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霖徒自一笑:“呵呵,言外之意,可是說——我們這些術士的手段乃為虛張聲勢???”說著話,董霖將右手掌心扣在了桌面上。
司徒劍含笑道:“董門主多心了,天下間的行當又豈能一概而論,例如稀世珍物,當是百不為多、一不為少啊?!?/p>
董霖默默點頭,隨而將手掌輕輕地抬了起來。
當下,一尾烏黑錚亮的蝎子呈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這尾拇指粗細的蝎子一動不動的伏在桌面上,宛如死物般一般僵著身體。
隨之,董霖的目光往著宮天笑與司徒劍左右而去,輕巧道:“二位真才實學的武者,今逢陸門主的大壽之日,我董霖想在諸位高人眼前亮出一門小小的手藝,以作賀壽之敬,不知你們——有沒有興致???”
陸飛虎一笑:“呵呵,一只毒蝎還能作為相敬之禮,我真是懷揣幾分好奇啊?!?/p>
妙臻附道:“董門主既然有心,我等又豈會掃興呢?!?/p>
董霖不依不饒,繼道:“那——二位武者呢?”
宮天笑與司徒劍相視一笑,雙雙頷首。
董霖悶聲一笑,隨之垂首道:“小家伙,你就出去耍一圈吧?!?/p>
話音方落,那尾毒蝎即刻開始舒展靈動,搖頭甩尾地往著桌子中央不疾不徐地爬行而去……
眾人也聚精會神的觀看了起來。
一個來回,那尾毒蝎拖著尾針,不緊不慢地爬行了足有半盞茶的功夫,其中也并無出現任何異樣,而后又被董霖藏回了懷中。
陸飛虎一抬臉,不解道:“董門主,這是……”
幾人皆是迷惑,俱往董霖投去了猜疑的光神。
董霖傲然一笑,隨之提手將一杯茶水澆在了桌面之上,再用一塊方布將桌上的水漬與烏漆輕輕那么一擦,輕聲道:“諸位上眼,但看我的禮數可算周全?”
眼光再去,但見桌面中央,一個規規整整的壽字詭然而顯,一筆一劃,入木三分,正是毒蝎爬去時用尾后針所刺下的印跡。
陸飛虎目視壽字,贊道:“董門主真是好手藝啊,一尾毒蝎竟也能隨心使喚,真乃神乎其神也!”
妙臻點頭道:“如此之功,實乃巧妙之極??!”
“宮少俠、司徒門主,你們看呢?”董霖故問道。
宮天笑無奈拱手道:“董門主的這門絕藝,小可也是佩服嘞?!?/p>
董霖默默啞笑,繼而將目光移到了司徒劍的身上。
司徒劍目光一閃,冷笑著站起身來,道:“呵呵,宮少俠啊,如此看來,我們這些武者就算是兵刃不離左右,也是難逃董術士的輕描淡寫??!”說著話,司徒劍從腰間摘下寶劍,隨手一拉一合,一道寒光稍現即逝。司徒劍垂首望劍道:“宮少俠啊,我們還是把這等礙手之物,放上落兵臺吧?!闭f完,司徒劍轉身將寶劍擺在了南墻角落的一架落兵臺上。而后返身回座。
宮天笑見狀,也只好將背后的盤龍棍拿下,插入在落兵臺上的豎空里。
司徒劍托起茶碗,相敬道:“董門主啊,蝎子門的絕藝果然是玄妙莫測,小可佩服啊。來來來,暫且以茶代酒,我敬你一杯?!闭f罷,一飲而盡。
“呵呵,哪里哪里,不過是……”董霖說笑著欲要端起茶杯,豈料指尖方感溫熱,瓷碗卻是七分八裂,碎成殘片!
“??!”董霖一聲驚呼,臉色隨即陰沉,抬首間怒目惡視,硬聲道:“司徒劍,你這是何意?”
再者幾人眼見其狀,亦然是大惑不解!
司徒劍假慌道:“哎喲,這、這、唉……都怪我這把寶劍光氣太足,誤損了董門主的瓷碗,小可失禮了,這廂賠罪了?!?/p>
董霖拍案而起,硬聲道:“司徒劍,你少來些花言巧語,又裝什么糊涂??!”
司徒劍盯著陸飛虎道:“你看你看,我都已經賠罪了,他董霖到底還想如何呢?”
陸飛虎賠笑道:“呵呵,二位都莫要爭了,既然都是我天虎門的貴客,又逢家父大壽之際,方才的一切權當是斗個樂子,都也毋須計較了?!?/p>
董霖二目圓睜,惡狠狠地盯著司徒劍道:“司徒劍,今日之事就暫且如此,咱倆人來日方長吧!”
司徒劍不屑道:“呵呵,董門主何時有意,我司徒劍隨時奉陪!”
“好!就依此定?!?/p>
“嗯!一言為定?!?/p>
宮天笑左右瞧瞧,心中暗想:“這個董霖當是位邪術高手,那尾毒蝎若是用作害人,可真是防不勝防??!還有這位司徒劍,也難怪高駿馳對其贊不絕口,此人的脾氣秉性還真有一股英豪之氣,武者風范。尤其手中寶劍更是使得邪乎,隨手這么一拉一拽,竟然就能把董霖座前的茶碗斬得零碎不堪。卻也不知曉仙兒可不可以做到嘞?唉……仙兒如今又在干嘛嘞……”
正想著,門外接來一陣騷動。敬拜之音層出不窮,高抬不落,一陣爽朗的笑聲由遠至近,步步而來……
門前,霍滿正躬身讓里,隨之步步而退。
門里,眾人急忙起身相迎,抱拳當胸,環環而扣。
但見這位高大挺拔的老者,五官端正,儀表堂堂,花白須髯,神采奕奕。他身著一席紅色長袍,腳踏一雙錦繡長靴,胸前繪有金睛白額虎,腰間盤著蟒皮綠絲絳,眉里行間聚著一股傲睨萬物之氣!
此人正是天虎門門主陸長風。
陸長風一步邁入正堂,微微拱手,朗聲笑道:“哈哈哈,諸位朋友久等了,且坐且坐吧?!?/p>
說著話,陸長風將目光定在了宮天笑的身上,打量道:“這位朋友是?”
陸飛虎道:“父親,這一位乃是蜀山藏龍派來的新客、宮天笑?!?/p>
“藏龍派、宮天笑……”陸長風凝視道。
宮天笑躬身抱拳道:“小可宮天笑見過陸門主?!?/p>
陸長風點了點頭,提步往里,邊走邊道:“藏龍派、老夫可是從未聽說過???”
宮天笑附道:“呵呵,藏龍派乃是小門小戶,豈能入得陸門主的眼色?!?/p>
陸長風坐上主位,閃目再道:“宮少俠既稱藏龍一派、又乃師承何人呢?”
宮天笑道:“呵呵,家師乃是一位隱士,拜師之時就予小可立下規矩,人前人后都不得提及他老人家的名姓,還望陸門主見諒啊?!?/p>
陸長風半信半疑道:“哦!江湖中竟然還有這等奇怪的門規,可真是少見啊?!闭f著話,陸長風閃目望向了陸飛虎,再道:“飛虎啊,這位宮少俠可是你將其納入正席的?”
陸飛虎恭敬道:“是的,父親?!?/p>
陸長風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宮少俠確有過人之處嘍?”
陸飛虎目光閃爍道:“父親大人,宮少俠武藝高強,昨夜在錦繡閣內與我牛刀小試,竟然可以應付我的三刀不過之法,當屬江湖中的后起之秀??!”
陸長風一怔,隨往門口處擺了擺手。
霍滿正已經恭候多時,接而撩開嗓子喊道:“恭祝陸門主壽元無量,福比天齊!”
一聲起,跨院中的百人整齊站立,個個高抬酒碗,敬向正廳,聲勢浩大:“恭祝陸門主壽元無量,福比天齊……”聲落,百人姿態不變,目光齊聚正廳相侯。
陸長風從桌前緩緩站起,有婢女上來斟酒溢滿玉杯,待高抬往面前之時,陸長風才信手捏起,顯示出十足的傲慢,朗聲道:“諸位江湖中的朋友,我陸長風今日當與你們同福同樂,共飲三杯,來?!闭f完,酒干人爽,好一番快意之相。
屋內院里皆飲三杯之后,眾人這才重新歸座,依次上菜添酒。時候不久,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真是盤碗羅列,應有盡有……
陸飛虎輕聲問道:“父親,我的那位伯父今日可會來給您慶壽呢?”
陸長風笑道:“呵呵,我的那位兄長乃是山中霧,云里風,行蹤飄忽不定啊。今日,我的身邊已然給他留出了座次,來與不來,就是他自己的事兒嘍?!?/p>
陸飛虎點了點頭,雙手捧杯道:“今日乃是家父的大壽之喜,小兒我且先干為敬,恭祝父親洪福齊天,壽比南山!”
說話間,眾家亦是各持酒杯,共祝壽詞而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席間亦有三三兩兩者入堂相敬,好一番觥籌交錯之后,忽有一陣穿堂風驟然而起,驀然而去,來回幾次都是風向不定……
陸長風朗聲大笑,朝門外道:“哈哈哈,我說兄長不會忘了今日之慶,縱是相隔千里,也會隨風而往??!”
登時,全場即刻安靜下來,百余雙目光齊刷刷的注視著門里門外的空景……
陸長風迎視一陣,眼見無人搭腔,再道:“天虎啊,快些給你伯父斟酒?!?/p>
“哦!”陸飛虎急忙起身,提起酒壺往著陸長風鄰座的酒杯里滿酒。
陸長風端酒杯站起身來,往門前遞去,眼望空曠道:“兄長啊,這一杯酒可是你小侄親自給您斟滿,一來添福添壽,二來邀您落座,你看如何???”
陸長風將酒杯穩在半空,一等再等,卻是不見風吹草動??缭褐?,也有了一些閑言碎語,逐而稍顯嘈雜……
“父親,方才那陣風——或許不是伯父鬧出的響動吧!”
陸飛虎搖了搖頭,面無表情道:“兄長是在生我的氣!”
“師伯他為何生氣呢?”
陸長風沉思片刻,再道:“或許是……”
陸飛虎耳語道:“難道是——‘水晶影’?”
陸長風低聲道:“師兄每年都要在水晶影前一照,或許今日,他知曉我是故意藏下!”
陸飛虎不解道:“父親今日為何藏下水晶影呢?”
陸長風沒有答話,面上陰云籠罩,酒杯還是那樣托舉,當下陷入了深思……
旁人紛紛不解其意,只能眼巴巴地看著,等著,猜著……
足有盞茶功夫過去,陸長風終于按耐不住,迎空喝道:“兄長啊,你且在席間落座,我這去去就回?!?/p>
說完,陸長風邁大步走出門外,尋往后宅而去。
隨之,他鄰座的木椅上發出了“咯吱”一聲響動,酒杯順就凌空而起,懸浮在鄰座肩頭的高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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