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捷足先登

宮天白一行三人走出馬府轉至街南后巷，欲要夜探那所荒棄了十幾年的老宅。

昏暗夜色中，兩株老榕樹“張牙舞爪”的相迎左右。樹下仰望，枝條盤互交錯，每每夜風吹過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干裂音響。宛如兩位枯骨之馀的遲暮伴侶，情定一生分別無奈，唯有凄凄楚楚相互依偎，追憶著曾經的美好，等待著最終的宿命！

靈聰側耳聆聽道：“宅內沒有任何異音?！?/p>

宮天白望著門扇上的一對嶄新紅囍，輕聲道：“這對囍字確為新物，難怪鐘勝懷疑呢！”

莫小邪道：“二位就在這里等候，我先進去察看一番?！闭f罷，拔身躍入院內。

宮天白與靈聰守候在榕樹下，看去聽來彼此都也沒有閑著。

飄身落地，莫小邪環看左右。但見院落不大，只為南北廂房夾出的窄小雜院。東邊有一口高出地面一尺左右的水井。井沿是用青磚砌成，看起來十分光滑。倚著墻邊還有一只殘缺的木桶，桶上綁著的麻繩鐵鉤，看上去銹跡斑斑。

打量一圈，并未發現什么可讀物件，莫小邪躡手躡腳地走到正門前，垂首一看門上有一把毫無光澤的銅鎖。

“嘎嘣”一響，莫小邪擰斷鎖芯，手上一推門分左右，發出“吱呀”一聲老音。一步跨入門里，凌亂的蛛絲網絮碎飄飄地擺蕩面前，一股陰濕潮霉的味道道撲鼻而來。

正廳內的擺設十分簡樸，一張四方木桌倚在東墻一角。桌下還有兩把普通的木椅。門口里側搭建了一個土灶，灶上有一口鐵鍋，鍋內生出了一塊塊深黃色的鐵銹。

東首寢室與正廳相通，里面一瞧，四墻四角乃是空空無物。唯見東墻高處貼著一紙囍字，紙角微翹紙色熏黃，確為十余年的舊物。

莫小邪左看右瞧上下端量，卻是見不得任何有用之物。欲要從寢室內走出之時，目中突見門梁上有一暗影，抬手取下觀瞧，乃是一只印花瓷碗！

莫小邪將瓷碗揣入懷中，走出屋內時把斷鎖捏緊。再把院落掃視一圈之后飛身躍墻而出。

榕樹下，宮天白與靈聰正在左顧右盼。

莫小邪走來道：“宮大哥，這所宅子確是荒廢已久，也沒有留下什么可用之物，找來找去只有這只瓷碗了?！闭f罷，瓷碗從懷中掏出。

宮天白仰首望了望天色：“小邪，這半月有余可是夜夜飄雪??？”

“嗯。丑時與寅時之間必會下起鵝毛大雪?！?/p>

宮天笑望著滿天星斗道：“看來今夜是不會下雪了?！?/p>

靈聰道：“這也說不定，每逢落雪之時都也毫無征兆??！”

“宮大哥，你看我們現在……”

“暫且回去，但看鐘勝能否從瓷碗中讀識出點兒什么?！?/p>

說罷，三人返回馬府。

燈光下，莫小邪掏出懷中瓷碗，眾人看去卻是大吃一驚。原來，一只白色瓷碗浮繪著一只黑貓，還有那六根銀白色的胡須。此乃與那只勾魂的黑貓不僅惟妙惟肖還幾乎一模一樣！

而后，鐘勝手捧瓷碗讀物識往，腦海中卻是一團漆黑！

一時間，眾人的心中皆為疑團莫釋茫然費解！

裘笑道：“看來這件事情正是出自那戶廢棄的老宅。憑此來斷，這只瓷碗可否就是喂貓所用呢？”

唐翎疑道：“難道說、時年那位新娘子曾經豢養過一只黑貓！”

鐘勝道：“我的讀物識往鮮有不靈之時，莫非這只瓷碗的主人業已離開人世了！”

莫小邪道：“而且今夜還是月拱星晨，天氣不錯??！”

宮天笑疑道：“姬五妹到底是不是曾經的新娘子呢？”

陸小仙道：“如今只有確定姬五妹是不是那位新娘，一切猜疑才會有所頭緒??！”

靈聰愁道：“唉……可是我們又能怎樣確定呢？”

鐘勝道：“那還不簡單，去一趟馬家村問一問那位刺繡百子圖的婆婆，姬五妹的身份是真是假也就不言而喻了?！?/p>

馬蘇年道：“此言有理，我這就備車去一趟馬家村，問一問我的老嬸子?！?/p>

宮天白道：“天笑啊，你與馬員外同去，一路上也還有個照應?！?/p>

說完，馬蘇年安排馬福趕車，三人同往馬家村。

余者各自安寢，等待著回音。

翌日午后，馬家門前車鈴響動。眾人早已相侯多時，但見馬蘇年與宮天笑相繼跨入院中，方要上前相詢之時，靈聰一步攔去，對望著眾人搖了搖頭。

隨后，一位年輕貌美的妖艷女子在門前顯出身影，笑盈盈地對視數雙詫異的目光，腳踩蓮步環佩叮當。

馬蘇年笑得很不自然，道：“呵呵，話說真是趕巧，我那位老嬸家的侄女姬五妹正好也在，這就順道與我們一同回來了！”

姬五妹疊手相環道：“奴家見過諸位恩人！”

“恩人！”鐘勝忍不住驚呼一聲。

姬五妹道：“奴家就是巫西郡本地人氏，又豈能不知馬府中所發生的怪事呢。說來此事真是詭異，一只黑貓怎能害得娃娃的鬧病呢？唉……幸虧有諸位恩人相助其中，這才使得我那遠房孫兒性命無憂，奴家這廂謝過恩人了！”說罷，姬五妹微微躬身，雙手相扣作了禮數。

鐘勝心不在焉的聽著，此時真想過去摸上一把，只需搭個手一切自見分曉。

宮天白疑道：“姑娘啊，你又是從何得知馬家娃娃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呢？”

“老哥哥與我說的啊?！?/p>

馬蘇年尷尬道：“是是、此事正為老朽講的?！?/p>

眾人聞言心中皆有埋怨。

唐翎冷聲道：“那么姑娘此來又是所為何意呢？”

姬五妹冷眼回敬道：“做個解釋、免得誤會！”

“解釋什么？”

“馬員外不辭勞苦，連夜趕往我的姑姑家又是為了什么呢？”

馬蘇年急急道：“唉……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啊?！闭f著面向眾人再道：“姬五妹確是我那老嬸子的遠房侄女那是一點不假，我也都與老嬸相詢過了?！?/p>

姬五妹道：“諸位恩人可是聽清楚了？”

幾人無言以對，個個茫然失措的杵著。

姬五妹嫣然一笑：“呵呵，既然一片烏云散了，奴家也就不打擾了?！闭f罷，扭身往著馬蘇年施作禮數，這就要越門離去。

鐘勝忽然道：“呃，姬五妹啊?！?/p>

姬五妹一扭臉，面含微笑：“這位恩人還有什么交待嗎？”

“呵呵，交待談不上，只是想與姑娘賠個禮恕個罪，挽留姑娘在馬府一聚，我鐘勝也好當面解釋，免得日后各自心存芥蒂??！萬望姑娘賞下薄面，也好讓小可與馬員外有個交待啊。實不相瞞，這些誤會也是小可惹下的。唉……”

“馬員外您看這……”姬五妹面現為難之情。

馬蘇年的表情很不自然：“呃、我看鐘少俠所言不錯，大家一聚方可心中敞亮??！呵呵……”

姬五妹頷首道：“既然馬員外開了口，奴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馬蘇年面皮舒展道：“好好好。馬福啊，快去排下酒宴?！闭f罷，望向姬五妹：“五妹啊，我這就差人給你打掃出一間寢室，待會飯菜備好，我再令人前去叫你?！?/p>

“呵呵，那就有勞馬員外了?！闭f完，姬五妹一雙月眉星眼輕飄飄地望向眾人一環，而后跟隨馬蘇年往著內宅走去。

幾人落座正廳，宮天白道：“天笑啊，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宮天笑嘆道：“唉……我與馬員外趕到馬家村時東方已見微亮。叩門幾聲后正是姬五妹臨門而立。后來，馬員外問她為何會在此處，她就說是為了照顧身體抱恙的姑姑而來。而且那位老婆婆確是染病臥床，姬五妹也正在熬著湯藥哩?！?/p>

“馬員外為何會將我們來意如實相告呢？”

“哎喲，這事可不能怪罪于我。那時，馬員外的話匣子一開，我可是想攔都攔不住??！而且，姬五妹所言不差，巫西郡鬧貓一事確是無人不曉??！僅在馬家村內就有好幾位鄉民前來詢問，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所以嘛、我們又是連夜趕去，人家姬五妹一猜就知曉我們的來意，正是懷疑到她的身上??！這不就跟來欲作解釋，一路上嘟嘟囔囔、哭哭泣泣、大呼冤枉委屈也，我這耳朵都聽得起了老繭了！唉……依我看來，八成這是尋錯了門、找錯了人啊?！?/p>

“我看就是她！”鐘勝道。

目光齊聚等待著鐘勝下文。

鐘勝思量片刻道：“若是侄女伺候姑姑留宿家中，為何姬五妹連個包袱都不帶在身邊呢？還有一介婦人焉能口舌如此凌厲，眼望舞槍弄棒者還能鎮定自若對答如流呢？而當她說起黑貓勾魂之時，神情卻是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你們說這樣合乎常理嗎？故此我才將其挽留下來，就是為了微察秋毫哩?！?/p>

眾人聽完一番分析，皆是認為鐘勝心思縝密，看人待物細致入微，不由得心生贊嘆。

宮天笑撓了撓頭道：“聽鐘勝這么一說，姬五妹還真是可疑嘞！”

陸小仙道：“你不是說八成不是她嗎？”

“現在看來嘛、八成就是她！”

“嘿嘿，你還真是墻頭草隨風倒??！”

鐘勝故道：“宮大哥，你看接下來應該……”

宮天白道：“接下來應該找一位會偷的？”

“呵呵，知我者宮大哥也！”

“可是誰會呢？”

靈聰左右看看，眼見無人應承，忸怩道：“我、我會一點兒！”

陸小仙笑道：“呵呵，那就有勞這位曾經的道長了一顯身手嘍?！?/p>

“不開玩笑、不開玩笑、如今我靈聰真是與道家沒有半點關系了！”說話時，靈聰早已覺察到唐翎投來的銳利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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