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王杰與韓琴

七十七

王杰那晚根本沒有和女朋友韓琴在一起，韓琴也沒有從濟南回來。肖云飛打電話，讓王杰過來接自己的時候，他正在租住的房子里，光著上身和一個名叫“夢想從前”的網友聊天。

獨自漂泊（王杰的網名）：我們認識這么長時間，也該走向現實了吧。

夢想從前：這樣不是挺好的，何必要見面。

獨自漂泊：想你啊。

夢想從前：你們男人都是一樣，呵呵。

獨自漂泊：別把我和別人比啊，你知道我們聊了幾次，我從來也沒提起想和你見面，經過這段時間的交流，我感覺你是一個好女孩。我從未對一個女孩如此動心過，不管你如何看我，嘲笑我，我還是要說，天下的女孩，我只喜歡你一個。

王杰打完最后一個字，洋洋得意地打開一瓶啤酒。電腦桌上一遍狼藉，吃完后的方便面空碗和香腸塑料包裝皮散亂擺放，也沒收拾；煙碟里已經已經堆滿了煙頭，王杰順手往里倒些啤酒，將未滅的煙頭澆滅。

自從女朋友韓琴去了濟南，王杰已經二個多月沒有動手做飯，飲食倒好解決，附近餐館很多；而夜晚的寂寞卻難以克制?；馃岬南奶?，騷動的季節，每次上班下班，白天黑夜見到那些打扮性感、暴露的女孩，一股壓抑的沖動時常折磨自己。和韓琴同居后，再加上公司最近項目開工，王杰已經有半年沒有上網。為了排除無聊和空虛，韓琴一走，又開始上網聊天。而上網才兩個禮拜，王杰就見了兩三個女網友，并且和其中的一個女孩發生了關系。由此讓他感覺到，這種天亮就分手的一夜情，很新鮮，也很刺激，關鍵還沒有負擔和責任。王杰開始有點樂不疲倦，幾乎晚上一回來，自己隨便吃點東西，就泡在網上。

夢想從前：你是不是對每個女孩子這么說啊。

過了一會，“夢想從前”才回復過來。

王杰趕緊放下酒瓶，他知道女孩肯定有此一問，胸有成竹地回復道。

獨自漂泊：你還不知道我的心嗎？你希望我對每個女孩這么說嗎？

夢想從前：那你女朋友呢，嘻嘻。

獨自漂泊：有女朋友還敢上網啊，找挨打呢。

夢想從前：那證明你沒有魅力，打動不了我，哈哈。

獨自漂泊：咱們視頻好不好，你覺得我不帥，你從此不理我。

夢想從前：你把我當成什么啦。

獨自漂泊：寶貝，別誤會，我只想在你面前展示有一個真實的我，一顆真誠的心。

夢想從前：別“寶貝，寶貝”叫，這么俗，讓我免費參觀啊，呵呵。

王杰快步跑到臥室，把T恤穿上，頭發梳一梳，坐在椅子上，接受對方視頻要求。

夢想從前：還不錯，沒缺少什么零件。（一個調皮卡通圖片）

獨自漂泊：該讓我看看我心中的仙女啦。

夢想從前：你可能很失望耶。

獨自漂泊：我在意的是你的全部，而不是你的外表。

對方打開視頻，映入王杰面前的是一張秀雅但略顯疲倦的臉龐。

獨自漂泊：你很美麗，但很憂郁。

夢想從前：切，我很開心著呢。

獨自漂泊：你要注意身體，如果這樣，這個世界上某個人會心疼的。

夢想從前：說話和蜜糖一樣，我把視頻關了，不習慣。

獨自漂泊：別，寶貝，我不關，讓你看過夠，今生今世給你免費參觀。

王杰打完字在視頻頭前做個V型手勢。

夢想從前：有點曖昧噢，是不是有了色念，動了色心？？

獨自漂泊：沒有想法那時假的，特別面對一個心儀已久，貌美如花的女孩。

夢想從前：你真能灌迷魂湯啦。

獨自漂泊：寶貝，真心話。

夢想從前：你怎么不交女朋友，是不是有問題啊，呵呵。

獨自漂泊：保證一切正常，你可以驗收。

夢想從前：屁，再這么色給你拉黑。

獨自漂泊：和自己心愛的女孩談心啊，你不會這么狠心吧。

夢想從前：鬼話連篇。

獨自漂泊：肺腑之言。（一個玫瑰圖片）

夢想從前：真想見我？？

獨自漂泊：日夜思念，孤枕難眠。

夢想從前：哼，我說出一件事，馬上把你嚇跑。

獨自漂泊：為了你，沒有可以嚇倒我的事情，哈哈。

夢想從前：真的？？？

獨自漂泊：真的?。?！

王杰在視頻前一拍胸脯。

夢想從前：我有艾滋病。

王杰差點沒從椅子上驚倒。

夢想從前：哈哈，害怕了吧，看你那樣，哈哈。

王杰驚魂未定看了對方一眼，怎么看也不象是個病人，只不過略顯憔悴而已。

獨自漂泊：你別逗我呢，這么漂亮，怎么會得那病。

夢想從前：不知道吧，越漂亮的女孩越容易得呀。

獨自漂泊：別騙我啦，我不信。

夢想從前：真的，所以我沒騙你，也不想害你。

對方也在視頻前扮個鬼臉。

王杰一看便知，女孩肯定故弄玄虛嚇唬自己，心里想到，“小丫頭片子，在我面前耍這花招，見多了，還想騙我”，便道。

獨自漂泊：你要真是艾滋病患者，那就用我的愛心醫好你。

夢想從前：真心話？？？

獨自漂泊：如果撒謊，天打雷劈。

夢想從前：咳，你這個冤家。

獨自漂泊：你在哪，我去看你。

對方停頓一下，回復道。

夢想從前：還是算了吧。

獨自漂泊：你真忍心拒絕我的愛意。

夢想從前：那好吧，我在朝陽這邊，萬海公寓。

獨自漂泊：好，我在東直門，你把手機號碼告訴我，到那我給你發信息或者打電話。

對方留個電話，王杰用手機記下后，快速給自己換上一套青蘋果色T恤衫，頭上打點發膠，還噴些香水，鎖門后，下樓興奮地打車去赴約會。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韓琴，此時正坐在濟南的一家餐館和一名男士在吃晚餐。

這是濟南一家很有名氣的川菜館，外邊燈籠高掛，古色古香；里面雕梁畫棟，裝修古典豪華，迎面還有一個彩色水幕墻，水聲潺潺，室內循環的水池里不是有來回游動的金魚；去往洗手間的方向，在水池上還仿建一個小小的石橋，設計非常精巧雅致。

兩人在一樓的一個靠窗戶的位置，桌子上擺滿美味佳肴。有干煸鱔背、銀杏蒸鴨、東坡肘子、荷包魷魚、西芹百合草莓炒臘、枸杞煨雞湯以及一點小吃。

“來，多吃點，”坐在韓琴對面的男士給她夾菜，“想不到你還喜歡吃辣的?！?/p>

“謝謝，我外婆就是四川人啊，”韓琴夾起菜，細致地吃著，“噢，對了，彭成，你那產品推銷怎么樣了?！?/p>

“還可以，不然哪能請你上這兒吃飯?！迸沓蓚€子不算高，皮膚白凈，戴著一副眼睛，外表絲毫看不出是個業務好手，倒象個機關研究人員。

“不會是傳銷吧，”韓琴咯咯一笑，“現在流行推銷詐騙，把自己產品吹噓的天花亂墜，讓人心甘情愿自掏腰包?！?/p>

“這也是本事嘛，”彭成呵呵一笑，“你要抓住現代人的心理，健康是第一，而價格貴又似乎是好東西；再加上有全套資料證書，宣傳到位，還怕沒人買?！?/p>

“你這樣，讓我感覺你賣的產品不真實，連人也不真實了?！表n琴揶揄對方一句。

“那可大大的冤枉，”彭成一臉委屈的樣子，“我們好歹是同學，在濟南相處也快一個月了，你還不了解我的為人？在你的面前我是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而我從來也不敢欺騙和隱瞞你什么?！?/p>

“那就欺騙別人了？”

“不算欺騙，我賣的產品起碼不影響人的健康，不象有的保健產品對身體還有傷害；”彭成和韓琴碰了一下酒杯，“和傳銷更不一樣，我們是正大光明的推銷，傳銷卻是地下欺騙。他們把人哄蒙到一個地方，特別是青少年，然后讓家人帶錢贖人或買產品。更有甚者把人思想改變，就象好萊塢電影一樣，把人洗腦，非?？膳?，不知那幫人如何做到?！?/p>

“現在這人怎么變成這樣，一個個膽大妄為、唯利是圖、見利忘義?！表n琴抿了一口酒，“你以后如何打算，真想一輩子推銷？”

“不想，”彭成喝了一口，“我們在學校學的是金融，你老爸有本事，給你托人找關系分在銀行。我就不行啦，一個外地的，全靠自己。我想賺去第一桶金，然后自己開一家公司?！?/p>

“這樣很自由啊，沒有約束?！?/p>

“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彭成笑道，“不過你遲早回北京的，你爸只是讓你到基層分行學習鍛煉，這也是你爸老道之處?！?/p>

“你好象閱盡滄桑似的?！表n琴白了他一眼。

“見得人多了，也長見識啊，”彭成一笑，“不象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喜歡你還不敢表白?！?/p>

“我可告訴你啊，我有男友，你也知道?！表n琴訕訕一笑。

“哈哈，一談個人問題，還是這么害羞，”彭成笑道，“下周一個校友會，我來接你?！?/p>

“不去?！表n琴臉上一紅，現在校友聚會有點變味，簡直有點派對的感覺。去年在北京，自己和高中同學相聚一次，很多校友酒醉開房，還有一對夫妻最后離婚。要不是王杰房子沒買，自己也不會來濟南工作；而王杰又好面子，不肯接受自己父母的資助，不過這也是自己喜歡他的一個原因。

“你看你誤會了吧，來，吃菜?！?/p>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表n琴看了看手表說道。

“那好吧，到時我給你打電話，”彭成一招手，“服務員，買單?！?/p>

銀行宿舍是一棟三層小樓，在一個別墅群里，每棟樓都有單獨的小院，用金屬護欄圍上；平時上級領導下基層檢查或者接待貴賓都在此處。因為韓琴從北京調來，父親又打了招呼，分行負責人安排三樓一個客房作為韓琴臨時的宿舍。

“彭成，謝謝你的晚餐，再見?！毕萝嚭?，韓琴對彭成說了一句，拿出鑰匙，開護欄的鐵門。

“不請我上去坐坐，看看你的閨房？”彭成下車后靠在護欄上輕輕一笑。

“太晚了，改天吧?！?/p>

“我送你上去吧?！迸沓蓭晚n琴推開院門，握住對方的手。

“有同事在，看見不大好?！表n琴淺淺一笑，輕輕掙開，隨即莊重嚴肅。

“你也挺寂寞的，陪你說說話?！迸沓蓤猿值?。

“你可不象在學校那么靦碘本分?！?/p>

“現在什么社會，你也別委屈自己?！迸沓蓽厝嵋恍?。

“我可不想嘗試，”韓琴毅然把院門關上，本想和老同學握手告別，心想還是算了，別讓對方存有想法和念頭。

“等待也是一種幸福?！辨i上門，韓琴朝彭成粲然一笑，“你回去吧，啊，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好多事要做?！?/p>

“你真讓我念念不忘，”彭成戀戀不舍地說道，“你那個王杰真是有福氣。那—好吧，我們電話聯系，再見?！?/p>

“再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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