目突然睜開，眼中精光一閃，直直地看著馬辰?！笆裁?，有變??？帝國？你把話說清楚！”

馬辰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爺爺如此神情，原本還有些無所謂的樣子，現在只好把自己今天對賬所得到的信息和自己的判斷都告知了馬尚書。

馬尚書已經不再在太師椅上安坐，而是一邊聽著馬辰的介紹，一邊撫弄著自己的長須，慢慢地在客廳踱步，但是當馬辰把話說完，他還在不斷走著。

馬辰看著自己爺爺的樣子，心下也是在默默的盤算，原本自己已經有了決定，但是畢竟馬不庸才是馬家的家主，只有他才有權動用馬家的力量，所以，要想賭一把，必須要把自己的爺爺搞定。

“現在帝都的防御力量只有中央軍團一個兵團，一個羽林兵團，還有平北候帶回來的第一兵團，不到六萬人，如果真如你所說，幾個王爺想要作亂，這…..”馬不庸雖然是戶部尚書，但是久在帝都，帝國發生的事情，都在他的腦子里裝著，這個時候，已經開始計算雙方的力量對比了。

“如果亂起，要么就是圍困帝都，要么就是殺入了帝都，但是目前看，有三個兵團左右的防衛力量，圍困帝都的可能性很大，那么就看叛軍有多少力量了，還有，勤王的大軍什么時候會到?，F在，能有實力勤王的，一是北方軍團，二是在南方的中央軍團，三是南方軍團?！瘪R不庸看著自己的孫子，開始耐心分析了起來。

馬辰看到馬不庸的樣子，不覺有些敬佩，很小的時候，馬辰就聽自己的爺爺說過，祖上有那么一句話傳了下來---錢，只是用來花的，而我們馬家，賺錢靠的是腦子。

馬辰一直覺得自己的腦子夠用，可以很輕松的從一些信息里面找到商機，但是對于政治，馬辰雖然精通，卻天生的厭惡，對于今天的這場談話，馬辰也只是有了決定，想要說服自己的爺爺罷了，而此刻的馬不庸，確實一點點的開始把當前的形勢慢慢的分析起來，一個古稀之年的老頭，掌握著一個大家族，還當著一個大帝國的戶部尚書，不簡單，真的不簡單。

馬不庸說到增援力量的時候，沉默了良久，終于，嘆了一口氣說道：北方軍團鎮守著山海關，且路途遙遠，哪怕是回援及時，時日也是最長的，況且那個時候已經圍城了，消息不一定送的出去，這一路勤王之師，本來是最靠譜，但是現在看來，估計也是最沒有希望的了，中央軍團在南方剿匪，要是聽到了消息，倒是可以全力回救帝都，只是，哎。

馬辰聽到這，趕緊接了話頭，繼續分析到：只是，原本可以作為第三路勤王大軍的南方軍團，目前掌握在各大世家手里，如果他們稍微從中作梗一下，哪怕不打起來，只要和中央軍團行成了對峙，那么帝都被圍，就成了一個孤立無援的死局，下面要看的，就是各個藩王到底擁有多少實力，能否圍困住帝都了，是吧？

馬不庸有些贊賞的看了下自己的孫子，隨即說道：先帝傳位于當今陛下，陛下分封了自己的七個兄長為親王，但是陛下卻不是嫡長子，而是庶出，當年要不是皇后娘娘早逝，而大皇子，也就是現在的齊王鬧得實在是有些不像話了，坐上這把龍椅的，也該是齊王了，當然，這個世界，沒那么多的如果，剛剛分封了諸王不到兩年，陛下對自己的兄弟倒是還算親厚，并允許有私人護衛，現在最大的問題，看來就是出在這個私人護衛上面。

馬辰默默地聽著，心里也是盤算了一下，帝都有三個兵團，而且又有守城這么一個地利因素，要是諸王驟然發動，如果成了一個圍困之局，并不見得有什么便宜能占到，雖然上面所說的三路勤王大軍機會都有可能來不了，可是如果單靠這些王爺成立的叛軍，似乎也不可能成事兒，最關鍵的是，這個叛軍，應該是七個王爺的聯軍，七個人，就有七種心思，眾口尚且難調，眾人舉事，就能成了？

想到了這一節的馬辰，依舊不把自己的決定說給馬不庸，而是恭敬地問了句：爺爺，依你之見，這個事兒，我們馬家該做些什么？

馬不庸原本還在分析，一聽馬辰之言，瞪著眼睛看著馬辰，說道：做些什么？我們該做些什么嗎？

馬辰倒是無所畏懼，對視著馬不庸：難道，不該做些什么？

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馬不庸搖了搖頭，坐回了自己的太師椅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輕身問道：發生什么事情，在我看來，無外乎是誰做這個位子而已，但是誰做這個位子，我覺得我們馬家的地位都不會動搖，既然不會動搖，我們又何必參與其中呢？

馬辰聞言，也不動怒，只是淡淡說了句：在爺爺眼里，當今陛下如何？

“聰明，睿智，甚至，有些自大?！焙芸?，就得到了回答。

“那另外那七個王爺又如何呢？”馬辰繼續問道。

“沒一個成器的，做個王爺，享受榮華富貴倒是可以，當皇帝嘛，呵呵?！?/p>

馬辰順著自己爺爺的話，反問道：既然如此，這么明顯的一個事情，為什么，我們不能出點力，讓皇帝欠我們一個人情？

馬不庸的眼神恢復了渾濁，淡淡地回了句：讓皇帝陛下欠人情，就靠我們那一個兵團的護衛？你的籌碼是不是有點少？

馬辰笑了，無聲的笑了，他看著自己的爺爺，自信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發動，又因為什么發動，過程是怎樣，結果又是怎樣，但是我相信，這一局，我們可以賭，而且賭贏了，我們的好處不會少。

哦？馬不庸倒是有些興趣，問道：我們能有什么好處？

自古趙錢孫李，四大世家，如果這次又南方那些世家的影子，那么如果皇帝陛下可以安然度過，我們馬家至少可以取代一到兩家，進入四大世家的行列，這個事情，我可以確定。

馬不庸沉吟了片刻，吐出了兩個字：繼續。

馬辰想了想，把自己原本準備的一些說辭修改了一下，變成了“如果這個事情了了，我想直隸周圍的生意，我們可以完全壟斷了，而且遭受到破壞的地區，我們馬家可以直接成為重建的大承包商，這一筆進項，賺得可不老少?！?/p>

“呵呵，說道理，不過是些數字上的變化而已，你知道我想馬家怎么樣的，別在這拿話敷衍我?！瘪R不庸嘲諷地看著有些自作聰明的孫子。

“我知道，雖然我馬家百年經商，也出了好幾任戶部尚書，可是，沒有一人封爵，爺爺在意的，是這個！”馬辰立刻就猜到了自己爺爺心里所想。

是的，雖然是帝國巨富，又是掌管大秦財政的戶部尚書，但是馬家的身份，卻并不是貴族，甚至一個人都沒有受到過封爵，在別人的眼里，這真正的就是一個笑話。

可是馬家百年來，卻依舊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哼，非軍功無以封爵，我馬家兒郎，投身軍旅的不在少數，可是要不就是給世家打壓，要不就是英年早逝，時運不濟，最高的，也不過只是做到了一個營官，”以馬家的財力，想培養一個軍官，那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卻如此艱難，可見世家的力量終究是根深蒂固，你馬家雖然興旺百年，可幾大世家卻是與國同生，這底蘊，真的不是金錢可以取代的。

馬辰已經知道了自家老爺子真是的想法了，安心地把桌子上的點心都吃完了，拍拍手，說道：都說道這份上了，老頭，要不你讓我賭一把？

馬不庸倒是一臉平靜，問道：你想怎么賭？

馬辰呵呵一笑：怎么賭，您老人家就別管了，到時候收彩頭就是了。

馬不庸想了想，也知道自家孫子喜歡這一套，就是有些擔憂的說道：萬一賭輸了，你爹在南方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啊。

馬辰拍了拍胸脯，自信地說道：放心，我保證這個事一了，再給我爹說個幾房姨娘。

馬不庸一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活寶孫子，這世上哪有給自己爹爹說姨娘的兒子？

“哎，好吧，老頭子就不管了，隨你賭這一把，需要我做什么，你說就是了?！?/p>

馬辰滿意地喝著茶，伸出了手，說道：拿來。

馬不庸瞪眼問道：拿什么。

家主的信物。

啪，只見一個金屬的小盒子，被馬不庸掏了出來，丟給了馬辰，馬辰拿著這個銀色的盒子，很是開心，忙對外喊了句：管事爺爺，快把最好的香煙找來，我要點煙~

說完，用拇指買這小盒子的頂部一推，只聽見噌的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這個盒子頂部就給打開了，馬辰又隨意的按了一下轉輪，一個火頭就出現在打開的盒子里了。

馬辰怡然自得地看著這個家主信物，對曾經的那位祖宗有些神往………..

馬不庸看著自己的孫子，把這自己平日珍惜無比的信物所以得打著火，有些心痛，但是卻終究沒有再出聲…..心里開始默默盤算著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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