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夜辯詭音

客房內許久沒有話音，最終還是鐘勝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羅大俠前來巫西郡所為何事呢？哪里用得著晚輩盡管招呼一聲就好?！?/p>

莫小邪附道：“對啊，師傅又是因何落腳在此呢？”

羅大春道：“為師欲要前往蜀山蓮池去拜會一位老友，此地僅為路過而已?！?/p>

“蜀山的朋友、可是逸龍神君裴東朗老前輩??？”

“呵呵，為師的朋友寥寥可數，蜀山蓮池的那個老頑固自然就是裴東朗嘍?！?/p>

“徒兒打小就聽了許多你們之間的往事，師傅與逸龍神君的故事早就耳熟能詳了?！?/p>

“我們的故事、唉……那可真是麻繩拴豆腐、提不起來??！”

鐘勝道：“羅大俠名震江湖，試問天下何人不懼，何來麻繩豆腐一說哩?！?/p>

羅大春徒自搖了搖頭，自嘲道：“名震江湖、呵呵、如今的江湖又豈是區區幾位武者就能撼動呢？”

莫小邪疑惑道：“師傅前往蜀山與逸龍神君相會，為得又是什么呢？”

“邪兒啊，以你對為師的了解，你感覺又是為了什么呢？”

莫小邪思量片刻道：“師傅要與逸龍神君相商重振江湖之大計！”

羅大春欣慰道：“此事為師已經等了幾十載，眼下看來正是時機成熟，誅仙殺魔的時候也該到了！”

“時機成熟……”

“邪兒啊，數月之前，為師在煙雨鎮境內遇到過四位江湖后起之秀，而且還與他們說起了你?！?/p>

“江湖后起之秀！師傅您可是夸人甚少，他們幾位又是誰？竟有何德何能讓師傅如此欣慰？”

“四位少年嫉惡如仇俠肝義膽，皆有扭轉乾坤的雄心壯志，當為吾輩夢寐以求的江湖后輩??！他們乃是，守夜郎宮天白，金雀子唐翎，虹月仙子陸小仙。還有一位雖說不會武功卻是天賦神力，自有金剛羅漢之威猛??！他叫作宮天笑。而且，此去蜀山為師還想做個說客，正是為得宮天笑可以作成裴東朗的弟子，逸龍庭的傳人??！”

鐘勝嘆道：“哇，但看羅大俠夸人的神貌，這幾位可真是好生厲害??！”

羅大春笑道：“單論武功而言，他們也只能算作同輩中的翹楚。若論天下大局而定，比之強者卻也不在少數??！不過，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造詣者，盤古論今也是鳳毛麟角少之又少??！”

鐘勝故道：“如此說來、倘若小邪與這幾位翹楚較技高下，但不知哪一位的武功乃是更勝一籌呢？”

羅大春笑道：“呵呵，你這小輩真是生趣，這個問題要做師傅的回答，豈不有王婆賣瓜之嫌呢！”

“呵呵，羅大俠的暗意還是咱家小邪厲害嘍?！?/p>

“說句公道話，邪兒若與那兩位女將斗技，勝敗也在兩說之間??！”

莫小邪不服道：“師傅言下之意，就是那兩位女子更是技高一籌嘍?！?/p>

羅大春正言道：“你們之間無論誰高誰低，切都是同道中人，日后若能相識必要同仇敵愾共御強人才是！邪兒啊，為師所言你可是記住了？”

“徒兒謹遵師命，日后也必會與這幾位朋友同心?！?/p>

羅大春欣慰道：“如此就好，為師也可放心而去了?！?/p>

莫小邪不舍道：“師傅您這就要走?！?/p>

羅大春頷首道：“事不宜遲，為師還要速速趕往蜀山蓮池?！?/p>

“師傅此行可是為了五月十九日的華山大會？”

羅大春眼神一迷：“你也知曉此事！哦，方天朔那個孽畜也正是為了此事訪道門下請柬吧！”

“師傅，蠱婆召開華山大會究竟為了什么呢？”

“苗疆蠱婆下得帖子還能有什么好說處，無非是想獨霸天下而已?！?/p>

“什么、一介女流竟想獨霸天下？”

“非但如此，她還想當皇帝呢？”

“當皇帝！苗疆蠱婆要霸皇權！”

羅大春頷首道：“事不宜遲，為師必須日夜兼程，蜀山之上再與那幾位老友相商此事?！?/p>

莫小邪道：“幾位老友？”

“朝凰女孟秋寒、谷青仙人凌滄瀾、陰陽先生慕容楓、不醉翁笑春秋都會趕往蜀山一聚?！?/p>

“師傅?！蹦⌒白灾舨蛔煾?，依依不舍的跪拜下去。

羅大春走至近前，道：“邪兒啊，那幾位少年會去斷江寨與妖道孫九子作生死一搏，我看你也前去幫兵助陣吧！”

“斷江寨？”

“斷江寨離此地不遠，你可往西南方向尋路?！?/p>

“嗯。師傅放心，弟子過幾日自會趕去助陣?！?/p>

“羅大俠放心就好，我鐘勝必會舍命陪君子！”

羅大春一笑：“呵呵，邪兒啊，你的這位朋友不錯，切要好好珍惜才是?！?/p>

莫小邪與鐘勝相視一笑，轉首再要說話時，窗欞處突有一聲風動，羅大春已然人影不見！

鐘勝左顧右盼道：“??！人呢？羅大俠人呢？”

莫小邪面向窗外夜色連叩三首：“師傅、保重?！?/p>

“羅大俠往南去了！”

“??！靈聰你能聽見了？”

“嘿嘿，你的耳力恢復了?！?/p>

靈聰含笑走至剛剛起身的莫小邪近前，“撲通”跪倒在地，不住的磕起了響頭。

莫小邪倒步呼道：“喂喂喂，你這把年紀我這點兒歲數，這是成心折我壽限??！”

靈聰淚眼婆娑道：“莫少俠、你的大恩大德、唉……我靈聰真是受之有愧??！”說罷，轉過身子對著鐘勝又是三個響頭：“鐘勝啊，你的家中禍根正在于我的身上，真該把我靈聰千刀萬剮才是??！”

鐘勝沉默片刻道：“好了好了，一切都已過去了。唉……有道是人的命天注定，若是沒有你大耳朵，我鐘勝又焉能結識莫小邪呢？呵呵，前時過錯就權且算你將功補過了，我們也毋須再為此事耿耿于懷?！闭f罷，雙手過去將靈聰攙扶起來。

莫小邪道：“說起將功補過，眼下還真有一事，需要靈聰的這對大耳朵幫襯其中?！?/p>

靈聰朗聲道：“只要莫少俠發下話來，我靈聰必會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用不著赴湯蹈火，只需聽辨出一只黑貓的步跡落在何方就好?！?/p>

靈聰不解道：“一只黑貓的步跡？”

鐘勝疑道：“??！九冥太歲為何會跟一只黑貓較上勁兒了？”

莫小邪繼而將道門中的經過一一訴說。

鐘勝與靈聰面面相覷，俱是懷疑著道家所言的虛實。

靈聰懷疑道：“金臂真人道法無邊，又豈能被一只黑貓為難住呢？”

鐘勝道：“就是嘛。還有他那三位飛揚跋扈的得意門徒，人靈尚且都能摘取，又焉有降服不住一只黑貓的道理呢！我看這其中必然有詐，當為信不得啊?！?/p>

莫小邪思量道：“你們說——倘若此事不虛，我們又亂加猜疑置之不理，那幾戶人家的娃娃萬一因此喪命，這份罪責又由誰來背負呢？”

鐘勝不怨道：“那你的意思就是一定要趟一趟渾水嘍！”

“若是此事不虛，我莫小邪必然責無旁貸?！?/p>

靈聰思忖道：“金臂真人是否說過、明夜就是七日大限的最后一夜？”

莫小邪點了點頭。

“那么今夜前去一探虛實再作明夜打算不就穩妥了嘛?！?/p>

莫小邪頓悟道：“對啊，眼下剛過子時不久，先去打個前站也好啊?！?/p>

鐘勝揉了揉肚皮：“哎喲，我這還沒吃飯呢？”

“誰又吃了呢？嘿嘿，不過你們玄陽觀內的飯菜確是豐盛的很啊，天上飛的水里游的真可謂一應俱全哩！”

“呵呵，你在道觀里都吃了些什么好東西？金臂真人用得什么珍饈美味排下的宴席??？”

“走走走，咱這就去隋家布莊一探究竟，路上我給你慢慢解饞！嘿嘿?！闭f罷，莫小邪大步流星往外走去，饕口饞舌的鐘勝索問聲聲的緊隨其后。

隋家布莊離得運來客棧只有八九里的路程，三人趁著夜色疾步行進，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就穩步在隋家門前。

春寒料峭，風刀徹骨，一呼一吸如煙如絲，裹不住來時溫度。仰視寥若星辰，無有小月作伴，一抹濃云蓋西天，真乃是陰晴難斷！

靈聰離得隋家還有三四里地時，就與結伴兩人說過，北街中心有一戶人家傳來了嬰兒的啼哭音，而且還是悲吟不斷，余音裊裊。

三人立身在隋家的大門外面，陰冢靈貓那宛如嬰兒嗷嗷待哺般的怪叫聲歷歷可辨。此音正是從隋家西側的墻頭上發出的。

莫小邪從腰后拔出玄冰鬼槍，輕聲道：“你倆前往西墻守候，待我前去會一會那只黑貓。倘若黑貓越墻而出，靈聰你的兩只大耳朵切要步步跟進，勢必要尋覓到黑貓的棲身之地??！”

靈聰頷首道：“莫少俠放心就是，若見黑貓出來，我也必會緊追不舍，量它步伐再輕，三五里內確是逃不出我的耳朵！”

“好！既如此，我先去了?！?/p>

“喂喂喂，你們都有買賣作，我可不能在此杵竿子吧？”

“哦，對了，鐘勝啊，讀物識往、能不能讀貓??？”

“我還讀狗??！讀不了?！?/p>

“真讀不了？”

“我又不是沒摸過雞鴨鵝，當真是讀識不了啊。不過，待你看見那只黑貓之時，切要留意黑貓的身上有沒有什么配帶之物。若是有，我就能憑此讀識出黑貓背后的主子是誰?！?/p>

莫小邪點了點頭，拔身躍上高墻，疾走磚瓦窄道乃是如履平地，腳步下更是無聲無息。

鐘勝羨慕地望去，自語道：“小邪的輕功真是絕了，真可謂落墻無聲??！”

靈聰附道：“是啊，就算在我的耳中聽來，聲音也大不過一片落葉??！”說罷，二人躡手躡腳地走到了西墻后面。

莫小邪俯身在西墻之上，高瞻隋家院宅，但見幾間瓦房唯有東首屋內閃爍著昏黃的燭光。

黑貓發出的怪聲就在身前，循聲辨位目光落在兩丈遠的地方。

借助著微弱的光色看去，黑貓的大體輪廓都也不好分辨，只能隱隱約約的瞧出一只黑色的物體趴伏不動。

“噓噓噓?！蹦⌒肮室獍l出了細微的聲響。

黑暗中，黑貓轉首時即刻閃出了兩團煞紅的光點，死死地盯住了莫小邪俯身的方位。

莫小邪一怔之間，一雙紅色光點瞬時不見，繼而怪叫聲此起彼伏，音色也比前時更加凄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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