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遺患無窮

雖說廳中光色束縛了麒麟蔽日劍的隱伏之妙，但是司徒劍卻是毫無畏懼，因為他深信僅憑自己的風云劍法足以應付眼下。況且在他看來，七彩劍在夜間也是凡鐵一柄，只要沒有日光照映就一無可取之處！孰不知，他的私心又如瞎子斷匾何異。正如陸小仙前時所言，僅憑神兵利器又豈能鑒別武學上的造詣呢！

虹月劍法共分兩套，陸小仙學藝時，乃是白天練虹劍，夜間習月劍。十余年寒冬酷暑，日以繼夜的勤學苦練，陸小仙用得也只是一柄普通的短劍。這也正是她師傅的用心良苦之處。換句話說，就算現在陸小仙的手中不是七彩劍，虹月劍法也不會大打折扣。

司徒劍則不然，雖說他也是自幼習武，更是在劍術的熏陶下長大成人，但是他的手中劍從來沒有離開過寶刃。因而促使他尤為注重兵刃上的奧妙而忽略了武學中的精髓。不過養成這種偏門所好的習性，責任也不能完全怪罪于他。

孤鳴劍莊顧名思義，正是寶劍繁多才會被稱之為劍莊！孤鳴二字則是名正言順，司徒劍的父親叫作司徒孤，江湖頌號，一劍問天。另外，司徒劍還有一位叔父，叫作司徒鳴，江湖頌號，神劍無影。兄弟二人早在三十幾年前就以高超絕倫的風云劍法揚名立萬。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喜好，那就是搜集天下名劍拿來珍藏，故此在夜郎山上開門立戶，建造了這座聲名遠播的孤鳴劍莊！

而眼下正是陸小仙與孤鳴劍莊的兩位劍術大家，司徒孤與司徒鳴結下深仇大恨的時刻！

陸小仙眼見司徒劍暴戾恣睢，任意妄為，真是實打實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當下怒火中燒，誓要給其留下十一處劍傷的皮肉之苦！

司徒劍泰然自得道：“陸姑娘在劍術上的造詣方才我已領教，平心而論，你也確是江湖中的武者楚翹。不過，眼前若是換做旁人還好，想要劍傷我司徒劍嘛——呵呵，就只能算作癡人說夢了！”

陸小仙輕蔑道：“司徒劍，說句不客氣的話，前陣若非我看不清你手中大劍的來勢，十一處劍傷也早就送給你了！”

司徒劍挺拔身軀，麒麟劍夾風指去，朗聲道：“好！我人在此，有多大本事你也盡可施展，瞧瞧誰又給誰留下劍傷！”

陸小仙指向屋頂露天處，仰首道：“你以為七彩劍只能依仗日光逞威嗎？”

司徒劍望向寥若晨星，不以為然道：“呵呵，難道說——你還能借助這些星星點點照映出七彩劍氣嗎？”

陸小仙付之一笑，抬手將七彩劍對應向裸露星空，當明光如鏡的劍身上反照出幾點昏星之時，忽然反手往著門前揮去！

與此同時，“嗖”地一聲疾音從眾人耳邊飛過，廳門上即刻傳回“唰”地一聲響動。定睛一看，窗欞紙上已然穿透出一道與劍尖相仿的殘缺！

司徒劍目中明朗，當時意亂心慌，實在不敢相信七彩劍竟然還能這般使喚！

“這時，你還有幾分把握呢？”陸小仙輕聲道。

司徒劍驀默回首，目光生疑地望向陸小仙，遲遲道：“七彩劍既能如此，方才你卻為何不用呢？”

陸小仙正言道：“我從不想投機取巧之成，非逼無奈也不愿借助天象與人爭斗，武者憑得乃是真才實學，絕不是只會暗施鬼魅伎倆來求勝的！”

司徒劍思量片刻，憂郁道：“眼下看、我司徒劍乃是不戰而敗??！”

陸小仙道：“下山時，我聽逸龍前輩說、天虎門主陸長風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江湖敗類，至于你司徒劍嘛，老人家卻是不曾提過。所以我才手下留情，與你打斗時沒有施展出奪命的劍招！”

司徒劍聞言暗想：“難怪方才打斗中陸小仙抬頭望向夜空，原來如此啊……”

“司徒劍，這次不比前時，因為我親眼見過你殺人的樣子，更容不得由你來做這個蜀山盟主。所以，今夜我必須給你留下教訓，十一處劍傷的苦頭你也必會親身來試！”說完，七彩劍絕情刺去，容不得司徒劍再作解釋！

時下，兩把寶劍再戰一處，轉瞬十余個回合過去，司徒劍已經身負三處劍傷……

劍刃每沾一寸皮肉，都會痛得司徒劍發出一聲慘叫，喜得雙目盡瞎的陸飛虎在摸索中匍匐向前，瘋癲傻笑：“哈哈，好，殺得好，殺得好啊。哈哈哈……”

直至此時，向來自命不凡且又目中無人的司徒劍，才真正領略到痛疼的滋味與虹月劍法的絕妙。以及武學上的造詣遠遠勝過一柄利器的道理！

而當司徒劍覺悟其中之時，身上的劍傷也剛好一十一處！

但是覺悟并非醒悟，它們之間雖然只有一字之差，事理確是相去甚遠。倘若司徒劍這時就能醒悟，那么也就不會引出日后的爭端了。

七彩劍歸入劍鞘，陸小仙冷眼相待道：“司徒劍，最后一劍之所以刺在你的心口，就是為了讓你記住，日后莫要狂妄自大，仗勢欺人！”

司徒劍在地上半坐半躺，一席長袍也已經被血色染紅，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面部神情看上去苦不堪言。

陸飛虎趴伏在不遠處，時不時的“哈哈”一陣癡笑，口中話大都是些污言穢語的泄憤之詞。

董霖過去，單臂托在了司徒劍的腋下，欲要將其扶起時，身前人卻是叫痛連連。

董霖無奈，也只好先給司徒劍的傷口處敷藥包扎。當他眼望這位昔日里對自己橫眉豎眼，作威作福的少門主、這時痛楚難耐的慘狀之時，內心里很是爽意。這正是，失人心者失天下的道理！

打理司徒劍的傷口耗費了近乎半個時辰。其間，眾家談笑風生，插科打諢，無人在乎眼中的傷痛，只關心自家的門派日后該何去何從……

最后，無力行走的司徒劍果然是被董霖背出了天虎門。走時，仇恨的目光也將陸小仙與宮天笑的樣貌銘刻于心，心中的惦記也唯有速速趕回孤鳴山莊，誓要血債血償！

妙臻道姑眼見大勢已去，故也無心多加逗留，在打過一聲無人搭理的道號過后，也在眾人的唾棄中灰溜溜地離開了天虎門。

默空和尚走到了宮天笑與陸小仙的身旁，躬身撐掌道：“阿彌陀佛，默空拜謝宮少俠與陸姑娘！”

宮天笑一愣神，笑道：“呵呵，原來你這個山中霧，云里風，非但不是鬼，也還不是一個啞巴??！”

默空點頭含笑道：“貧僧曾在二十七年前立下毒誓，大仇一日未報，今生裝聾作啞?！?/p>

宮天笑聞言，面神上立現欽佩之情。

默空接道：“二位俠客，方才我們諸家商議過后乃是眾口一詞，誠心要請宮少俠撐起蜀山這面大旗，坐上盟主之位，以顧蜀山境內之后事啊?！?/p>

“什么！蜀山盟主之位要我來坐！”宮天笑驚呼道。

默空道：“正是正是?！?/p>

宮天笑與陸小仙相視一笑，打諢道：“阿彌陀佛，還請出家人放過小僧一馬，盟主一位另尋高賢吧?！?/p>

眾人聞聲，重跌而至，聚攏成圈，紛紛游說。

就連趴在地上的陸飛虎也在“嗷嗷”亂叫：“好啊，好啊，只要不是那個天殺的司徒劍得了勢力，何人都可稱為蜀山盟主啊。哈哈哈……”

高駿馳高聲喝道：“陸飛虎你個孽障，要是再敢胡說八道，這下就要結果了你的狗命！”

何秉鐸道：“宮少俠啊，蜀山也只有你來做主，才可令我們這些門戶安心啊。我看、你就莫要再推辭了?！?/p>

話落，人言鼎沸，依舊還是那套陳詞。

宮天笑高聲攔道：“好了好了，你們都莫要再說了?！?/p>

高駿馳喜道：“嘿嘿，如此說——你就是答應了？”

宮天笑朗聲道：“我再說最后一次，說完以后，倘若你們還是固執己見，那么、我宮天笑扭身便走?！?/p>

當下，四下無聲，翹首以待。

“我、宮天笑、無論如何都不會做這個蜀山盟主。聽明白了沒有？”

“喂喂喂，你們可莫要看我啊，我更不稀罕什么門主盟主的……”陸小仙眼見失望的眾人，突然將目標轉移到了自己身上，急聲拒絕道。

沉默片刻，高駿馳為難道：“宮少俠、陸姑娘、有一件事嘛、我也不知當不當講？”

“你怎么還有事情嘞？”

“呵呵，宮少俠莫怪??！”

“說吧，說吧，呵呵?！?/p>

何秉鐸憂心道：“唉……如今雖說陸長風已死，天虎門定也不復存在，可是孤鳴劍莊的少門主、司徒劍確是懷恨而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殺回來??！”

有人接道：“是啊是啊，孤鳴劍莊也是頗有勢力，司徒孤與司徒鳴更是不比陸長風好對付??！”

“如此看來，我們蜀山境內還是不會太平??！”

一時間，眾人惆悵萬分，困擾其中。

默空憂思道：“阿彌陀佛，宮少俠你看這……”

宮天笑聞言不語，實在也拿不出一個萬全之策。

陸小仙愁道：“你們說得沒錯，依著司徒劍的脾氣秉性，此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看來我這是給蜀山留下禍種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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