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憂心如酲

一整晚都沒睡好，這是劉逸銘有史以來失眠最嚴重的經歷。剛下床，一腳踩到地上堅硬如石的干果，顧不上疼痛，男孩恍惚迷離，六神無主地左顧右盼，也不曉得要做何事，該做何事。

“不行，我一定要把此事弄清楚！”

不到五分鐘，劉逸銘便跑出了家門。

第一次，第一次這么著急忙慌的去學校。

劉逸銘飛奔的同時也在撥打遲凡的電話。他一心盯著屏幕，差點撞上路邊駛來的摩托車。

“該死！”遲凡的手機仍舊打不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劉逸銘不變腳步，暗自合計道。李暮從不說謊，如果他看見的人確定是遲凡和子葉的話。

“媽的！”少年大罵一聲，每每想到這里，劉逸銘的腦海里就會不自覺地閃過楊宇的模樣。

“必須要讓真相水落石出！”

七點十分，他趕到中學。

“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劉逸銘奮力狂奔沖進一年四班。

…

“子葉在不？”

…

“子葉在不！”劉逸銘沖著班級內吼道。

“這位同學，請你小點聲?！?/p>

劉逸銘一怔。

“我是四班的班主任，你有什么事？”

劉逸銘無視話語。他環顧四周，班里只有四個人。

遺憾，子葉不在其中。

“混蛋！”丟下兩個字，劉逸銘飛跑出教室。

…

“你看到沒，是昨天和三刀對著干的人?！?/p>

“沒錯，影子嚇得連屁都不敢放?！?/p>

“對了，我想起來了。前天他來過咱班，找的人…也是子葉！”

劉逸銘一路跑到大門外面，他分不清滿頭大汗或是一身冷汗；前所未有的茫然，見所未見的假設。陽光不曾顯露，一股寒冷的晨風吹得他神情冷漠。學生陸陸續續進校，他置身不顧，思緒中一會出現遲凡的畫面；一會浮現子葉的身姿，以及臨走前千叮囑萬囑咐的癡情同伴楊宇。

“該咋辦？”他掏出手機默然對準從昨晚打到目前無數遍的號碼，這也是唯一的辦法。

終于，手機內傳來聲音。

“喂?！?/p>

“小凡，你在哪？”劉逸銘急忙問他。

“咋了…逸銘？”遲凡的語氣立刻變得嚴肅。

“我問你！你昨天和誰在一起？”

半天不見回答。

“你他媽快說??！”劉逸銘抑制不住自身的情緒。他內心迫切，又懼怕得知真正的答案。

“沒誰，除了在天意包宿，還能去哪…”

“放屁！”劉逸銘很想認可遲凡的解釋，但他更確信李暮不會對自己撒謊。

“你都…知道了?！边t凡在電話內語調平緩。

這回，輪到劉逸銘無聲。

靜得離奇。

“逸銘…逸銘…”遲凡在電話內輕喊著。

“所以……你就…”劉逸銘顫抖，他握緊手機說道，“你知不知道…小宇喜歡子葉？”

“嗯…”

“你知不知道…他昨晚還委托我幫他看好子葉！”

“嗯…”

“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的后果！”

“嗯…”

劉逸銘瘋狂咆哮，他渾身冷顫，不受控制地嘶吼。

“電話里說不明白，中午來我家樓下等我?！?/p>

“嘟…嘟…嘟……”

…

“逸銘…你…你沒事吧？”

張文哲見到臉色煞白的劉逸銘后頓時一愕。他瞳孔發紅，帶有醒目的血絲；一整夜未曾徹底入眠，壓抑的心情一直持續到當前。

“逸銘！”

劉逸銘仿佛機器般地轉身，他不理張文哲，失去方向地前進。

張文哲在身后尾隨他。

他們倆如何產生的聯系？是誰先主動，又是何等關聯？劉逸銘感覺細思極恐，因為遲凡從沒向他透露過與子葉的任何交集。難不成，是由于楊宇暗戀的那層原因？如今他離開了凌溪，于是…你倆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來往？

回到本班軍訓的地點，劉逸銘的心跳速度時而快時而慢。張文哲站在一邊，與眼中的側影相同，心潮起伏。

劉逸銘，為什么我總是摸不透你？張文哲用心思考。昨夜晚餐，你還是一副“討人厭”的活潑樣，為何今晨卻像另外一個人。

七點半，同學們相繼到達操場。

劉逸銘緊盯四班的位置，可惜，子葉依然不見蹤影。

“喂，你氣色好差喲！”李夢溪發現對方的怪異之處。自從劉逸銘挺身而出解圍了影子的糾纏后，她的態度便大有轉變。然而當下的李夢溪卻極為疑惑，不禁竊竊私語道，“他的反差咋這么大？”

“再有，他今天竟然沒遲到？”

“這太古怪了！”

李夢溪感到驚奇。眼前的劉逸銘，她做夢都沒見過。

“你最好別惹他?！?/p>

“??？”李夢溪回頭。

還未看清面目，一道背影便從她身前擦肩而過。

“黃坤？”李夢溪呆呆地困惑道，“他對我說這話，是啥意思？”

劉逸銘漠視外界的言語，麻木不仁地望著遠方。

“算了，我才懶得理你們?！崩顗粝那淖叩綇埼恼艿纳砼?。

“早啊，文哲?！?/p>

張文哲沒心思理她。他默默注視著劉逸銘，內心祈求他不要有心事。

“搞哪一出呀，一個個的！”李夢溪氣得昂頭大叫，“你們早上都吃錯藥了嘛！”

為什么？劉逸銘直到此刻都不肯相信，昨天還為兄弟出頭的遲凡，晚上怎能干出這種事情？

“今早都是咋地了？”謝雨默出現在人群中。

劉逸銘的樣子好難看。

愛說話的李夢溪咋一句話都沒說？

還有，張文哲的表情從未如此莊嚴過。

“天??！真是非比尋常的一天?！?/p>

“默姐，您來了?！崩羁≥x一臉賤笑走了過來。

謝雨默打量著他，悠悠說道：“小胖子，就你還算正常，”

“默姐這是怎么了，我哪天不正常了?！?/p>

“打住打住?！敝x雨默被李俊輝吵得心煩，她冰冷地說道，“就當我啥也沒講?！?/p>

恢復平靜，黃坤抬著頭，似乎在欣賞遠處的風光。今日的氣氛格外異常，想必是有不尋常的情況發生。

李夢溪想著張文哲，張文哲想著劉逸銘；而劉逸銘，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四班的區域。

八點…

九點…

十點…

十一點…

熬過漫長的等待，那個女孩仍然沒有現身。劉逸銘越發捉摸不透，子葉因何一頭午都沒來？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心中一團亂麻，自言自語地說道：“只能等到和遲凡見面，才能詢問明確?！?/p>

眼看劉逸銘沖出校外，幾名同學一頭霧水地相互對視。

“他今天…好怪呀！”謝雨默覺得匪夷所思。

張文哲看著劉逸銘奔跑地身影，不改面孔說道：“也許有些事，他要親自去解決?！?/p>

“張文哲！”李夢溪憋了幾個小時后終究無可忍耐。她來到張文哲面前，放聲大喊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額！”張文哲被她嚇了一跳，一同的還有身邊沒走開的同學。他們深知二人間“不一般”的親近身份，見此狀況，紛紛加速脫離了此地。

“你愣什么愣！”李夢溪拉著臉說道，“你知不知道你一上午都沒有看過我一眼！”

“你知不知道你一上午都沒有和我說過話！”

“你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

…

“你知不知道你擋我的路了?！?/p>

“??？”李夢溪一驚。

謝雨默更加吃驚，在李夢溪發火的情況下，居然敢有人這么對她講話。

而這人，并非別人。

正是黃坤。

李夢溪緊握著拳頭瞪著他。

黃坤毫無反應，面對憤怒的李夢溪，他不屑一顧；像風一樣從三人身旁徑直走過。接著，他又出乎意料的停在原地。

“好了小溪?！睆埼恼芤菜懵斆?，他及時拉住李夢溪，以免她做出極端的行為。

謝雨默長舒口氣，她拍著心口不停地說道：“善哉…善哉…”

“哼！”李夢溪掙脫掉張文哲，隨后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校門。

“喂！夢溪…”謝雨默兩頭為難。

“你還不去追她？”黃坤突然冒出一句話。

“對不起?！睆埼恼芟蛩狼?，“因為我的緣故她才發火的，你不要放在心里?！?/p>

“是啊是啊?！敝x雨默跟著圓場道，“夢溪的脾氣就是這樣，好壞都寫在臉上?！?/p>

黃坤淡淡回應道：“我還好?！?/p>

“那就好?！睆埼恼苈冻鑫⑿?。而后，他轉過身對謝雨默尋求道，“雨默，你跟小溪關系最近，麻煩去看看她?！?/p>

“交給我吧?！敝x雨默拍拍胸脯，表示自信地調侃道，“你們小兩口吵架還得靠我出馬?！?/p>

目視著謝雨默離去，張文哲的心態漸漸放松了下來。

“你還在擔心劉逸銘？”

“??？”張文哲驚訝道，“你怎么知道？”

黃坤面色淡定，答非所問道：“他整個上午都在看一個地方?！?/p>

“什么地方？”張文哲急切地打聽。

“四班第三排?！?/p>

“四班？”張文哲越發奇怪道，“這與劉逸銘有何牽扯？”

黃坤依舊沉穩地說道：“這，你要去問李夢溪?！?/p>

張文哲這次變得更糊涂。黃坤對他說的每個字他都無法理解，本想問個大概，但對方已經悄無聲息地走遠了。

看來，這個黃坤是個比劉逸銘還要難以捉摸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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