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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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密的員工，只有幾個辦公室人員中午時到其部門食堂吃盒飯，一線員工大多自己帶飯來吃，尤其是那些“合同工”。他們中午隨便找個地方蹲下來，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快速打開保溫桶、飯盒，相互之間偶有幾聲簡短談話，也多是虎頭蜂高處飄下的碎語新聞，當然是關于村長的，看見陌生人走近立馬禁聲，仿佛有個無形的開關操控著，速度特快。三下五去二就搞定，與勞動保持相同的節奏。然后立馬投入勞動，也許是計件的緣故吧！攝像頭遠端的一張紙似的面無表情的臉，似乎還嫌浪費時間了。其實，我們都各自保持相同的生命的節奏，快與慢只是自個的感受。

高密部的機械設備較陳舊，工藝和設備結構也不復雜，甚至有點簡單。當然我不能當作他們的這樣說，否則YL人尤其是高密人和安溪人定會不高興的，因為在他們心中，這些工藝、設備是高科技的象征，是需要高度保密的，但保密造成的聲勢與現場設備、工藝、密集型勞動場面之間顯得格格不入。據傳國外很多商業和技術間諜都時時窺探著并妄圖拿到手的東西。我不知道這事是否屬實，稍微受過一點高等教育的人，特別是工程技術類，應能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我甚至有點懷疑他們是故意這樣宣傳，可看他們的表情、舉動以及YL高墻又讓人不得不相信這一切于他們原本就如此，就像他們虔誠地跟隨村長步伐，每天以村長的言行為自己存在的支撐一樣。但我仍然想不出這一切在他們心目中是怎樣的存在。

高密部的工藝、設備情況很快搞清楚了。據說YL的核心技術在高密部，稍微有一點與行業差別的東西，應是具體染色原料的配方及工藝控制參數的差異，考慮到這些機器均為行業里普遍使用的產品，實質上這種差異性并不大。生產現場每個工位上都掛著一些生產計劃、技術參數、指標之類的單子，看了一下，發現上面的數字寫得很粗糟，比如溫度、壓力、劑量、時間點只有大致范圍，這到出乎我的意料，稍微規范一點的的企業，特別是帶程控的設備，對參數要求精確。不過，對于那些小手工作坊倒是有些指導意義。人一輩子，有時候到一些“我”的必然的地方去看看也好，使你于某些特別之處看見你自己，否則你對自己的見停留于平坦處。當然，也給我帶來了一個問題：我何以到此？我感覺口袋里的《語法字典》和證明在微微震動，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

下午，在辦公室整理現場筆記及收集的資料，也將NL3打包發過來的資料，NL1拿了兩份保密協議過來讓簽字，我告訴NL1在人力資源部時已簽過了。NL1卻說還需要重新簽兩份，且每月都要發保密費（直到一年后離開，此后又簽了三次，季度要簽，跨年要簽，可從未得到什么保密費）。我一笑：“YL的機密也太多了吧！”

NL2大聲哈哈：“有屁的機密”，我總覺得NL2在“藝術中心”真是奇怪的存在，她的哈哈聲好像與此場景不合，或許這正是“安溪”、“藝術中心”、“技術中心”如此緊密結合在一起的緣故吧！

“也許高密部的現場配方倒是有幾份機密哈”我脫口而出：“其它倒暫時沒發現”?？赡苁巧衔缭诟呙懿康默F場所見引出我內心的藏。LY也高聲參與進來，接下來他們又開始了YL人津津樂道的經典保密案例，故事般裝飾著他們的生活，這也許就是YL人的常態吧！我感覺暗處維特根斯坦憤怒的眼光正朝向以另一個身份活著的我。

第二天一大早，經過高密部時，發現現場卷簾門前的壩子已用塑料給圍起來，說是施工，其實并沒有項目呀！因為所有項目，無論真假都要經技術中心申報，應能看見的。我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許昨天下午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我忘了我這可是在YL??！是??！凡不可說，皆當保持沉默。

注：202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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