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自作自受

八十一

下午三四點，肖云飛把周惠萍送回家，婉言謝絕對方的晚餐（中午在頤和園里兩人隨便吃點快餐），開車前往公司。在路上給張敏打電話，依然關機。他接著又給自己的外甥女小娟打電話，問張敏是否在公司，小娟在電話里告訴舅舅，張敏沒來上班。

“大舅，昨晚在網吧一個老鄉被人扎了幾刀，好嚇人噢?！蔽戳?，小娟補了一句。

“以后那種地方少去，你一個小女孩不安全。聽見沒？”

“舅舅，家里那臺電腦老是卡機，上不了網?！?/p>

“哪天給你買臺新的?！?/p>

“謝謝啦，好大舅，舅舅萬歲?！毙【旮吲d得差點跳起來，在電話那邊親了舅舅兩下，“我要本本?！?/p>

“傻丫頭，都大姑娘了，還跟小孩似的。跟舅舅討價還價，是吧？”

“舅舅，別人看見筆記本，我說是大舅買的，多有面子，就蘋果的那種?！?/p>

“哼，鬼機靈。要買國產的，支持國貨，知道嗎？”

“哦?！?/p>

“好啦，公司有事給舅舅打電話?！?/p>

肖云飛知道公司接待工作，雖然有自己的外甥女暫時管理，卻非常清楚，侄女根本替代不了張敏，也沒有張敏的能力。侄女今年才剛剛十九歲，和自己當年到北京差不多是同齡?？涩F在的這個年齡的孩子還在父母身邊撒嬌嬉鬧，哪像自己哪個年代的孩子一樣能漂泊他鄉，獨擋一面？肖云飛沉思片刻，調轉車頭，向張敏家駛去。

不到半個小時，便到了張敏居住的小區陽光花園。張敏家住6號樓1208號，肖云飛方欲下車上樓，想了想，又給對方撥去，這時手機終于開機。

悠揚纏綿的“香水有毒”鈴聲一遍又一遍，張敏就是不接，肖云飛煩惱地坐在車里抽完一支煙，決定上樓找她，這時微信鈴響了。

張敏的第一條信息：你是誰呀，打電話干嘛？

肖云飛的第一條信息：怎么不去上班，還生氣啦。

張敏的第二條信息：伺候不了，肖大爺，下周一我去公司辭職。

肖云飛知道對方還在氣頭上，他搖搖頭笑笑，把座位放倒，斜靠上面，發出第二條信息。

肖云飛的第二條信息：那也不能關機，不接我電話??？

張敏的第三條信息：你是我什么人??？？我就是關機，就是不接！就是不理你??！

肖云飛的第三條信息：女孩子不能生氣，特別是漂亮的女孩，否則每生氣一次，美麗的容顏上會多出一道皺紋。

過了大約兩分鐘，見張敏未回，肖云飛又發出第四條信息。

肖云飛的第四條信息：好啦，敏敏，別生氣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不是求別人辦事嘛。

張敏的第四條信息：那你還當著別人的面，沖我發火。

肖云飛的第五條信息：那是做給他們看的，照顧他的面子啊。

張敏的第五條信息：那我的面子呢，哼，不理你了。

肖云飛的第六條信息：又來了，耍小孩子脾氣。

張敏的第六條信息：我就要耍小脾氣，怎么啦？你們都是老板、大爺，得罪不起，就作賤我，是不是？

肖云飛知道張敏是家里獨生女兒，從小嬌生慣養，耍起性子還真和自己外甥女沒有兩樣，他想了想，回復道。

肖云飛的第七條信息：所謂幸福，是懷有一顆感恩的心，一個健康的身體，一份稱心的工作，一幫信賴的朋友，一個深愛你的人，一個溫暖的家。

張敏的第七條信息：我。。。我。。。光我珍惜有什么用，人家也不珍惜，用情太深傷的也越深，生活真是喜悅和悲傷的協奏曲。

肖云飛的第八條信息：相處時需要包容，相戀時需要真心，爭吵時需要溝通，孤獨時需要陪伴，難過時需要安慰，生氣時需要冷靜，快樂時需要分享。你要支持我啊，敏敏。

張敏的第八條信息：夢，總不夠漫長，可是我還是需要夢想；雨下的再漂亮，我還是喜歡陽光；情，總讓人受傷，可是我還是念念不忘。你只是把我當作風箏，要不你把我放下，要不你收好把我帶回家，別用一條看不見的情絲拴著，讓我傷心難過。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根本不愛我。

肖云飛的第九條信息：別瞎想，好嗎？如果心里沒有你，我今天為何過來找你。有人牽掛的路程不叫漂泊，有人思念的日子不叫寂寞，有人關心的歲月不會失落，別讓緣分擦肩而過，祝愿你天天開心快樂。

張敏的第九條信息：切，寫小說啦，說的比蜜還甜，再說真的就不理你了。

肖云飛在車里哈哈一笑，繼續寫道。

肖云飛的第十條信息：考考你，這是一封感人的情書：584，568217778，12234，1798，76868，587129955，829475。翻譯成中文。

張敏的第十條信息：我才不廢這腦子呢，又在騙我，我只不過是吳小蘭的替代，是你的情人，嗚嗚。

肖云飛的第十一條信息：敏敏，你是真哭，還是假哭？我怎么看不見你的眼淚，我來摸摸。

張敏的第十一條信息：討厭啦，你。人家在傷心落淚，你在手機上能看見嗎？真苯。

肖云飛呵呵一樂，寫道。

肖云飛的第十二條信息：是我苯，我苯，看你傷心難過，送你三個情人，一個陪你終生，一個伴你左右，還有一個永留在你心中，

寫到這里，肖云飛想了想，暫時不寫，直接發了過去。

張敏的第十二條信息：我才不要呢，你們男人就是花心，哼哼。

肖云飛一看，“撲哧”一笑，緊跟著發出信息。

肖云飛的第十三條信息：三個情人的名字分別叫“美麗，平安，快樂?！?/p>

張敏的第十三條信息：這么大人，還油腔滑調。哎，剛才你發的那數字，前三個數字，我翻譯出來，是“我發誓”，后面呢？

肖云飛的第十四條信息：讓你想想，測試你一下智商，提高你一下智力，哈哈。

張敏的第十四條信息：真討厭，告訴我嘛，好不好？

肖云飛的第十五條信息：明天告訴你。我可提醒你啊，你千萬別和你的女友提起我，否則她們肯定嫉妒你要跳樓；因為你現在和一個超級鉆石王老五在交朋友呢，你可要把握機會噢，多少美女對我虎視眈眈。

張敏的第十五條信息：暈，我倒了，呵呵。

肖云飛的第十六條信息：笑了吧，這就對了，小丫頭片子，讓我著急。

張敏的第十六條信息：哼，就讓你著急，看你心里有沒有我？？

肖云飛的第十七條信息：著急！能不著急嗎？昨晚不是太晚我就過來了。小丫頭，我到現在還沒吃中飯呢。

張敏的第十七條信息：切，在忽悠我是吧，騙小孩子呢，一個大老板這時還沒吃飯，鬼才相信。你，你想不想我？我要你說真心話。

肖云飛知道此時張敏已經氣消大半了，便寫道。

肖云飛的第十八條信息：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張敏的第十八條信息：當然是真話，真心話啦！

肖云飛的第十九條信息：真心話是不想，假話呢。。。

張敏的第十九條信息：討厭，不理你了，我要關機嘍。

張敏的第二十條信息：假話呢。

張敏緊跟一句。

肖云飛噴然大笑，現在這幫女孩，口是心非，隨即把下半句發出。

肖云飛的第二十條信息：想你醉人的香吻，想你溫馨的擁抱，想你溫柔的話語，想你纏綿悱惻的依偎和愛戀。

張敏的第二十一條信息：呸，討厭啦，你，油嘴滑舌，你在哪兒呢？

肖云飛的第二十一條信息：我就在你樓下。

張敏的第二十二條信息：噢，你等著，我下樓接你。

肖云飛的第二十二條信息：來晚了，就被別的美女給搶走了，哈哈。

張敏的第二十三條信息：哼，搶走也好，也就省心了，嘿嘿。

在公寓樓下麥當勞的門口，王杰和名叫“夢想從前”的女孩見了，借著燈光，王杰打量對方一番。

這是個優雅秀氣的女孩，二十四五歲。個子不算高，大概一米六五左右，淡彩色波浪卷發；臉上只是略顯憔悴。上身是咖啡色絲綢上衣，更透露出胸部的高聳；下面穿一條緊繃的牛仔褲，雙腿修長，穿一雙白色的休閑鞋，還手里拎著一個仿鹿皮小包?？吹贸鏊悬c緊張，低著頭兩只手扭在一起，可能不習慣王杰這么看著她。

“你好?！蓖踅苊鎺⑿?，一伸手向對方問好，“沒讓你失望吧，我叫王杰，在大街上是你告訴我真名呢，還是叫你‘夢想實現’啊?！?/p>

女孩抬頭一樂，“你就叫我姍姍吧?！?/p>

“好，姍姍，吃飯了嗎，要不我們去麥當勞隨便吃點?！?王杰建議說。

“現在幾點啦，還不吃飯，”姍姍白了王杰一眼，“就是沒吃，那些垃圾食品也別吃，我們去喝咖啡，好不好？”

“好，聽你的，你是仙女，你做主?！蓖踅苷{皮一笑。

在小區附近，還真有個叫“勿忘我”酒吧。進入里面，昏暗的酒吧里撩撥著每個人的神經。午夜時分，在悠揚輕淡的音樂里，在那絲絲煙霧中，男男女女已經喝的忘乎所以，甚至有八分的醉意了。王杰和姍姍各要了一杯“紅磨坊”和一杯“感性的夏日”，挑選了一個靠立柱的座位上坐下來。

“你真漂亮，”王杰和姍姍碰了一下酒杯，“特別是你那憂郁的眼神吸引了我?！?/p>

“是嘛，謝謝?！庇陌档臒艄庀?，看不到對方臉色的變化，

“你還上學嗎？”王杰點上香煙，遞給姍姍，被對方拒絕。

“已經畢業了，外語學院，你呢？”

“我工作都幾年了，工美的，裝飾設計?！?/p>

“挺好，很自由快樂吧?！?/p>

“還行，你呢？”

“沒你自由，也不快樂，真想回到從前?！眾檴櫽挠牡卣f了一句。

“你可不象現在的女孩子，沒有那種瘋勁，玩勁?！蓖踅茌p輕握姍姍的手，“所以這也是吸引我的地方?！?/p>

“我曾經的瘋狂你根本無法想象，所以我想回到過去高中上學的時候?！眾檴櫻凵衩噪x地看著墻壁的銅燈，嘆了口氣。

“別那么多愁善感，開心的，姍姍，讓我照顧你一生，好不好？”王杰輕撫她的潤滑的手掌，自己也感覺到說的話口是心非。

“別逗呢，咱倆只見一面，就開始托付終身啦?！眾檴櫟恍?。

“那當然，一見鐘情嘛?！蓖踅芎俸僖粯?。

“我有艾滋，你不怕嗎？” 姍姍似笑非笑掃了王杰一眼。

“這么漂亮的美女，有艾滋，鬼才相信，”王杰親昵地在對方臉蛋上捏了一下，“要不我拿麥克風喊一下，請大家判斷一下，這位美女是艾滋嗎？”說罷，裝作站起來。

“我算服了你，還不行嗎？”姍姍嗔道。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尋找雙方興趣的話題，漸漸地互相之間已沒有剛見面時那種緊張和拘謹。

薩克斯的音調依然那么纏綿盤旋，燈光更加昏黃幽暗。煙味也更加濃密。姍姍可能對香煙比較敏感，她接連不住咳嗽幾聲。一對對情侶低頭交頭私語，見此，姍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瞟了王杰一眼。

王杰舔了舔嘴唇，他心領意會地湊過臉去，在姍姍的耳邊溫柔地說道，“姍姍，這兒環境不好，煙味太重。我們換個地方，好嗎？”

。。。。。。。。。。

半夜里，王杰醒來，側臉看到姍姍滿足幸福的睡在自己身邊。見她雪白的胳膊裸露在外，便輕輕把她手臂放在薄薄的毛毯里。

姍姍突然睜開眼睛，見王杰在自己身上，露出絕望的神色，她拼命地想推開對方，根本無濟于事。姍姍一咬牙，“啪”的一聲，伸手給了王杰一個耳光。

王杰楞楞地停止動作，姍姍趁機把對方推開，心碎地叫了一聲，“反復告訴你，我有艾滋，你為何不聽?！?/p>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王杰傻呆著癱坐床上。

外面夜晚的夏風雖然涼爽，卻如地獄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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