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河神獻祭

劍道宗號稱東陸名門正派，心系天下，門下道眾萬千，以匡扶天下，降妖除魔為己任。

其修真者在紅塵逍遙歷練則濟世利民，輔正除邪，或為天下百姓救旱救澇，或為積善人家消災消劫。出塵在宗門修行則或為后輩弟子說妙演經，日賦萬經以闡道，或立法垂訓，度盡眾人困惑，以求傳承道統。

在劍道宗，雜役弟子身為其中的一份子，修行證道是終極目標，但仍需不時行走紅塵，去匡扶天下，降妖除魔，傳揚劍道宗威名，為前輩仙人聚集天下愿力，為傳承道統筑下根基。

傳言，劍道宗山外七百里的新河村近期突然連連發生洪澇天災，摧毀村里莊稼農田無數，更有掠走家畜、村民的惡性事件。

又有村巫蠱惑人心，稱此乃是河神發怒，必須用童男和童女獻祭，男的得給它吃掉補補身子，女的要娶過來做新娘子。這樣才能平息河神的怒火，否則繼續天災不斷，人畜不寧。

新雜役任務：前往新河村，調查新河村河神獻祭事件，還村民安寧。

王長生一打聽到這個任務，不假思索就到黃大錘那里接了。

河神獻祭，得以粉嫩的男童獻給河神果腹，還得用漂亮的女童去服侍它，以此平息他的憤怒，還一方安寧。不用多想，王長生就在心里斷定：所謂的河神就是一個妖物，因為殘害百姓的不可能是神而只可能是妖怪。所以他要去新河村調查，揭穿他的真面目。

不管是什么妖物，實力如何，敢來侵擾村民，就是該死！當年師傅就是在白巖村除妖被害的，自己既然進了師傅的宗門，有了這個能力，就得繼承師傅的遺志，降妖除魔，濟世利民。

雜役任務的除妖，照例要處理的都是小妖，自己已經到了聚氣期巔峰，如果還是不敵，那這個雜役任務就不該出現了。

新河村一直有獻祭河神的傳統，而這個隆重的儀式通常是由村里德高望重的村巫主持。自祖上扎根以來就認為新河村歷年得以風調雨順，靠的就是這個傳統，是村里那條新浪河河神的保佑。是以，每年進行河神獻祭必定誠心誠意，豬頭、香火、蠟燭等必須的東西，一樣不少。

這一直以來都沒有發生過洪澇災害，現在新河村鬧起了發大水，田地遭了秧，還人畜不寧，一時間人人惶恐。

但是要各家出人獻祭河神，誰家的孩子不是寶？哪個舍得！

“大家伙得積極點嘛！給河神獻祭是光榮的，村子安寧了，大家伙也會記得你的好。誰家有人，老婆子心里清楚?！北P著花白頭發，滿臉皺紋，目光陰沉的村巫拄著齊人高的龍頭拐杖，打量周圍的村民，徐徐開口。

周圍的村民不敢吭聲，家里沒孩子的左看右看，家里有孩子的低頭看地，各懷心思，誰也不接這個口。

“既然這樣，沒人報名，那老婆子我就點名啦，一會點到哪家的，都不許胡鬧！河神在看著吶?！贝逦撞还鼙娙?，自顧自的說了。這兩天家里可有不少人偷偷來打點，自己心里得有個數，惡人自己做了就做了。反正自己是村巫，自己說了算。

“李春花，你家蕓兒乖巧、俊俏，河神一定滿意。大家伙說，這個人選怎么樣？”村巫問道。

“村巫大人，所言極是，蕓兒俊著呢！”

“蕓兒那長得，嘖嘖，沒說的，沒說的……”

“對頭，選蕓兒沒錯?！?/p>

眾人紛紛贊成。李春花是寡婦，獨自帶著女兒，母女兩都長得水靈俊俏，不少人動過心思，但誰都沒成事。這會兒，沒人會反對。

“村巫大人，不能??！我們孤兒寡母的，我就一個女兒??！嗚嗚……” 李春花母女面色大變，她手足無措，嗚咽反對。

可惜，沒人幫腔。

“還有一個童男呢？”村巫沉吟，男丁可得慎重，各家都是命根子一樣護著，弄不好就結了大仇。

“我，我來?！眮砣苏峭蹰L生，他早已趕來，混在人群當中，這時走了出來。

村巫看著來人，覺得面生，但見周圍沒人吭聲，也就默認了。有人自愿出來報名，這樣對大家都好。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蓖蹰L生跟李春花回了家，正安慰著俏生生的李蕓兒。

“嗚嗚，我才不要做河神的新娘，不要！不要！”李蕓兒聲若黃鶯，哭得梨雨帶花，煞是惹人憐愛。

“沒事兒！明天我一定保護好你！嘻嘻，如果我救了你，你做我新娘子得了！”王長生刮刮她的瓊鼻，逗弄道。

“討厭！不許摸我鼻子。我才不要嫁給你哩！”李蕓兒躲過一邊，繼續可憐兮兮的抽著鼻子。

“孩子，你何必來趟這趟渾水呢？你從哪里來的，你不是我們新河村人，你趕快趁沒人注意，連夜逃了吧?！崩畲夯ㄊ謸?，滿臉愁容。

“李姨，我說了我是來捉妖怪的，我為什么要逃呀！”王長生再次申明。

新河村，每一年，都會有獻祭河神的儀式，這是被歷代先祖證明過的，河神接受的，對所有人都有用的行動，為新河村帶來了安寧。

河神是什么 ？除了村巫，沒有人見過。但河神，它并不是一個傳說，也不是人們臆想出來的存在，它是真實的！河神，是新浪河流經新河村的這一段流域的主宰。今年，因為村民有人心不夠虔誠，對河神的存在產生動搖。這引起了河神的憤怒，所以他需要更好更多的祭品！而童男、童女就是河神對村巫指定必須的祭品。

當然，這一切都是村巫說的。但村巫權威極大，沒有人敢懷疑。

而今日，即是獻祭童男童女的日子。

獻祭河神，自然是一件大事，輕易馬虎不得，有著嚴謹的儀式。王長生和李蕓兒被帶了出來。

沐??！焚香！更衣！

村民往來繁忙，一片忙碌，十分的熱烈。這氣氛，不像是村子要死掉一個小村民，反倒有種村子娶媳婦的感覺，張燈結彩的，眾人興高采烈。大家都在為獻祭儀式作著準備。這一個儀式，能平息河神的怒火，能給新河村帶來真正的安寧，安撫人心！

是一場盛事，帶來新河村的安寧。

諷刺的是，李春花母女，也包括王長生，這些當事人，是唯一利益受損的。

他們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李春花將失去了唯一的女兒，王成生將失去生命，李蕓兒將嫁給河神，前途未卜。但沒有人在乎，大家都很興奮，在想著獻祭河神后的安寧生活。

王長生鼻子聞到淡淡的清香，不知是焚香的味道，還是眼前少女傳來的體香，很好聞，讓心神微蕩。

他輕輕握著李蕓兒的手，感受手中的溫潤柔滑和惶恐不安，一臉輕松，細細打量著打扮后的新娘子李蕓兒。這個同樣是十三歲的人兒，仿佛是他要迎娶佳人一般。

李蕓兒頭戴各色燦爛野花編制的花冠，黑色油亮的長發如輕紗散落圓潤的兩肩，好看的丹鳳眼微濕，清澈明亮而又靈動，身穿粉紅長裙，宛如山中偶現的精靈，美麗而靈逸，又像天邊傍晚映照的彩霞，夢幻又迷人。

她顯得很緊張，神情忐忑，多次想抽回被握住的小手。然而，盡管王長生握得很輕，還是沒有成功。她還小，突然遭遇此變，感覺像飄忽的云兒，只有握著這個承諾保護她的少年，心里才能感受安穩。

在新河村的岸灘邊，也是充斥了螞蟻一樣的村民，肅穆靜待。

祭拜河神的儀式，很是嚴謹，十分冗長。進行了很久，最后才把兩人放上竹排，順流漂走。

村民本來要取走王長生的長劍，可王長生說，或許河神牙口不好，所以要粉嫩的男童，自己帶把劍，正好可以方便河神。村民見他這么胡扯堅持，也由得他去。

河面上，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巨大的迷霧，煙水籠罩著竹排，縹緲而又帶著未知的恐懼。

嘩啦！嘩啦！

一個巨大漩渦，猛然出現在竹排的下游，詭異的是，這個漩渦，竟然不是固定的，而是在隨著竹排的前行，在同樣的前行著。

像是一張恐怖可怕的大嘴，隨時暴起吞噬竹排上的兩人。

“顯靈了！河神顯靈了！”岸邊，一陣喧嘩，歡聲雷動，大家大叫著，紛紛跪地朝拜。

隨著河水流動，人群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了，連他們的聲音，也化成了江水的嘩嘩聲。

四周茫茫，空無一人，無邊無際，又看不到盡頭。而下游，似乎是河神的巨大嘴巴。深邃的藍黑色河水下，似乎藏有未知可怕的龐大身影，猙獰扭曲。

李蕓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生出巨大恐懼，雙手緊緊握住王長生，身體靠過來，微微顫抖。

好聞的香氣往鼻子里鉆，王長生輕聲安慰，心里好像有只貓在抓。

轟！轟！

終于，巨大的漩渦，不動了！它越變越大，就像一張大嘴，變成了一個大大的窟窿無底洞！一丈長的兩人竹排，在這巨大的漩渦面前，只是一個小小的水泡罷了！

來了，王長生心神一凝，運轉靈力，為兩人打出避水咒，心想這河是這妖物的地盤，占據地利，自己得想辦法靠岸才是。

“到我背上來，快點?！蓖蹰L生喝道。

“??？為什么呀？”李蕓兒不解道。

“我帶你離開這里，在這里我不一定是它對手，得引它上岸?！蓖蹰L生解釋道。

“哦，這樣么？”李蕓兒聽得不甚明白，還是乖巧地趴到王長生的背上了。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哈哈，走起！”王長生托了托李蕓兒的翹臀，心中又是一蕩，這次感覺有千萬只貓兒在心里面亂抓。

強敵當前，王長生寧神定志，努力拋開這些胡思亂想，使出數道劍斬，斷開大漩渦的吸引，踏破而行，急速往岸上縱去。

“哇！好厲害！王長生，你一定要保護我哦?！崩钍|兒興奮地在背上大喊大叫，看到這種神異，仿佛認定王長生一定能帶她離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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