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個怪圈的存在,這里出現了一種平衡的狀態,一種詭異的平衡狀態。
如果沒人打破,這樣的平衡恐怕會一直維持下去。
程諾一很希望這樣的平衡繼續保持下去,一直到郭半旗回來,可是,有人不會讓他如愿的。
那些貌似置身事外的大家族,總想挑撥一些東西,讓小家族身先士卒,替他們開路。
而一些小家族也很有覺悟,他們很清楚自己的位置,知道該做什么,不求吃肉,喝湯就已經滿足。
所以,在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的煽動下,剛才還畏縮不前的人,又重新向程諾一攻去。
程諾一很遺憾,最終還是沒有唬住對方,雖然這是有人挑撥的緣故,但結果是不會變的。
程諾一把重劍收起,重新取出長槍。若用重劍,程諾一最多能打出一到兩擊,殺那么兩到三個人,改變不了局勢。沒有辦法,只能繼續堅持著,他相信,郭半旗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些人看到程諾一收起重劍,證實了他們心中的猜想,于是信心更足。
程諾一不會坐以待斃,他自從修煉,就決定未來的不斷抗爭之路。
“不怕死的,就來??!”
不用重劍,并不代表程諾一沒有殺傷力,此刻的程諾一,如一頭下山的猛虎,氣勢洶洶!
不過終究是寡不敵眾,程諾一剛開始氣勢很足時還壓對面一頭。但對面沒有強攻,慢慢得耗程諾一,使得程諾一氣勢漸漸消減,之后,便落入下風。
程諾一就算不敵,依舊苦苦支撐,毫不氣餒,努力抵擋著。
沁心動容,不忍看到程諾一如此,勸說程諾一離去。但是程諾一不依,他說過不會走,就不會走。
蘭心蕙在一旁看著,心頭焦急無比,但是沒有任何辦法,她的實力,不要說沒有恢復,就算恢復,也幫不上什么忙。
“小子!還不讓開!想死嗎?”
程諾一的頑強抵抗,讓他們很被動,現在已經過去那么久,郭家兩兄弟的戰斗不知是否結束,他們很怕,哪怕兩人中只回來一個,他們也承擔不起后果。
但是,他們雖然怕,卻依舊不敢逼急了程諾一,之前的那柄重劍的樣子他們還清楚記得,他們可不想死在劍下。
所以他們只能慢慢耗,把程諾一的力氣耗盡,讓其無法動用那柄重劍。他們成功了,程諾一現在的氣力,除非他不要命,否則便無法揮動千鈞劍。
不過,他們這樣做,也如了程諾一的意,程諾一從來就沒準備與人同歸于盡,他要活下去!
戰況很激烈,程諾一的狀態很糟糕,同時面對那么多的強敵,他獨木難支,實難力挽狂瀾。
處境雖然艱苦,但是程諾一覺得值得,因為,郭半旗回來了!
一道身影從天而落,站立在郭家宅院中,滿頭黑發亂舞,衣裳破爛,卻不顯得襤褸。雙眼如電,似能穿透人心,每一個被注視的人,都不知不覺間后退。
“辛苦了?!?/p>
他看向程諾一,或許是因為剛剛經過一場慘烈的戰斗,他的聲音現在很還有點冷,但是這并不妨礙他表達謝意。
“應該的?!?/p>
程諾一有點虛弱。
郭半旗眉頭一提,轉過頭來,看向那些攻擊的人,眼神愈發凌厲。那些人被郭半旗盯著,心中的恐懼成倍放大,幾欲跪倒。
郭半旗沒有給人申辯的機會,也不需要給機會,他既然讓程諾一守在這里,自然是算到了有哪些人會出手。
所以,郭半旗出手了!
單手一翻,樸實無華,郭家的空中,凝聚出一只紫金色的手印。五指張開,將那幾人攘括掌中。
郭家的獨門神技,鎮獄掌!
轟?。?!
紫金色的手印落下,轟鳴出雷霆般的聲音,看起來雖然不大,只不過十丈見方,但是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有一種感覺——這是一座山岳!
一座沉重的山岳!
山岳落在人的身上,會有什么后果?
那幾人來不及呼喊,半點聲音都未曾發出,手印落下,聲勢浩大,但是掌下的地面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整,只有被吹開的沙塵向四處擴散。
如果硬要說變化的話,就是掌下的人,沒了……
就這么沒了,連渣子都沒有剩下一點,或許有幾縷青煙混雜在沙塵中,漸漸消散。
這是怎樣的境界?
場中寂靜,無人說話。
就連那些自詡為大家族的人,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被殃及池魚,遭到滅殺。
郭半旗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沒有絲毫在意,輕輕走到沁心面前,嘴唇微動,終是沒有說話。
分別十年,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訴說,但是,直到相逢才知道,一切都沒有意義。
萬般言語盡化不言中。
沁心眼角含淚,輕輕點頭。
不需要說什么,都懂了。
于是,郭半旗笑了,這一笑,之前的殺氣全部消失不見,拉住沁心的手,郭半旗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程賢弟,”郭半旗道:“此事多虧你了?!?/p>
“應該的?!背讨Z一還是這三個字。
郭半旗道:“我已厭倦這世間的恩怨廝殺,既然已經和沁心在一起,便不想再涉入任何俗事之中,所以我要隱居?!?/p>
“隱居?”程諾一一怔。
“是的,”郭半旗笑道:“隱于山水之間,與山林為伴,百獸禽鳥為友,逍遙自在,美哉!樂哉!”
程諾一點頭,道:“是個好去處,哪一天我也厭倦了,也去找你?!?/p>
“歡迎之至?!?/p>
郭半旗轉眼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個以前認識的故人,不由搖頭:“這樣的郭家,不再是郭家,這樣的辟安,也不是曾經的辟安?!?/p>
郭半旗像是很索然無味的樣子,沒有興趣繼續留在這里,拉著沁心道:“我們走吧?!?/p>
沁心點頭。
郭半旗在走到程諾一身前,以近乎微不可察的聲音說道:“小心點,最好盡快離開郭家,甚至離開北城區?!?/p>
說完,環抱住沁心,腳尖一點,翩然而起,乘風而去。
身形漸遠,郭家依舊平靜。但是程諾一知道,這里的人,絕對不如表面那般波瀾不驚,或許心中已經翻天覆地!
郭半旗回來了,郭風漠呢?
那些大家族的人一個個面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但是誰都知道,郭風漠一旦出事,郭家就基本完了。
現在的郭家早已經不是以前的郭家,郭家嫡系早已十不存一,能夠走到五大家族的地步,最大的功勞就是郭風漠。
郭風漠在十年內將郭家發展到這樣的地步,的確厲害。但是時間實在太短,這么短的時間內,很難培養出完全忠于郭家的人,而背后的那個家族,也不會允許郭家有強勢的死忠。
郭風漠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直接放棄了這條道路,所有的事情,全部都交給雇傭的外來人,自己只掌握最高權利便好。
這樣的做法,或許很適合現在的郭家,或許是郭風漠的能力實在太強。在十年中,郭家的實力飛速增長,掌控了五分之一的辟安城。
不過,外來人終究是外來人,他們不會時時刻刻為郭家的利益著想,在危機來臨之時,他們想到的,只要自己。
就像這一次,程諾一在郭宅中擋了對方那么久,都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剛來時還看見的守衛,一亂起來便失去了蹤影。
所以說,郭家最大的破綻,就在郭風漠那里。郭風漠在,郭家就無人敢惹;而郭風漠一旦出事,郭家離分崩離析就不遠了。
現在,郭風漠的死活,是整個辟安城最關心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觀望,哪怕是對郭家有野心的人,同樣在觀望。情況未明,沒有任何人敢率先出手,哪怕是其余的四大家族。
程諾一聽從了郭半旗的話,早早離開了郭家,離開了這風暴中心。當然,同時他也告訴了蘭心蕙,讓她離開郭家。
蘭心蕙不傻,她自然知道郭家現在的情況。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涌動。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刮風還是下雨,總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郭家,片刻不離,連一只蒼蠅,都在其耳目之下。
所以,她亦離開了郭家。
轉眼間,五天過去了,郭風漠還是沒有回來。
辟安城彌漫著一股古怪的氣息,像是火藥味,又有幾分不像,總之,氣息中暗藏著一絲緊張和暴戾。
這個時候,就隱隱有人蠢蠢欲動了。
程諾一沒有走,就住在東城區,原來的客棧里。
本來程諾一早就準備離開,但是不知為何,他留下下來,或許,程諾一也想看看,郭風漠到底死了沒有。
第六天,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古老的城道上,有著幾分特殊的韻味。
北城區,雨滴滴答答下著,街上沒有一個人。為什么呢?因為這小雨?不,不是,或許是因為暗藏在雨中的一絲血腥味吧。
第一個動手的,不是其余四大家族中的任何一個。動手的,在辟安城算是處于中流,因為處于不上不下的位置,他們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取而代之的機會。
所以他們率先動手了,打下了郭家的一家店鋪,一家靈藥店。守護的人沒有盡全力,稍稍抵抗,受了一點小傷便放棄,他們很容易就得手了。
有人已經動手,自然會有人隨之而上,一瞬間,辟安城就開始躁動起來。
郭家,要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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