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2 抉擇（大結局）

西貝爾山如同一座火焰山一樣，四處都是滾燙的焰火，熊熊燃燒著，連成一線。發紅的石頭和燒焦的樹木還有野獸的尸體遍地都是，地表裸露出光禿禿的石塊。

而那個少年就坐在一塊紅色的大石頭上，一條腿支起來，左手放在上面，另一條腿平放著。他垂著頭，黑色蓬松的頭發垂了下來。

“千零——”雨君大聲地叫他，雨君皺著眉頭有些難過。

少年抬起了頭，綠色的瞳孔變成了紅色，他的臉色黑乎乎的，燃燒了的煙灰灑落在他的睫毛上。他赤裸著上身，上身布滿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紅色傷痕。

“雨君，”千零喃喃出聲，混沌的意識終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你在那里干什么，這些都是你做的嗎？”

千零瞬間睜大了雙眼，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對，這些都是他做的。居然都是他做的。她，不會原諒他了吧。他的眉目掠過一些哀傷。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也阻止不了那個聲音的力量，他只能逃避。

正在他猶豫間，雨君已經飛到了他的面前，清涼的綠色翅膀掠過他的眉眼。

“千零，跟我回去吧。我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p>

千零差一點就要答應了，但是不行，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他搖了搖頭，轉身就要走。

雨君卻攔在了他的面前，定定地望著他。他終于知道了，為什么綠色的小人說千零是真正的蘭斯繼承者了，這樣的摧毀天地的力量世間絕無僅有。

千零換了一個地方，雨君還是攔在了他的面前，無論他往哪個方向都逃不了。

“讓開?！鼻Я愎室馍鷼獾卣f。

“不讓?！边@次雨君出奇地固執。

千零皺了一下眉頭，伸出右手，重重地退了一下雨君的肩頭。雨君立刻快速往后退，還帶起了一道紅色的火焰。她怔怔地望著千零，有些不敢想信，他居然對她動手了。

巴洛飛上了天空，一把將她抱住，然后放了下來。千零揚長而去，轉瞬消失了。

“巴洛，千零怎么了?”

“他不想傷你，否則以他現在的能力，守護者大人，您不是他的對手?！?/p>

“那為什么?”

“現在還不清楚，他也許被某種詛咒控制了，就像十年前的莎夜大人一樣?！?/p>

“莎夜姐姐?”

“她的死并不是意外，她有段時間甚至有點失控，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加上本來身受重傷，所以不得已去了迷霧森林?！?/p>

“千零也會那樣嗎？”想到這里，雨君突然害怕起來了。

“不一定，他現在的失控程度比莎夜大人更加嚴重，力量也更加巨大。沒有人能對付得了他。如果，再不阻止他的話，整個世界也許都會滅亡。最近的災難再持續一段時間，普通人類就會全部死去，然后是法師……”

雨君害怕得全身發冷:“沒有辦法阻止了嗎？”

巴洛沒有回答，陷入了沉思。

日升月落，過了三天，雨君和巴洛還待在原地思考對策，但是一無所獲。

第五天的傍晚，緋紅的夕陽和赤紅的火焰一起映照在巴洛的白色羽毛上面。

如果世界上能夠阻止千零的，大概只有他了。

昨天睡覺前，他恍惚想了一些很久很久以前的回憶。那時候的他也許還在混沌中，他的身體是漂浮在半空中，他沒有實體，也沒有思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寂靜而黑暗的。

這時候，突然有聲音告訴他:“你現在已經集聚了足夠的力量，你該蘇醒了。她在等你?！?/p>

“她是誰？”他好奇地問。

“等你見到她就會明白了?！?/p>

霎時間，他像是睜開了雙眼，他能看見一個白色的幻影。那個幻影是一個人，一個漂亮而又年輕的少年。他感覺對方有種莫名地熟悉。

“很久，以前，我也不記得是多久了，我死你最后殘留的意識，用來喚醒千年后的你，實現你以前的愿望?！?/p>

“我的愿望是什么?”

白色的幻影思考了很久，最后回答:“希望她一生順遂，無病無災?！?/p>

幻影說完這句話后就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后來，他變成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孩。經歷了很多困難，他終于抵達了亞爾希并且出現在天賦者選拔的現場。

莎夜說過，這個世界本來是沒有魔法的，魔法是神賜的禮物，神之子擁有最強大的魔法，但是當他變成實體之后這種魔法變會減弱。所以，巴洛也阻止不了千零。

千零是人類，但是他身上承載著許多死去的蘭斯法師的怨念和能量，最終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們想要復仇，他們施加的力量促使千零不得不這樣做，即使自己也會被摧毀。千零身上的傷口就是證明。

雨君坐在石塊上，憂郁地望著夕陽下沉的地方。已經過去十多天，她還是想不出辦法。

“雨君?！卑吐逋蝗怀吡诉^來。

她轉頭望著他，黑色的眸子格外地明亮。

“我想到辦法了……”

風從他們的眼前掛過，黑色的燒焦的樹枝顫了顫，眼前的一切變得鮮紅又模糊，像是浸潤在水中一樣。雨君的眼睛驀地睜得非常地大，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溢出來。

“不，不，巴洛你不能這樣做。你說過還要跟我一起回去的呢?！彼f話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白色的雪片簌簌而落，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一樣，從暴風雪中走出一個少年。巴洛終于恢復了原樣，但是他卻要離開了。

他的年紀不大，也就十九歲，但是他老氣橫秋的語氣和故作深沉的表情讓她誤會。她好久沒有見到他人類的樣子了，她簡直快忘記了。他銀色的長發變成了短發，他蒼白的皮膚變得有些紅潤。他藍色的眼睛不再冷漠，溫柔地望著她。他淺色的纖長的睫毛低垂著，上面像是籠著一層雪一樣。他濃密的眉毛皺了起來。所以的一切她都要記得清清楚楚，一點細節也不能忘。

他將她擁入懷抱中，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長發。他就像夢一樣，他不存在這個世界。

“不，別走……”雨君緊緊拉著他的衣襟不松手，挽留道。

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輕柔冰涼的吻。

雨君感覺自己的頭變得暈乎乎地，她松開了手。他抱起她放在柔軟的草地上，他走了。

雨君看著紅色的光混合著白色的影子，一點一點離去，一點一點變得模糊，終于消失了。

她閉上了眼睛。

從此，這個世界再也沒有魔法了。

綠色的戒指應聲而碎。天朗氣清，屬于初秋的溫度又回來了，枯枝落葉散落一地。雨君躺著的地方堆滿了柔軟的白色羽毛。

不止是西貝爾山，亞爾希和圣菲利的火焰怪獸和所有反?，F象都消失了。

人類僥幸逃過一劫。

千零抬頭望了望天空，那種難以忍受的脹痛感消失了。昨天他終于見到了那個人化身為人的樣子，他站在西貝爾山的最高處，他張開雙臂就像一個無止境的黑洞一樣，所有的火焰，石塊等和魔法有關的東西拼命地朝他涌去。他的周身變成一個巨大的漩渦，所有卷入的東西都消失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在東方的天空開始亮起來的時候，那個人在空氣中一寸寸地變得透明，等太陽完全出來的時候，仿佛融入空氣中。他就那樣消失了。

那雨君呢，他站了起來，尋找雨君的身影，最終在一個大石塊下找到了她。她的身上堆滿了羽毛，她還有呼吸，只是睡著了。

因為突然起來的異變，迦?；撕么蟮墓Ψ虻R了比較長的時間，才講欣瑜順利地送回了亞爾希。

在亞爾希都城的城門口，迦希帶著掩人耳目的黑色兜帽對欣瑜說:“欣瑜小姐，我就送您到這里，接下來的事您應該會有辦法?！?/p>

欣瑜點了點頭，剛進城門就有士兵被一個士兵攔下來。他對其他士兵高聲叫道:“找到了，找到人了！”

欣瑜疑惑不解地望著他們。

“欣瑜小姐，請您跟我們走吧，安特諾希殿下已經等了很久了。哦，還有紫依小姐……”

“紫依，她在哪里?”欣瑜突然激動起來了。

“她在整個亞爾希貼了畫像找您呢?！闭f完，士兵講分發的畫像遞給她看。

欣瑜捧著畫像不止為何放聲大哭起來。

她這一路一直一直在忍耐。

迦希最后看了一眼離開了。

殿下我完成您交給我的最后任務，將她平安送回去了。

紫依和欣瑜守在雨君的房間，等待著她蘇醒，她已經睡了很久，但是總不愿意醒過來一樣。

大概她心里知道，只要醒了，那個白色的身影變回永遠消失了。

“雨君，雨君……”她突然聽到了紫依的聲音，還有欣瑜的聲音。心底有什么東西突然復活了一樣，她睜開了雙眼。

她緊緊地抱住了他們，沒有語言，只是失聲痛哭。

“雨君你怎么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無論紫依和欣瑜如何詢問，她都閉口不說，只是一直哭個不停。紫依又氣又無可奈何。

欣瑜仿佛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紫依去外面吩咐女仆準備一些食物和水。

千零站在門外面正好和紫依打了一個照面。

“你要去看看她嗎？”

“不了，”千零低低低說，然后離開了，或許她并不想看到他。

這場荒誕的冒險之旅終于劃上了句號。

在他們離去的那天，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戶前，安特諾希笑著對紫依說:“紫依，我有個秘密從未對任何人說過，甚至是祖母?！?/p>

“什么秘密？”

“我和你應該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我六歲之前我和你生活在同一世界。祖母答應了我，讓我在即位前看看父親和母親。不用過多久，我就可以在那個世界和你相遇了?！?/p>

紫依的顏色瞬間亮了起來，如同染上了霞光。

“沿著亞爾希都城郊外的路上，一直走一直走，你們就能回答那個世界……”

她們三個收拾好了行裝，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就是女王陛下賞賜的一些東西。如今已經沒有魔法，也不存在守護者了，雨君便可以正大光明地離開了。

反正她也了無牽掛了，這里反而是個傷心地。

對于欣瑜來說也是這樣。

紫依看著她們愁眉苦臉的樣子，不由地嘆了口氣。

“雨君，”突然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們都停了下來，回頭看。

一個高挑的少年站在那里，黑色眸子清秀的臉龐。沒有了魔法之后，千零的眸子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雨君，對不起?！?/p>

雨君垂著頭沒有說話，其實也不算是他的錯。千零從來都不想傷害她。

他突然上前一步將她抱在了懷里，雨君有些反應不過來，奇怪地望著他。

“我還想告訴你，我不想當你的弟弟。另外，我們還會再見面的?！?/p>

說完，他就逃一樣地離開了。

他對她非常抱歉，如果可以，他想用一生去補償她。

雨君有些莫名其妙，紫依和欣瑜心領神會卻也沒有多說什么。

她們繼續沿著那條路走。

兩個禮拜后，她們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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