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晨練

陸森對段老師的目的也能猜測出一二，故而平靜地跟隨段老師來到他的辦公室。這間辦公室面積不小，足有七八張辦公桌，兩兩相對擺放在各個角落里，房間的中央是一個書柜，柜里是一些體育類的書籍。在這里辦公的都是體育老師，但現在這些老師都不在，讓偌大的房間顯得有些冷清。

段老師在一張辦公桌前坐下，沉吟了片刻，問道：“你現在肯加入校隊了嗎？”

“我去年提過的條件，如果您能答應，我就加入?！标懮患偎妓鞯匾煌袄渌疂蚕?。

“可是你的條件太苛刻了?！倍卫蠋煵桓市牡恼f。

“段老師，您如果答應我的條件就會知道，我的建隊思路跟您的完全不同，我會圍繞我和楊林來建隊，毫不夸張地說，憑我們兩人的實力，帶隊拿到全市冠軍并非難事，而您想要的是平民化的團隊籃球，那樣我和楊林的才能會被浪費?！标懮敛煌俗尩卣f道。

全市冠軍四個字似乎對段老師產生了不小的誘惑，他略一猶豫，便開口道：“我們都退一步，我按照你的要求來建隊，但指揮權不能給你?！?/p>

“我了解我需要的每位球員的技術特點，知道怎樣布置戰術才能讓球隊獲勝，如果指揮權交給我，我有九成把握拿到冠軍，而您自己有幾成把握，您應該心知肚明。所以我一定要指揮權。我能做出的讓步，就是您可以對我的指揮提出建議，但最終的決定權必須交給我?！标懮瓐猿值?。段老師性格軟弱，胡強和馮一冰還在校隊的時候，段老師的教練權力就已經形同虛設，而長期成績不佳也一定會使全市冠軍的榮譽對他有極強的吸引力，這些才是陸森的真正籌碼。

段老師陷入了激烈的心理斗爭之中，一邊是對好不容易失而復得的教練權力的難舍，一邊是全市冠軍的巨大誘惑，這實在是一個兩難的抉擇。如果他有把握自己帶隊取得好成績，自然會毫不猶豫地拒絕陸森提出的交易。但校隊在鐘瑋等三年級學生畢業之后人才凋零，使這件事難比登天，劉副校長的訓話猶在耳邊，這可是關系到日后他是否還能繼續負責學校的籃球工作。思量再三，段老師終于決定把寶押在陸森身上試一試，于是長嘆一聲，開口道：“好吧，我同意你的條件，但我有兩個條件，一是我們的交易只在這個學年有效，全市大賽結束后，不管是否拿到冠軍，我都會收回教練權力；二是兩星期后長寧中學會來打一場練習賽，你必須贏下這場比賽，否則我就提前收回教練權力?！?/p>

陸森大喜，但仍然表現得很平靜，說：“既然如此，我這就回去邀請合適的人入隊，這支新的球隊會讓您大吃一驚的?！?/p>

*

天光未曾大亮，空中除了淡淡的濕氣，還籠罩著一層薄霧，校園里安謐寂靜，學生們大都還在香甜的睡夢中，陸森所在的宿舍也不外如是，楊林的鼾聲時斷時續，周羽龍還偶爾冒出幾句不知所云的夢話。

陸森也處在最深沉的睡眠之中，籃球部和校隊的事情有了進展，使他心寬了不少，晚上的高強度訓練帶來的疲憊感讓他睡得幾乎毫無知覺，直到鼻子傳來一陣搔癢，陸森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醒來。

一團毛絨絨的狗尾草映入眼簾，陸森揉著惺忪的睡眼，抬手向它抓去，卻被它敏捷地縮回躲過。陸森只好坐起身，回頭望去。窗戶半開著，窗外薛瑤正擎著一根長長的狗尾草，臻首微傾，惡作劇般地笑著。

“你想干什么？這才幾點??！”陸森沒好氣地抱怨道。

“快穿好衣服出來，我找你有事?！毖Μ帗u著狗尾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陸森蓬亂的頭發。

陸森暗罵昨晚關窗時沒把窗戶鎖上的家伙，穿上衣服簡單地梳洗了一下，走出宿舍。

“幸虧我來得早，你簡直比南美樹懶還慢?！毖Μ帨\笑嫣然道。

“現在幾點？四點半？拜托，貧道還沒修煉成仙，不睡覺會死人的?！标懮г沟?。

“我好感動，你竟然冒死也要來見我?！彪m然這么說，但薛瑤的臉上可看不到絲毫感動的表情。

“有什么事快說吧，我還要回去睡覺?！?/p>

“其實我是來叫你陪我晨練的。那天跟你比過籃球以后，覺得籃球蠻有趣，以后你每天早上都來陪我打籃球怎么樣？也算是給你一個贏回來的機會?！?/p>

“就這事？抱歉，我對贏回來沒興趣，還是回去睡覺比較有吸引力?！?/p>

陸森說著就要轉身離去，卻被薛瑤拉住手，問道：“別走，你不是想進入NBA嗎？”

陸森一愣，詫異地問道：“你怎么知道的？”

“有個很有意思的學長，叫萬曉生，他知道很多事情，我一問起關于你的事，他就都告訴我了?！?/p>

“原來如此，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東西撬開他的嘴?！标懮蝗换叵肫鹪谲囌緯r那兩個小偷的下場，不禁為萬曉生感到十分擔憂。

“你既然想進入NBA，天賦又不出眾，還不努力訓練么?！毖Μ幈芏淮?，緊盯著陸森，誘惑道：“像我這么好的陪練可很難找的哦?！?/p>

陸森轉向宿舍，頭也不回地說：“放手?！?/p>

薛瑤臉色一黯，垂首不語，卻沒有放開陸森的手。

“你不放手我怎么回去拿籃球？”陸森嘆了口氣，輕聲道。

薛瑤聞言方才展顏一笑，松開陸森的手。

清晨時分的籃球場空無一人，陸森將球扔在一旁，邊做準備活動邊問道：“怎么練法？還是像那天一樣單挑？”

薛瑤擺了擺手，道：“你先把衣服脫了吧?！?/p>

陸森大驚：“脫衣服？你要干什么？我……我可不是隨便的人?！?/p>

“你想哪去了，我是說你那件奇怪的背心?！毖Μ庍拥?。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陸森為萬曉生的消息靈通暗暗心驚。

“在足球場上我就知道了?！毖Μ幭氲疥懮瓝湓谧约荷砩系那榫?，不由得面泛紅暈。

陸森將那件負重背心扔在籃架下，薛瑤好奇地走過去撿了起來，剛入手便柳眉微蹙，急忙松手，這件背心的分量之重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好了，既然你讓我脫掉這件背心，那我不想贏回來都不行了?！标懮θ琳频?。

“你想贏恐怕沒那么容易?！毖Μ庫`動地運起籃球，做好了突破的準備。

十分鐘后，薛瑤呼吸急促地盯著眼前似乎還游刃有余的陸森，問道：“你還在讓我？”

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追平比分，每當她追到差一個球時，陸森就會馬上把領先優勢擴大到兩個球，到了這個地步，薛瑤自然看明白陸森是在故意讓自己。

“你這么厲害，我哪敢讓你?！标懮裾J道。

“拿我當傻瓜么？”薛瑤冷哼一聲，“有什么本事就全拿出來吧，你還怕我輸不起么？”

“我可不想贏得你哭鼻子?！标懮Φ?。

薛瑤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才……才沒有那么脆弱呢！”

“到此為止吧，你的運動天賦很好，但現在還不可能贏我?！标懮笫诌\著球，突然手腕一挑，球出人意料地飛向籃圈，在籃圈前沿上停了一瞬，竟然滾了進去。

“我以為打籃球要跑得快跳得高才能取勝，跟你比過之后才知道不是這樣?？磥砟阋呀泟撛斐隽藢儆谀愕幕@球之路，這樣我就放心了?！毖Μ庮h首道。

“放心？”陸森對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沒什么?！毖Μ庌D移話題道：“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拿出全部實力的?！?/p>

*

魏超邁著螃蟹步走上空中走廊，心中對這個寫紙條約見自己的神秘人物十分不滿，選哪里不好，偏選這種地方。魏超的視線越過護欄向下看去，頓時感覺仿佛自己從高空墜落，心臟開始不爭氣地狂跳了起來，他急忙收回目光，靠著護欄，抬起頭盯著天花板。很少有人知道，這個魁梧壯實，身高接近兩米的胖子竟然還有恐高癥。

“看來你的傷已經全好了?！弊呃鹊拈T被推開的聲音傳來。

“是你？”魏超的小眼瞇了起來，盯著走過來的陸森，目光開始變得不善。

“恭喜你傷勢復原，不過以后可要小心，不要把別人的烤魷魚碰到地上了?！标懮菩Ψ切Φ卣f。

“你怎么知道的？”魏超聞言大驚，挨打的原委他從未與別人說起過，陸森能知道“一串烤魷魚引發的血案”，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在現場看到了事情的經過，這點魏超確信可以排除，因為現場只有他和那三個混混；另一種可能……魏超皺起了眉頭。

“下次想借黑色閃電的力量收拾別人的時候，可要先瞪大眼睛看清楚你要收拾的是誰，不然只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标懮湫Φ?。

話已至此，魏超哪還能想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一時間臉色鐵青了起來。他攥緊拳頭，動手把陸森狠揍一頓的念頭一閃而過，最終卻不得不理智地壓下這念頭，問道：“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羞辱我？”

陸森見震懾此人的目的已經達到，話鋒一轉，安撫道：“我們之前確實有些過節，但這一切都是你引起的，而且你也嘗到了惡果，我不會再跟你計較此事，也希望你別在這上面糾纏不休，對你我都沒有好處?！?/p>

魏超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

“我要告訴你的是，現在?；@球隊已經由我來掌控了，無論是選人，還是指揮?！标懮粗撼樕嫌牣惖谋砬?，滿意地一笑，續道：“而在我們學校，你是最合適的主力中鋒人選，接受我的邀請，進隊跟我一起拿全市冠軍，今天約你來的目的就這么簡單，你不會拒絕吧？”

“就憑你？還想拿全市冠軍？”魏超不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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