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革命友誼

時間真是如白駒過隙，都已經大三了?？纱笠恍律鷼g迎會都好像才過去沒多久。

而且，今天居然又到周末了！

他在干什么呢？居然同學聚會那天之后都沒一個信息或者問候。亦冰冷不丁這個念頭又冒出來。同時，也忍不住會意識到：自己居然還在……自作多情！

亦冰比誰都清楚，如果老是陷在那段過往的感情里，人會魔怔。

但是，不由自主，只要得閑，就會忍不住去想。

因此，任何的閑暇，亦冰都希望可以把時間表安排的滿滿當當。只有這樣，她的大腦才不會被他占據的滿滿當當。

所以，在亦冰的再三央求下，因著老爸的關系，亦冰得以在家附近的某銀行支行提前實習。

雖然是關系戶身份進入銀行的，但在進去之后，亦冰憑著出眾的氣質和良好的工作能力，很得領導賞識。

也因此被破例允許節假日只要是亦冰有空，都可以去“上班”。

在這個因充滿金錢誘惑而制度無比嚴謹的地方，這樣人性化的破例讓同事也對俞冰另眼相看。

從大二學期結束那年的暑假第一天開始至今，進入銀行也有幾個月，亦冰除了上個周末的同學聚會跟同事調了一天假之外，從來都是風雨無阻。

所以，現在于其說自己還是實習生，倒不如說亦冰已經上綱上線地把自己當成了銀行的正式一員——工作刻苦而勤奮。

“翟總那么器重你，看來只等你上完大四畢業就直接可以簽合同了吧？”同是實習生的好友小包羨慕不已。

“哪有這么簡單的?！币啾⒉灰詾槿?。

“這可說不準，我帶了那么多徒弟，你是唯一一個一周時間就通過上崗考試的，其他人最少也要經過兩、三個月考好多次才勉強通過?！睅б啾煜I務的同事蔡靜說道。

蔡靜是亦冰初進銀行時候，部門經理指派了教亦冰學習業務的。亦冰習慣叫她“蔡姐”，或者“師傅”。

“那是你這個師傅教導有方嘛?！币啾糁寐牭墓ЬS蔡靜。

“你倆我可是一樣教的！不偏不倚的……”蔡靜壞笑，她是柜臺的星級柜員，是老員工，為人和善。

“師傅最壞了，逮著機會拐彎抹角說我笨?！毙“傺b嘟著生氣。

“不比較的話，你還是很機靈的?！辈天o笑不停。

“啊……師傅！那有這樣說自己徒弟的?！毙“鰦?。

“其實，自從之前亦冰你獨自搞定那個難纏的大客戶之后，翟總對你可是贊賞有加呢?！辈天o說，“我進銀行少說也十年了，平時可從來都不見那老頭兒隨隨便便把誰擱嘴皮子上猛夸，你絕對是頭一個?！?/p>

“師傅，你就別笑我啦，一共就夸了兩回?！币啾睦镞€是甜絲絲的。

“你才進行里多久，就被夸了兩回，想師傅我，這么多年，也就被表揚了一回，被訓到是好多回?！辈天o咯咯地笑言。雖然比她們大了近二十歲，但是跟這兩個可愛的徒弟在一起總是多了很多少女心。

“師傅說沒錯，算起來今年翟老頭一共也就參加了兩次會議，就表揚了你兩次。要是他參加了十次八次，說不定就表揚十次八次呢?！毙“灿X得亦冰是獨得翟老頭專寵。

“你們兩個一唱一和的調侃我，夠了沒？”亦冰伸手去撓她倆。

偶爾的輪空休息，三人在柜臺一側嘻嘻哈哈玩笑著。

“我現在每天都好盼望著可以快點下班，快點休息天?？墒悄阏f你是鐵打的么，都不用休息？”小包對著亦冰翻著白眼。

“怎么了，我也累啊，而且，快要累趴了?！币啾ρ?。

“累趴？！”小包噘著嘴，“以為你是鋼筋鐵骨的呢，寒假明明結束了，你干嘛還申請來上這累死人不償命的班?！?/p>

確實，她們所在的營業部是銀行最忙的一個部門，柜面業務每天都幾乎忙的歇不下來。

更可怕的是月底，簡直不能用簡單的“忙碌”來形容。因為每到這時，各個企業的代發工資表就會堆滿工作案臺。

每個柜面人員都如是想法：比起在后臺代發工資，寧愿在柜面上忙乎那些散戶的業務。

亦冰的實習期本來只是寒暑假，只有在假期里才被要求和其他同事一起“做三休二”（銀行的作息制度，儲蓄柜面前臺人員都是工作3天就休息2天，如是反復）。一旦開學，亦冰本是不需要再到銀行上班的。

但是，亦冰從去年暑假結束開始就自己跟翟總請求，希望可以在上學期間的雙休有空的時候也上班，多學點業務知識。

當然不是必須所有雙休，這個時間是靈活機動的，只要亦冰雙休時候覺得有時間，打個電話事先跟營業部經理請示一下就可以。

因為工作性質特殊，銀行是個特別嚴謹的地方，所以這個特權亦冰可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享受到的。

這個月的企業工資是另一個同事負責代發。但是，一來，那個同事懷孕了，雖然才妊娠初期，但看她平時一沾葷腥就吐得七葷八素的樣子太辛苦，而且代發工資往往一坐就是整半天，這項工作實在不太適合孕婦；二來，這兩天亦冰覺得自己還是忙一點好，因為只有忙碌起來才不會有精力想他。因此，亦冰還是主動請纓接下了雙休日來幫忙代發工資的事宜。

兩天的工作日，除了這間隙的喝水時間，其他時候幾乎都是一刻不停盯著電腦屏幕碼數字，眼又干又澀，腰背也酸疼的厲害。

如果因為他的幾句話、幾個表情，就放任自己繼續用傻和天真去包容他的話，自己總有一天會淪為所有人的笑柄。亦冰又開始給自己打強心針。

“沒良心，你沒看出來啊，我是特意來陪你和師傅的啊?！币啾f的像真的。

“切，就算真有這么好心，也是先陪師傅吧？”小包非得抬杠。

“這么想來，好像真是的，”亦冰淺笑，“跟師傅比起來，你就真的沒有那么重要了?！痹挍]有說完趕緊躲到師傅懷里。

果不其然，小包伸著兩個爪子就來撓亦冰癢。

三人笑著打鬧成一團。

“滴、滴、滴”蔡靜設置的十分鐘休息鈴響起，她也已經準備去柜臺繼續忙去了，”再熬2小時就下班了?！睅煾灯鹕砩炝藗€大大的懶腰。

看師傅起身了，小包也趕著放下水杯跟著走，“接下來兩天休息天，想好了怎么過了沒？我們去逛街？”

“我還要上課?！币啾焐线€在聊著，手里早就忙乎開了。

“那我們明天下午去好不好？”說到逛街小包一頭的勁。

“走啦！”不等亦冰回答，她就已經被師傅敲了下頭拉著走了，“明天的事下班再約?！?/p>

亦冰再一次忍不住低頭看了一下手機，沒有信息或未接。

她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唯一的背景，而他或許只是把她當成人生里的甲乙丙丁。

正應了這幾天，亦冰給自己的評價：自作多情??！

她最怕他的執著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她只是他的求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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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朧間聽到雷聲隆隆，看一眼手機，才7點過一點。

手機上有幾條新信息。

第一條是歐陽“小笨蛋，睡了沒？”時間顯示是昨晚十點多。

第二條是小秋“明天下午你有沒有課？翹課去逛街？”明知故問。就算有課，她沈靜秋任性的很，只要決定翹課，還不是拉著就走！

下面連著幾條都是垃圾短信

正當亦冰準備刪除的時候，再下面一條居然是蘇子睿發來的，時間顯示也是昨晚十點多：“不好意思，同學聚會之后要處理的事情太多，前兩天又因為一些事情我回了趟英國，剛剛才到家，明天晚上有空嗎？”

亦冰沒來由的長嘆了一口氣，嘴角撇了一下。

明明一直在等人家的信息、電話?？墒钦娴男畔⒗擦?，卻突然沒有那么急切想要回復他。

亦冰放下手機，繼而懶散地從被窩里伸出腳，用腳丫挑起窗簾的一角。

窗外，雨滴打在玻璃上“啪啪”作響，在接觸玻璃的剎那又拖著長長的尾巴滑落在窗欞，……

還好雨不是很急，時間也還早，可以走著去學校。亦冰心想。

重新看了看手機上的幾條信息，一一回復

“大笨蛋，周末去銀行加班了，兩天累到虛脫，所以昨晚睡的有點早”

“不想去，你找男朋友陪吧”

……

挨到蘇子睿的短信，亦冰稍微頓了一下，思想片刻游離。

把他短信內容又看了一遍。

她又想起聚會那天?！翱梢?，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嗎？”他當時略帶停頓，語氣不很自信，似乎還是怕她會第一時間把他拒千里之外，“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只是偶爾可以問候一下?！币娝蛔雎?，他忙著解釋。

“不是說只會問候么，”亦冰一絲自己都沒有覺察的淺笑在嘴角泛起，“干嘛還像跟我報告行蹤似得，我才不想知道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倍⒅亩绦?，亦冰自己違心地自顧自嘀咕著。

“沒關系，那么急趕去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嗎？”亦冰在回復區快速打了這幾個字。不過隨即又刪掉。不能這樣，搞得好像我很關心他一樣。

明明就是這幾天一直在想，可是，越是如此越是怕被他輕易洞察。

“哦，一定很累吧，那你應該這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币啾匦麓蛄艘恍凶?，本來是想婉轉的拒絕他的邀約，可是再看看，總覺得好像還是在關心他。于是又刪掉。

這幾年的心結還沒有完全解開，然后這次突然的聚會，其實亦冰現在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內心對他是個什么心態。

在這之前，她明明對他只有怨恨，而且心意決絕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再遇見他。但在聚會相見的時候，明顯卻是激動多于其它。

加上聚會之后的幾天，他不曾再出現，自己就開始時不時的會想他，甚至還會自我檢討“是不是那天對他態度太冷漠了”。

這樣的自己簡直是瘋了吧！

不知道該怎么回復，亦冰索性懊惱地把手機扔在枕邊，先起床洗漱去了。

清晨，微雨、微涼。

外面一陣循環悅耳的鳥叫聲，是新信息的提醒音。

亦冰正刷牙，聽到聲音習慣性的從衛生間里探出個頭再仔細聽了一下。

“一定是大笨蛋的回復?！薄彼南?，因為他的回復十之八九都是“第一時間”。

哼著歌兒，梳洗妥當，看著鏡中娥眉淡掃就已經異常嫵媚生動的臉，亦冰滿意地給自己一個甜甜的微笑。

果然是歐陽的短信：“那小笨蛋你就多睡一會兒吧。我今天上午有點事，下午跟你聯系哦。么么噠?！?/p>

“哪里有得睡，周一啊，有兩堂課的，大笨蛋！”

“呀，忘了告訴你，據我了解，今天上午的課改成自習，不謝！”

聊短信的間隙，亦冰已經換好了衣服，斜跨著小坤包，本準備輕裝出發了。

“大笨蛋，不和你說了，我要出發去學校了?！币啾詾槭撬_玩笑。

下一秒，《天空之城》的手機鈴聲響起，是辰逸的電話。

“小笨蛋，真的，不騙你，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他打電話來就是說這個。

“切，還‘什么時候’，明明是任何時候！隨時隨地！”亦冰笑著說道。

“好吧，但這次是真的。姚老頭早上接了老家電話說他母親重病?！?/p>

“好吧，就算是，但這臨時的，而且是早上才通知的，你怎么會這么快就知道？拜托說謊也要打個草稿，而且，很重要的一點，以后開玩笑不許累及家人，多不吉利！不和你貧了，我走了，再聊?！币啾钦娌恍?，都已經走到玄關準備換鞋了。

“大笨蛋，再不走我可是要遲到了。你的玩笑到此結束啊?！?/p>

“小笨蛋，這次真是真的，繼續睡你的覺吧，乖啦，嗯~”

“那，你說來聽聽，這個謊得編圓了我才信?！?/p>

“你忘啦，姚老頭和我家老爺子的關系啦，……”

“老同學老戰友嘛。但是，那也沒有必要天天匯報行程啊?！币啾χ驍嗨?。

“你說的沒錯，可還有一層關系呢？”歐陽頓了頓，嘴巴里“吧唧吧唧”好像在吃東西，“我家老爺子本來約了今天中午的飯局，其中之一就是跟他商討準備投資姚老頭的科研項目的事，你說這個重要不重要？你說姚老頭是不是、要不要必須一定的參加？所以，你說他要不要跟我爸請個假什么的？”

“哦，”亦冰早就聽說“逸君集團”要投資學校的科研項目，作為本市知名的地產企業，除了稍微遜色于蘇子睿家的“蘇氏集團”外，是笑傲整個N市地產界的存在。每次逸君集團里來人，學校領導從高層到一般的辦事人員，都會鄭重其事地排排站到大門口迎接的。他“歐陽少爺”為此又多圈了不知道多少鐵粉少女心。

“哦~~”歐陽陰陽怪氣地學著她的語氣，“咱之間，不分彼此的革命友誼，可怎么就少了那么多的信任呢？”

“切，誰跟你不分彼此了?！币啾僚?。

“當然不分啦，我現在就在用你的杯子喝茶?！闭f著他故意很大聲酌了一口。

亦冰咯咯笑了起來：“吃你的東西吧，好東西都堵不住你的貧！”

他“嗯”，短暫的安靜，“不跟你說了，我媽的電話，下午我來找你哦?！彼麙鞌嗔穗娫?。

放下電話的亦冰第一時間就看到自己班級群的公告，果然如辰逸說的改自習啦。

突然不知道接下來該干嘛了。本來忙碌的早晨忽而空閑了下來，頓感百無聊賴。

一手拿著鞋子，也不著急穿，而是輕輕地在地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拍。

自從寒假后剛開學那次同學聚會見面，她和蘇子睿就沒有再見。

蘇子睿雖然打過幾通電話來。但兩人沒有如從前般抱著電話就不舍放煲粥要煲到糊。

亦冰總是刻意簡短幾句就找借口匆匆掛斷，他的邀約也是找借口推脫。

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對于之前的種種，其實都心懷芥蒂。

亦冰聽出幾次他都似乎是還想著要解釋什么，但都欲言又止。過了這么久，難道真的，有什么事情還那么難開口嗎？難道有比他背著自己偷偷結婚更嚴重的事情嗎？他的態度不免每次都讓亦冰這樣想。

最近一直如此患得患失，他的電話，她總在敷衍。他不打電話，她又總忍不住去思量。哎！完了完了，真的魔怔了！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亦冰穿上鞋，回籠覺是睡不著了，出去轉轉吧。

一定要讓自己忙碌起來。忙到沒有空想那些有的、沒的。

亦冰對著玄關的鏡子雙手拍拍臉頰，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提醒自己有些事，早就已經結束了。

重新整了整肩上斜背的包包，順便把雨傘放進去，然后，帶著明媚的笑意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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