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分鐘后，她的目光停在了在場一個人的臉上，然后伸出纖纖玉指，指向陸明煜。

“皇上，我要他?！?/p>

她毫不客氣地開口。

陸明煜這才抬起頭，發現那素手指的正是自己。

在場寂靜了一瞬，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琦玉。

剛剛皇上那句話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讓公主選太子嗎！這公主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這讓太子殿下的臉往哪擱！

七王爺就算再帥，也不能這么不給太子殿下面子吧！

陸緒文嘴角一僵，心里火蹭蹭往上漲。他哪里比不上七皇叔了？竟然聯姻的公主都要選他！是他這個太子之位不夠吸引人嗎？是他不配嗎！

整個大殿的人，除了一個人長長呼出一口氣，其余的全震驚。

這個人便是曲將軍之女，曲落云。剛剛一直打量陸緒文的目光，也是她的。

她面容清秀，是很標準的大小姐長相，一雙杏眼眸光閃閃，小巧的鼻子和丹唇，放在京城里，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并且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貴族大小姐的高貴素養。

可偏偏就是看上了太子這樣冷酷無情的男人。

當她聽到皇上專門介紹太子時，心都狠狠的揪了起來。太子殿下先前答應娶她做正妃的，現下來了個和親公主，那她的妃位可就不保了。

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歡太子，發誓今生非他不嫁的?？申懢w文一直不冷不熱，讓她有些喪氣。

在眾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陸明煜緩緩站起身。

他很有禮貌地對琦玉公主拱了拱手，然后淡淡回應：

“謝公主賞識，但本王是顏太妃之子，蒼月國七王爺，御王。并不參與和親?！?/p>

鳳錦然聽到他這么解釋，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氣。莫名其妙的。

琦玉公主眨了眨眼睛。

“可本公主只是來聯姻的，沒規定說只和皇子才能成婚呀?！?/p>

她不氣不惱，活潑地說著。

陸緒文心里都快惱死了，而陸明煜只是靜靜看著琦玉，沒再說話。

皇帝見此狀，終于開了口：“琦玉公主，你能看上朕的賢弟，他應當歡喜?！彼D了頓，轉了話鋒：“但為了兩國長期交好，你還是從朕的皇兒中選一人當夫婿吧?！?/p>

陸晟面帶笑意，但語氣中有著滿滿的不可違抗之意。

眾人都替這俏皮的公主捏了一把汗。公主還會耍性子非七王爺不可嗎？

可她終歸是一國公主，不能由著自己性子。

琦玉泄氣地嘟了嘟嘴唇，不開心地說了一句好吧，然后指了指陸緒文：“那就太子殿下吧?！?/p>

這個“吧”字，聽得陸緒文額頭神經狠狠抽搐，臉上的笑徹底僵了，聽到公主選自己時也沒知覺了。

選他就這么勉強？

在場人都有點同情太子了。

聽到這個結果，曲落云感覺心都碎了，淚水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轉。她微微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失態，不讓眼淚流下來。

旁邊的曲楓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這樣，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自己明明權利已經至高，但還是無法使自己的女兒開心，他也感到很無力。

殿內人都在看太子和公主，只有鳳錦然注意到了他們父女二人異于常人的舉動。

她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這二人是誰。

“好！”皇帝這時出聲了?！凹热还鬟x定了佳婿，那為了成人之美，朕就親自給你二人定個日子，下月初六，便讓文兒迎你過門！”

臺下人立刻舉手贊成，氣氛又熱鬧了起來。

琦玉公主領命之后便回宴席中用膳了，陸明煜也重新坐了下來，平靜的臉讓人以為剛剛什么也沒發生。

落座后的眾人又開始了飲酒作樂，一個接一個精彩的節目使得每個人的臉上都笑容滿溢。

不少人紛紛來向太子敬酒，祝他喜迎佳人，曲將軍也不例外。

即使陸緒文心情已經差到了極點無心應酬，但身為太子還是得做個樣子回應眾人，于是扯著笑容，敬著酒。

曲楓拉著曲落云走了過來，站在了他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恭賀太子殿下喜獲美人，老臣在這里敬您一杯！”

說完他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曲落云有些扭捏，不敢抬頭看他，只低頭啜了口香酒。

“謝曲老將軍?！标懢w文也干了酒杯。

鳳錦然在后面站著，注意到了這邊，在曲落云臉上捕捉到了一絲可疑的紅暈，瞬間就明白了什么。

“七皇叔，侄兒也敬你一杯?！鼻鷹髯吆?，陸緒文忽然向右轉身，對著陸明煜舉起酒杯。

“侄兒只是收附了一個耀陽，而皇叔你的豐功偉績，可比侄兒多太多了，侄兒佩服?！?/p>

他不冷不熱地說著，面上的表情讓人猜不出他的稱贊是真是假。

而后，他將美酒一飲而盡。

陸明煜自然不能不給他面子，端起酒杯向前示意，昂起頭，喉結上下動了動，飲盡美酒。

陸緒文見他這樣，在心里冷哼一聲。

真以為在夸你嗎？少自作多情了，本太子馬上就成為京城戰神，帝位自然也會越來越穩，而你只是區區一個王爺，成不了氣候的。

心里想著這些話，他臉上掛著稍許傲氣，轉過了身子。

時間漸漸推進，已經接近亥時，宴會也進行了大半。

不一會，眾臣們便各自回府。

鳳錦然和陸明煜出了宮，坐在同一輛馬車上。

馬車顛簸地行在路上，發出的佩環響聲和木頭擠壓的聲音在夜晚空曠的大街上格外清晰。

鳳錦然將手肘搭在窗臺上，拖著下巴看著黑漆漆的街景，腦中思索著一些東西。

而后隨口說了一句：

“那個曲將軍的女兒，似乎對太子有意?！?/p>

陸明煜正閉目養神，聽到這句話，慢慢睜開了眼睛，望向她的背影，回答道：

“曲落云傾慕太子已久，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數了?！?/p>

他不太明白她為何會注意這個。

這些事，除了當事人，其他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會有人插手管閑事的。

鳳錦然眸光忽閃，然后微微垂下眼簾，輕輕開口：

“那看著自己的心上人要娶別的女人，她心中一定不好受了?！?/p>

她的話使陸明煜有些小小的震驚。

他以為這位冷面殘酷的將軍大人，心中會沒有絲毫兒女情長，但他錯了。終究是女兒身，心思總要比男兒細膩許多，也更能體會同位女兒身的人所表現出來的情緒。

靜靜沉默幾秒，他緩緩吐出五個字：

“皇家最無情?！?/p>

鳳錦然有些驚詫。沒想到他身為皇族王爺，會說出此話。

“這皇宮內，又能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相守一生的。就連皇后娘娘對皇兄，都只是虛有其表而已。這些滿眼仕途的人，對他們來說，權利才是至高無上，兒女情長在他們眼里，甚至不如一張廢紙?！?/p>

陸明煜緩慢說著，語氣平靜地像是在敘述別人的故事，但字句誅心。

鳳錦然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么多，稍稍有些愣神。他既然也生于皇家，怕是也有許多言不由衷吧。

思索了一會兒，她沒再出聲。

垂眸看著地上劃過的石頭路，她腦中忽然閃過了幾個畫面。

那是一個小女孩，坐在府內的秋千上，旁邊一位中年女子輕輕為她推著。

但是她的臉是模糊的，看不清長相。

她柔聲對小女孩說著：

“然兒，以后你若是有心上人，不要顧及他是何身份，娘只希望你過得開心。最好啊，也不要與那宮中之人撤上任何關系?！?/p>

小女孩眨巴眨巴水靈靈的大眼睛，不太懂，只是將眼睛彎成月牙，發出如鈴鐺般清脆的笑聲，調皮的說著：

“娘，我才不要，我覺得宮中的樂菱公主對我挺好的，我很喜歡她！”

中年女子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用身為母親最溫柔的語氣說道：

“好好好，樂菱公主對然兒好?！?/p>

隨著秋千移動，裙擺在半空劃過，暖陽之下，母女二人的畫面十分溫馨。

然兒……

會是自己嗎？

鳳錦然在心里問自己，然后努力去想那女子的容貌，卻始終無濟于事，后腦勺一陣一陣的刺痛令她皺起眉頭。

自己到底是何身份？

她跟本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現在身居何處，而周圍的一切，都太陌生了。

半月后，清竹苑。

這是陸明煜專門為鳳錦然騰出來的一個院子，王府這么大，之前這院子落灰了也沒人住。說來也怪，王爺今年再過生辰，都23歲了，遲遲未見他想要迎娶過哪個女子。

院子景色很雅致，早起會有鳥兒的叫聲，正堂的門正對著一片樹蔭，很是涼爽。

鳳錦然正坐在梳妝臺前綁頭發。

雖說是梳妝臺，但對她來說只有一個鏡子有用，陸明煜為她準備的金銀翡翠首飾，她根本用不著，還有那滿柜子的靚麗服飾，她也沒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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