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為戰友瞑目

　　"下面請戰斗英雄王宇劍上臺發言，大家歡迎！"作為主持人的團政治處主任說完半天沒見王宇劍上來，他朝臺下望去。這時全團所有人都在互相望著，在找誰是王宇劍。于連長回頭示意王宇劍上去。

　　王宇劍站起來，這時全團官兵眼睛都聚焦在他這里，要是擱沒打仗之前，王宇劍對這種情景很緊張，必竟這是在全團亮相。王宇劍快步跑向**臺前，向團首長一個標準敬禮，然后向后轉對全團官兵又一個標準軍禮，這時臺上臺下掌聲一片。王宇劍跑到了發言席，往臺下看了看。臺下于連長著急了，這小子怎么不帶講稿呢。停頓了半天，王宇劍沒有說話。這時主持人說話了，"現在可以發言了！"

　　"首先感謝團首長給我一個上臺發言機會，于連長沒告訴我之前，我真不知道我還能站在這里發言。也感謝機關同志為我精心修改了講稿。"說到這里，王宇劍又一個敬禮。

　　"沒講之前，請榮許我，給一同并肩戰斗的和逝去的兄弟敬個禮！"王宇劍說到這里，眼睛噙著淚，轉身向老山方向一個敬禮。這時雷鳴掌聲傳來，王宇劍哽咽了。

　　"我沒有資格站在這里給大家作報告，因為有資格的人都已經到了麻粟坡。我也沒有什么大道理可講，也沒有什么經驗可談，我只說一句心里話，請各位領導戰友不要介意。"王宇劍說到這里，用手抹了把眼淚，這時臺上臺下都靜悄悄的。

　　"在這里我沒有埋怨別人的意思，我能否問一下，在我們彈盡糧絕時候，誰想到了我們？在我們即將被敵人全部消滅時候，我們指揮員又在何方？！我也有責任，在沒有接到上級命令情況下，就私自改變戰斗意圖，我寧可接受組織任何處理。"這時臺下依舊靜悄悄的，有的人也同王宇劍一樣流淚了。

　　"每個人都渴望活著，都不想去死，但戰爭殘酷性使我對生命又有重新了認識。我的那些兄弟，在死之前那種從容與無所畏懼來源哪里？這來源于我們對黨和國家的忠誠，這不是大話，這是我的心里話。"這時臺下掌聲響起來。

　　"我恨自己還活著，為什么不陪兄弟一起去，他們是不是在地下罵我膽小鬼，罵我貪生怕死！兄弟，不是的，我懇求組織再給我一次戰斗機會，我還要用生命來告慰逝去的兄弟！"王宇劍講到這里，往**臺看了一眼，所有領導眼神都在看著他。這時臺下于連長站起來，振臂高呼"向王宇劍學習！向王宇劍致敬！"，臺下隨之而來是吶喊聲和熱烈掌聲。于連長在臺下聽了王宇劍即席講話，他感動了，他怕王宇劍沒帶稿子瞎講，他徹底被王宇劍征服了，這是發自一名戰士的心聲。

　　"我還有件事請求組織，我想去祭奠一下逝去戰友。請組織答應！就講這些，謝謝給我這次發言機會！"王宇劍說完朝臺下敬個禮，然后又向**臺敬個禮，隨后跑下臺去，這時所有人都自覺的站起來鼓掌。

　　剩下的會議日程，王宇劍沒聽多少，政委結束講話也沒聽進去。他現在腦子很亂，不知道自己怎么上臺講了這些話。他把馬扎凳上講稿拿起來看了看，這正是團黨委要聽的，而自己是不是瞎講了？他不愿去想了，既然講了就無所謂對與錯。

王宇劍一下就出名了，出什么名了？敢說敢講，不帶講稿上臺發言，一句戰斗經驗沒講，這在很多人眼里是另類的榜樣。慣性思維方式使人們感覺他就應該講經驗，其實王宇劍這樣講既有經驗也有感悟，所以王宇劍突然改變常規想法，讓人敬佩理解。很多人見了王宇劍都舉大拇指，因為這才是真正戰斗英雄，那些受點傷就從戰場下來算不上。王宇劍才不理會他們說些什么，他還是像以往那樣淡定。

　　"宇劍，我告訴你一件事。"這天張志強從外面回來，神神秘秘地拉王宇劍出來，兩個人找了個安靜地方。

　　"什么事??？這樣急？"王宇劍說。

　　"聽說立功那事，徐明剛在里面給你作梗了，把你的一等功換成了二等功。唉，他怎么這樣呢？"張志強有點惋惜的說。

　　"無所謂了，不給功更好，活著就不錯了，還要啥功！"王宇劍很輕松說。在他心里功有沒有不重要，比起犧牲戰友算不上什么，但真正讓王宇劍生氣是徐明剛用這樣方式整人。

　　"班長，聽說你那功讓姓徐的給弄掉了？"晚上小嚴對王宇劍。

　　"沒啥事，別在議論了！"王宇劍說。

　　"可我不服，聽說他以你在駐地找對象和上次頂撞他為理由，向上面建議，這小子太狠毒了，我現在找他去！"小嚴說著就往外走。

　　"回來！"王宇劍一把扯住小嚴。通過這場戰斗，王宇劍越來越喜歡小嚴了，這個從當初對戰爭恐懼的像個孩子，到現在越來越成熟。人就是這樣，經歷了生死考驗，感情就會越來越深。在小嚴心里，王宇劍是他最親最近的人，誰敢侵犯王宇劍利益，小嚴就會拔刀相助。

　　"奶奶地，太不公平了！憑什么呀！"小嚴在那罵著。

　　"行了，別支聲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志強過來拍拍小嚴。

　　"以后不許再談論這事了，與襲美玉比，公平！與肖鵬比，我也公平！與柱子比我更公平！懂嗎？！"王宇劍對小嚴和張志強說，小嚴聽后不支聲了，氣鼓鼓往鋪上一躺。他越來越不理解王宇劍了，要是擱以前早就據理力整了，為什么是他的他不去搶呢？

全團官兵祭奠犧牲烈士活動開始了。王宇劍之前特意去買了兩瓶白酒，以及兩包紅塔山煙，放在包里。他們胸前佩戴著白花，跟著祭奠隊伍慢慢走過那剛修建的墓園。王宇劍、小嚴、張志強搜索著他們曾經的戰友，張志強最想找到的是弟弟張志國。

　　"班長，他們在這！"小嚴在前面指著一座墓碑對王宇劍說。王宇劍快步走上前，一看是肖鵬的。他過去倒杯酒，把煙遞給小嚴，王宇劍打開酒往碑前一灑，小嚴點上三根煙放在肖鵬的肖像前。

　　"兄弟，走好！酒不多，煙不多，在路上先抽著吧！等有空再給你買好的，讓你喝個夠！抽個夠！"王宇劍一邊說著，一邊喃喃地說著，眼前浮現出肖鵬那俏皮的黑色面龐，光著膀子，抽著煙，背著槍。

　　"走吧，再看看他們去。"王宇劍和小嚴繼續走著。與肖鵬隔著的是襲美玉、劉國平、張志國，已經看到張志強站在那里了，志強哭了，兄弟兩個一起來當兵，可是兄弟卻留在這里，心里難受，怎么回去和爹娘交待，說好的哥哥要照顧弟弟。王宇劍過來拍了拍志強的肩膀，志強終于哭出來了。

　　"兄弟們喝點酒！抽根煙！一路走好！"王宇劍說著，打開酒挨個撒上，小嚴也挨個給他們點上煙。

　　"宇劍，完事了，咱們回去吧！"張志強提醒王宇劍。

　　"還沒完事！找找胡杰！"王宇劍和小嚴繼續順著那一排排墓碑找過去，張志強也加入進來，他不認識胡杰，但聽王宇劍說起過，他們是在生產班的戰友。

　　"班長！沒有??？！"小嚴把新加墓碑都找遍了，沒有發現。

　　"不會的！"王宇劍又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胡杰的墓碑，怎么回事，王宇劍在想著。他徑直去墓園管理處想去問個究竟。這時于連長追上王宇劍。

　　"王宇劍，你回來！"王宇劍回頭見是連長叫他，就停下腳步。

　　"我知道你找那個人，是生產連的胡杰吧，上面正在認定，當時他本來是擔架隊，怎么突然跑你們那去了？你放心好了，這事我去給你問，組織上不會冤枉一個人的。"于連長直接對王宇劍說。

　　"我都反復說了很多次，我和胡杰是生產班的戰友，他抬完擔架就隨我們戰斗了。從程序上講，他是屬于違命，但也不至于不能進墓園吧！"王宇劍氣憤的說。

　　"你著什么急??？還有很多人沒進來呢，那得等認定完了后，放心吧！我來給你問這事。"于連長安慰王宇劍說。自從上次王宇劍在全團的即興發言，于連長著實從心里喜歡上這小子。

回到帳篷，王宇劍心堵得難受，為什么一起戰斗戰友，偏偏胡杰進不去墓園？他想不通。其實胡杰認定工作早已經完成了，胡杰編制在生產連，傷亡很少。所以對胡杰參加戰斗，連里沒人能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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