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鞏固一下城防而已

據江爸自述，當年楚楚媽懷著楚楚時，因為氣血不足身體虛弱，加上孕后期水腫、呼吸不暢，夜里總是拖著大肚半靠在床背上才得以安眠，為了加速老婆助眠，江爸當時總溫柔的坐在一旁給她讀最喜歡的臺灣言情小說，那是無限的虐心纏綿、家族倫理、狗血跌宕，一念起來反而勾得江媽更加情緒激動，熬夜便成了家常便飯。后來楚楚大一點讀書上學早起賴床時，江爸無意中提及此事，便被女兒正中下懷般巧妙蓋章和利用?，F如今，無數個上學的清早，盡管小姑娘鬧鐘定的很及時，可江爸還是要憑借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把她成功念起來才可以。

這不，又是一個為了多睡多少秒，雙方使出渾身解數語言博弈的畫面。

“你快點起來昂，馬上高二的人了，一點時間觀念都沒有，趕明長大嫁人到誰家里頭，誰能受得了這樣的懶媳婦……”江爸快速丟下一句狠話，又去一旁幫她理書包，裝保溫杯。

“我把保溫杯裝好了啊，面包給你放到最外頭了，趕緊的，別讓我再催促你……”。

江楚楚已然醒來，頭埋在被子里做最后的掙扎，“10，9,8,7,6,5,4,3,2,1,0.5……起來了起來了，我起來了?！?/p>

“啊，我真的受不了你，老江，跟你說了多睡20秒都不行，我不會遲到的，非要叨叨，叨叨……”楚楚睡眼惺忪，身上掛著睡衣便往衛生間奔去。

最短的時間刷完牙，迅捷的抹了一把臉，浴缸上拎起校服換完，前后五分鐘不到，出衛生間的門，凳子上背起書包，看著一臉無語的父親，想了一水的話語突然止住。

“你又想打趣我什么？”江爸臉上轉換成溫柔的笑意。

“爸，我才不會嫁到別人家里去，我會招個上門女婿一起伺候你……”楚楚一臉壞笑的出了門，在噎人這件事情上，她大概得到了母親的真傳。

一出單元門，楚楚本著光速飛起跑到公交站的架勢，誰知被人從后面扯著衣服領，阻止了下來。

楚楚一轉身，便看到一張十分精神的社會主義“接班臉”，“你怎么來了，大清早時間這么寶貴……”

蘇嚴生心情很好，兩個人臉貼的很近，能清楚的聞到一股熟悉的黑人牙膏味道。他慢吞吞吐字，“來接你上學，知道你怕班主任查崗?！?/p>

楚楚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原來你什么都知道?！?/p>

“快點上來，你的坐騎馬上要起飛了，請手動系好安全帶……”

“安全帶在哪里，我怎么沒看見？”楚楚明知故問，偏偏要逗逗蘇嚴生。蘇嚴生轉過頭來，將她兩只手緊緊箍在自己腰間，“你也不看看這是哪里，你不怕你爹突然出來呀，早戀分子……”

“哦，我把這茬給忘記了，快點快點起飛吧?！背辜钡拇叽俚?。

蘇嚴生又是一臉目的得逞的笑容綻放，騎著自行車一騎絕塵向著終點“學?！背霭l。

彼端，學校那一頭，張思簡也騎著自行車往大門口走去，哥們韓旭后面盯著他許久，一上來就坐到了他的后座上?！按髱熜肿蛲硎吡税?，大師兄有沒有睡好呀？”

“快點下來，韓旭，我不介意在校門口對你做點慘絕人寰的事件……”

“你個重色輕友的家伙，回來也不知道在我家報道一下，說，是不是昨晚約著人家楚楚妹子吃飯來著?！?/p>

“哪有，回來還要倒時差，就不能讓我歇口氣呀你，本來還有給你帶禮物的，這么囂張就算了昂?！币荒晡匆?，哥們兩個也自有一番男生之間的情誼需話。兩人說完正推著車子繼續往門里走，韓旭卻突然瞥見了校門口那一頭的兩人。他撞了撞身邊張思簡的身體，“看見沒，我跟你說要小心半路截胡，這廝也忒貼心了，意思早上還車接車送呀，要不要喊楚楚？”韓旭一副要為兄弟感情兩肋插刀的架勢。

從張思簡臉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緒，他悠悠的說到，“不用，不過是短短一年，馬上不就文理分科了么，我自攻城略地，打他一個措手不及?！?/p>

“好樣的，煮熟的鴨子還能讓她飛了不成……”張思簡斜過頭瞪了一眼韓旭，“能不能別亂用俚語，誰是鴨子？”

韓旭繼續懵著頭，知曉他心里不舒服，“好好好，師妹怎么會是鴨子呢，我是鴨子，我是鴨子，好不好？”

期末考試的緊張氛圍籠罩著學校，這幾天埋頭刷題、讀書背誦的認真勁在學校開始回歸起來，早上第二節物理課，班主任沈云波正在做考前的最后一波重點講解，“我給你們說，這次期末考試是市里統一出題，難度倒不大，但是你們一定要高度重視，這也是分科前對自己的一次質檢，不僅是物理，各科老師講的重點一定要當回事，好好復習，要是這次全市排名給我靠后，你們基本不用在高二見到我了?！崩蠋熞荒槆烂C，講臺下“觀眾”們卻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咱們肯定碾壓試驗、師大附中好么，看這次數學競賽排名就知道了，蘇嚴生多厲害??！”“人厲害跟你也沒關系，趕緊復習吧，我爸可是打定主意讓我報理科了，我還想高二爭取爭取還到他班上來呢，沈老師教得多好?！?/p>

“好了，好了，快下課了，把上次月考的卷子拿出來，我再把幾個難點給你們強調一下，對了，蘇嚴生你下課來我辦公室一趟，我給你找了一本好習題?！?/p>

聽到老師突然點他，同桌趙賓趕緊用手肘頂了一下蘇嚴生，“大哥，老沈點你，喊你下課去他辦公室呢，快點……”

蘇嚴生看向講臺，急忙應了一聲“哦”。沈云波望了一眼，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像是猜到了什么，“我給你說，你再在物理課上做數學卷子，我就把你的課桌搬到一班去，你信不信？”

全班起哄似的笑了起來，對于這個空降英才一邊談戀愛、一邊數學競賽輕松拿第一的優秀模樣，同齡人多少帶著點殷羨和佩服。女生們更是時不時拿眼睛又瞄起了江楚，每一個收到的信號都仿佛在說，“你怎么這么命好，收割了這么優秀的男神?！?/p>

下課鈴聲響起，蘇嚴生收起桌上習題，徑直走到后面江楚的桌前來，“喝不喝脈動，我一會正好去趟小賣部？”

江楚抬頭看著他，一副求救的表情，蘇嚴生當下醒悟，“你別擔心，下午活動課時我給你講卷子，放心，保成功率的那種！”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摸著江楚的額頭，幫她把頰邊的碎發一齊縷到耳后去。江楚前座的趙丹忽然轉過頭來，剛好對上了這一幕，略顯尷尬的開口到，“能不能傳幫帶活動算上我一個……”

蘇嚴生轉過頭去，沒有表情的懟了一句，“為什么……”

楚楚頓時被他的“雙標”弄得啞然失色，剛想開口，只見趙丹開口回了句，“我上午還給楚楚借了自動筆，她還吃了我一顆鹵蛋?！?/p>

蘇嚴生突然笑了起來，回頭寵溺的看了眼楚楚，又轉回嚴肅表情對著趙丹回應到，“好，那你計算一下早上她還吃了哪個女同學的東西，都算上，我統一授課，下可為例?！迸赃呍缬信德?，插嘴道，“昨天算不算，大前天呢?！?/p>

蘇嚴生快速的逃離教室，還不忘撂下一句終結話語，“黑板給我擦干凈……”

教室里，女生們圍起江楚又是一陣打趣和調戲之言語。趙賓從課桌上爬起來，想起開學時，蘇嚴生信誓旦旦的要組局和高二、高三踢比賽，自從談了戀愛以后……一切光景都變了，連他這個同桌也被打入冷宮了。

“唉，紅顏禍水啊……”趙賓嘆了口長氣，又趴回桌子上繼續補覺去了。

沒過兩分鐘，樓道里突然熱鬧喧嘩起來，班里有男生突然沖回來，沖著大家嚷嚷道，“師兄回來了，來送關懷禮物了，大家快快開出一條道?！?/p>

循著男生聲音，兩個高個子男生在一群男生的簇擁下走了進來，后面有跟班將重重兩箱飲料放到了講臺上?？刹痪褪窃缟蟿倓傂ｉT口放話的兩位仁兄。江楚座位旁邊有女同學看見，瞬間尖叫起來，“啊……麗府雙杰呀，韓旭好高好帥啊，有生之年、畢業之前還能看到他們合體呀！”“不是出國了么，說張師兄？”“那不興人家回國呀，人家是交換生，還要回來讀高三呢，恩？那這高二還沒結束呢，怎么他就提前歸國了?！?/p>

四班教室瞬間變成菜市場，有幾個校足球隊、學生會的男生自與韓旭攀談起來，講臺上的兩箱脈動瞬間被瓜分的一瓶不剩，韓旭一邊和師弟師妹們打著招呼，一邊開口道，“你們思簡師兄歸國，對大家甚是想念，特趁此暑熱時期給大家送回清涼，怎么歡迎不歡迎……”

“哪里是給我們送清涼，是惦記你小師妹呢吧?！币黄痖L大，也與張思簡頗為相熟的駱云旭抱了一沓化學作業本打斷了話語，他剛剛從后門進了教室。

“臭小子，對著哥哥說話能不能客氣點?！睆埶己喛吹剿?，不由分說的便過去實打實的給了駱云旭身上一擊“重拳”，然后從手里提著的一大袋食品里再翻出來一瓶，“還能少了你小子，來，給你?！?/p>

駱云旭接到飲料，便踱步走到了江楚面前，回頭笑著看向張思簡，說到：“反正高二你就滾去文科班了，我也不用看見這廝了。這種混亂的盛大的送禮場面也就能夠全然避免了?！?/p>

“小師妹，好久不見啦，你韓哥還記得不？”韓旭在后面不停的體現著存在感。馬上就要上課了，張思簡看了看表，拿著一大兜零食便放到了江楚的書桌上，“楚楚周末兩天繼續來我家補課啊，老傳統不能斷?！泵寄恐g滿含著溫情與笑意，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出國一年朝思暮想的姑娘，便準備轉身拉著韓旭出教室。

這種場面時隔一年，楚楚雖說早已見怪不怪，可突然又降臨，加上，她現在又遇上了蘇嚴生，小女兒的心情再也不同，該找個機會和師兄好好聊一聊了，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任性且無限縱容的由他慣著了，她畢竟也是個馬上考大學的大姑娘了，要有分寸和界限感。江楚這樣想著，原本想叫住張思簡的，又覺得此刻這樣混亂的場面還是免開尊口好一些，好在，蘇嚴生去沈老師辦公室了，她無比慶幸的抒了一口長氣。

倒也不是做賊心虛，楚楚心里很坦蕩的，只是不知怎么的，自從張思簡回來，總覺得蘇嚴生哪里有點不一樣，是哪里呢，楚楚竟然一時辨析不出。

誰知，這世界真的是說曹操曹操便到。下一秒鐘，蘇嚴生便出現在了班級門口，往里面一瞥，楚楚桌上一望，便大概知曉了是什么情境。同學們看他進來，竟都似準備抓拍“名場面”般紛紛默契的噤了聲。此時，張思簡也看到門口的來人，身旁的韓旭又有一點激動的向前慫恿著，兩方人馬即將擦肩而過。

終究是張思簡沒有沉住氣，偏頭叫住了蘇嚴生，“聽說你足球踢得好，趕緊的和我們約一場吧，看看師弟的實力究竟有沒有傳言的那么優秀?！?/p>

蘇嚴生沒有一點轉頭的跡象，直接往江楚楚的座椅那里走去，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死寂模樣，“你約好地點，我們奉陪就是了?！?/p>

上課鈴聲打起，兩個高年級的再也不能逗留，急忙出去時聽到后面傳來的對話，“飲料買回來了，青檸、水蜜桃，你要喝哪個口味？”

“我兩個都想喝……”楚楚的聲音從后面輕聲傳來。

“那你就兩個都喝，喝剩下了我喝?！?/p>

“嗯，這樣最完美！”楚楚高興的接過了飲料，蘇嚴生已經將瓶口都細心為她打開。

趙賓從“裝死”狀態中猛然醒來，看到同桌已經氣定神閑的坐下來，他壞笑問到，“你最后簡直給了那家伙一記反殺，話說你倆已經發展到間接接吻的地步了？”

蘇嚴生抬頭看了看黑板上的課表，在桌兜里快速的掏著課本，對著他簡潔干脆的回復了一句，“鞏固一下城防?！?/p>

趙賓又差點被口水噎死，前排的駱云旭回過頭來，補刀一句，“真的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下好了，趙賓一點都不想再為同桌的愛情線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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