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鶴知夜半

莫小邪壞笑道：“嘿嘿，大耳朵啊，你到底想不想活命??？”

靈聰急急道：“想想想，只要少俠饒我不死，貧道愿效犬馬之勞！”

莫小邪點了點頭：“那么鐘勝的長命符、又當怎樣破解呢？”

靈聰正言道：“子時一過，金臂真人的三位弟子晚功后必會各自安寢，那時少俠再潛入玄陽觀仙靈閣內。仙靈閣內有一尊神獸獬豸，是用紫銅雕琢打造，玄陽觀內所有小道的長命符也都在獬豸嘴里，也包括貧道的那一張！”

“??！你也被須眉畫了長命符？”鐘勝驚道。

“唉……師弟啊，苦命之人又何止我們啊，玄陽觀內的小道士不下四五十人，悉數都有長命符押在神獸獬豸內。這也正是金臂真人與師傅禁錮人心的歹毒法子??！否則誰又會心甘情愿地為其賣命呢！還望少俠破解符咒之時，連同貧道的那張一并燒了吧！”

莫小邪道：“好說好說，到時取出長命符時，我肯定先燒你的那張，待到靈驗之后再去顧忌旁人，盡管放心就好?！?/p>

“??！”靈聰聞言先拿自己開刀，心中著實有些沒底。

莫小邪嬉道：“接著說，小心說，可不許舍身取義，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靈聰嚴謹道：“少俠進入仙靈閣內，二十八星宿旗臺迎面就是。臺上插有黃、青、白、紅、黑、代表著金木水火土的五行令旗！少俠先要拿起紅色令旗在神獸獬豸的頭上搖上三搖之后，就可以向神獸索取長命符。喊出三次名號之后，神獸就會吐出對應的那張長命符。但要必須謹記，連喊三聲名號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則其人必會遭遇不測之險??！”

“誰會遭遇不測，是你還是我？”莫小邪追問。

“自然是誰的長命符就是誰遭殃嘍?！膘`聰道。

“然后呢？”

“雞冠血涂抹生辰八字之時，必須要在神獸獬豸的眼下完成，焚燒也是一樣，決不可避開神獸目光??！一切完成之后，再用黑旗遮住獬豸的眼睛搖上三搖，然后將紅黑令旗物歸原處，一切才算大功告成??！”

莫小邪道：“一尊銅獸何來如此多的古怪，紅旗黑旗的好不麻煩??！”

鐘勝不解道：“是啊，一只用紫銅打磨的死物，又不是活生生的天上神獸，怎會還有這些講究呢？”

靈聰道：“師弟與觀內人接觸甚少，或許不知其詳吧?！?/p>

鐘勝氣道：“哼！還不是須眉妖道于我處處提防，不許我接觸一切道家事物嘛！”

“是是是，都是師傅不好?！?/p>

“他是你師傅，少扯上我！”

“是是是，都是我師傅不好。師弟有所不知，那只神獸獬豸雖為紫銅雕琢而成，可它還真是與天上神獸并無二致??！反正活的獬豸誰也不曾見過，畫骨雕繪得這一只可是當真不可小覷??！”

鐘勝問道：“神獸是畫骨作得？”

靈聰點了點頭：“師弟可是沒有去過玄陽觀的內院嗎？”

鐘勝搖了搖頭。

靈聰穩聲道：“玄陽觀內院中，珍禽異獸數不勝數，都為這些年間畫骨打造而成。其中有木雕、有泥塑、還有一些銅鐵制物。少俠入內后萬事切要慎小謹微，不可鬧出大動靜。我聽人說這些飛禽走獸有些還是活的嘞！”

莫小邪半信半疑道：“木雕泥胎焉能變成活物呢？”

靈聰道：“畫骨、畫風、畫意、乃是金臂真人的三大嫡傳弟子。也是玄陽觀內除了他們師傅之外，道法仙術最為高深的。畫骨的本事就是可以化腐朽為神奇，經手之物自可通靈??！”

莫小邪依舊不信：“大耳朵啊，這些事，你到底是耳聽為虛，還是眼見為實呢？”

靈聰望向鐘勝：“師弟，你在玄陽觀內時，可曾見過一只高低飛旋的鳳凰鳥？”

鐘勝疑道：“經常有一只大鳥飛過倒是不假，我可不知它是不是鳳凰??？”

“莫管是與不是，這只大鳥就是出自畫骨之手！雙翅開展與天齊高，你說此乃為死物還是活物呢？”靈聰朗聲道。

“哎喲，玄陽觀內四下都是瑞獸珍禽，看來這樁買賣委實不好做??！鐘勝啊，區區五百兩還得讓我破解兩道符咒，真是不劃算，做不來??！”莫小邪故作忸怩。

鐘勝附和道：“莫老弟啊，這區區五百兩還是我攢了七載的全部家當，再多一文我也拿不出來了！”

“哦、既如此，就暫且給你一人破解吧?！?/p>

“我有、五百兩銀子、我有。少俠可千萬不要不管不顧??！”靈聰急急道。

莫小邪點了點頭，走到往生棺前取出玄冰鬼槍：“大耳朵啊，你瞧瞧這是什么？”說著話，提槍高高一晃。

靈聰聚攏目光，越走越近地瞧去，但見莫小邪的手中空空無物，繼而搖了搖頭：“這、少俠手中、什么也沒有??？”

“再靠近一些就能瞧見了！”莫小邪擺了擺手。

靈聰走到莫小邪的跟前，二目圓睜貼了上去。突然間，眼前出現了一字豎列，九個面目猙獰的金彩骷髏，嚇得靈聰一個腚蹲跌坐地上，心跳加劇，渾身顫抖。指著道：“哎喲喂，這些是什么??？可是嚇死貧道了！”一邊說著，手也捂在了前心。

莫小邪厲聲道：“靈聰啊，這叫玄冰鬼槍、九煞骷髏、乃是專門攝取惡人魂魄的寶物。方才打量一眼，我這九煞骷髏已然記住了你的面容。今夜你與鐘勝暫且回返玄陽觀內，明夜子時我也自會趕到仙靈閣內。其間若是發生任何變數，九煞骷髏自會攝取你的魂魄！大耳朵，你可是聽得清楚？”

靈聰心有余悸道：“記、記住了。少俠盡可放心，得來長命符也有貧道的好處，眼下貧道必是絕無二心??！還有，少俠的紋銀五百兩今夜也會交予師弟保管?！?/p>

莫小邪點了點頭：“好。既如此你們走吧，玄陽觀內切勿露出馬腳就好?！?/p>

“我不能回去，否則必會惹人猜疑！”鐘勝道。

“對對對，師弟與師傅從來形影不離，獨自回返確是令人生疑??！”

“那好吧，你就自己先回去吧?！?/p>

“哦?！?/p>

“拿著你的劍?！?/p>

“哦?！膘`聰彎腰撿起鐵劍，惴惴不安地離去。

莫小邪道：“鐘勝啊，你說大耳朵的話、可信不可信？”

“一副貪生怕死相，當為不敢造次吧?！?/p>

“你方才也是同樣的德行，還不一樣心懷鬼胎嗎？”

“呵呵，靈聰哪有我鐘勝的道行??！”

“嘿嘿，須眉妖道可真是人盡其才，知人善用啊?！?/p>

“怎么個說法？”

“師傅收下倆弟子，一個順風耳，一個萬事通。真是弟子東誑西騙，師傅坐享其成??！”

說完，莫小邪扭頭就走。

“你去干嘛？”

“刨坑、埋人?！?/p>

莫小邪挖出深坑，將須眉尸身掩埋，再問鐘勝要不要留下寶劍讀物識往，鐘勝誓要不再與道家扯上任何干系！

夜半子時，二人來到了巫西郡內，叩門半晌才吵醒了酣睡正香的掌柜。開下一間上房后，倆人和衣而睡。這也是莫小邪行走江湖以來，第一次睡在床榻之上。真是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委實不習慣??！

翌日閑暇，吃喝游逛，買只母雞，采血燉肉，直至月色漸濃之時，客房內就留下了牽腸掛肚的鐘勝一人，莫小邪只身趕往到玄陽觀仙靈閣。

尋一處僻靜之地，施展鬼步地綱訣，一路寒風習習，星光月色相伴，離得子時尚有半個時辰，玄陽觀的門宇就立在了莫小邪的眼中。

玄陽觀矗立在小相山的半腰，一溜坡道足有百丈，唯有東首平坦一方。

四面灰墻砌成圍欄狀，中央高搭一座三孔道門。門梁挽起兩道犀牛角，紅瓦鋪得錯落有致，鱗次櫛比。門上高懸紅匾金字，玄陽觀鐫刻得很是規整。

道觀門前倒走十余步，內院中一座三層寶殿的塔尖自可遙遙相望，打眼一量足顯恢弘大氣。

莫小邪轉往后院墻外，仰首觀天，但見此時尚早，仙靈閣內或有道士練功。心中鬧騰一番，終于按耐不住，飛身高高躍起，渺無聲息地落在了道家院墻之上，俯身窺視其中。

墻下栽得數行茂密的青竹，竹節高低不整，有粗有細。正前中間為一座大殿，左右兩側分立著十余座大小不一，有明有暗的小閣與房屋，想必是眾道士的棲身之所。

高瞻遠矚，但見一座高有幾十丈的寶塔重疊而起，底層被正殿擋住，能見兩層唯有頂樓燈火通明。

”這么多的房屋樓閣，哪一座乃是仙靈閣呢？”莫小邪暗自嘀咕。

再看天色，子時光景僅在一時半刻。

莫小邪宛如秋風落葉般翩翩落地，腳下沒有絲毫響動。走時，眼前全是竹林暗影，枝條橫攔豎擋，尖葉左來右去，行進中很是礙手礙腳。

眼看平坦路就在近前時，莫小邪的腳下突然踩出“咔嚓”一聲脆響，好似壓斷了一根枯竹的聲音。

步下一穩，半響不敢邁出。沉寂了片刻，耳聞左右無聲，再次動身時，忽覺目中好似有個暗影一晃而過。

莫小邪屏氣冥神，極目盯住前方，弓腰駝背一步一步試探過去……

離得某物還有三步遠近，莫小邪蹲了下去，靜觀默察一陣，這才看清乃是一只黑首白羽，一腳高抬一腳蹬地，足有半人高低的仙鶴。一對鶴眼如豆，正也與自己對視。

莫小邪暗憂這只仙鶴乃是畫骨打造之物，故才瞅了半晌沒有任何舉動。

仙鶴也是屹立不動，一來二去沒有任何變化。

“噓噓噓……”莫小邪吹了幾口氣，發出一點響動引逗，亦然不見仙鶴靈性之后，這才提膽走了過去。

“嘿嘿，畫骨作得這個木頭玩意兒還真是栩栩如生??！”心里想著，手也摸向了鳥首鶴頂紅上。

摸了幾下，莫小邪繼續前行，走出三步，衣角詭然一緊。扭臉看去，正是掛在了仙鶴的尖尖長長的鳥喙上。

手上一拽一拉，確是難以掙脫。莫小邪無奈倒退三步，蹲在了仙鶴身前，欲要解開鶴喙上叼住的衣角。

豈料，正在這時，耳邊忽來雙翅凌風的“呼呼”振音，驚愕相視時，仙鶴猝然展翅而起。俯仰間，人就飄蕩在了夜色長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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