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我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事。

今天真的很古怪，先是聽說了那古玩，又是靈異事件，連幾十年沒回來的舅舅也回來了，這會不會太巧了。

我從來不信世上有正好這件事兒，即使有，也不會“正好”發生在我身上。趙隆文家的事兒暫且不議，明兒個去問周安。

舅舅這事，看樣子，他是不會告訴我的了。

他一定瞞著我什么，他在姥姥面前總是不正經的孩子氣，有時候卻一臉正經，姥姥一直以為他是去游玩祖國大地的，可他剛才又說他行走江湖靠的是手藝。

他說會看相也許也是騙我的，他為什么要騙我呢。哎，問也問不出什么，看來只能慢慢找線索了。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這次我可以確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一個地方，山谷里的村莊，民國樣式的宅子，那里尚有人居住，好不熱鬧，夢里的我仿佛無所不能，正在跟人仿佛在談論什么，正要聽清對方說了什么，卻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

可能會有人有這種經歷，明明睡著卻感受得到外界發生的一切，但就是醒不過來，動不了。

而此刻，我感覺到強烈的注視感，那種強烈的感覺一直滲透進我的夢，直到在夢里，我看到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睛。

那雙眼睛歷經滄桑，不似我想象中的模樣。他此刻沒有那一團糟的絡腮胡，但我依舊認出了他，我竟然夢到了馮唐易？？

我的舅舅。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他就一直一副不正經，我難以想象他也有這樣的樣子，也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偽裝，偽裝他的身份，偽裝他的工作，以及隱瞞一個真相。

此刻的他好像要更加年輕一些，脫去現代的長袖長褲，著一身大馬褂，倒也是格外適合。

舅舅瞪著我，一臉惱怒，我被瞪得莫名其妙心慌慌，頭一遭見他這么認真的發怒，他在我印象里一直是笑嘻嘻整天沒個正經。但我卻覺得這才是真是的他，有血性有沖動的男人。

他怒發沖冠地向我走來，突然揮起拳頭就朝我臉上來了一下，我被打蒙了，啥情況啊，我沒惹他啊，我想開口，卻發現怎么也說不出話來，我轉頭想向邊上正要跟我說話的人求救，卻發現那個人不見了，果然是夢。

我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一點都不疼。見我一直不說話，舅舅又一把抓起我的領子，“你說話啊，你怎么不說話”。

我第一次感受到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痛。我倒是想說啊，可我不是說不出話嘛，雖然被打的地方不痛，但說不出話沒法解釋的滋味真是太累了。

“小葉，你特么是男人就說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到底做了什么了？我什么都沒做啊，你告訴我我做了什么，我再幫你分析好嗎？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更加惱怒，“你知不知道你害了所有人”。

舅舅，你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了，這簡直莫名其妙含血噴人。

我真的沒干啥壞事兒啊，除了考試擠進倒數前三，看看島國大片，我可從沒欺負過別人啊，周安那小子是膽子小，我也就兇他幾句，絕逼沒揍他，再說殺人放火我也不敢呀。

然而我在心里os這么多，都毫無意義，他依舊在揍我以及罵我，把七大姑八大姨連各種八桿子打不著的人都罵遍了，而我也被打的趴下了。

突然這一切都消失了，宅子還是那座宅子，山莊還是那個山莊，只是路上再也看不到行人經過，一下子變得凄涼起來。

街上的小攤東倒西翻，地上積滿了樹葉，蜘蛛網也隨處可見，房屋的門也都腐蝕的要坍倒，我眼前這座宅子沒有看見牌匾，也許本來是有的，只不過被灰塵蓋住或是被腐蝕了，這里像是被遺棄了，一種悲傷的情感在蔓延。

我四處走著，打算看看這個荒涼的被人們遺忘的村莊，也快要消失的地方。這里原來該是多熱鬧我無法想象，但此刻的凄慘我親眼目睹。

走著走著到了村外，看到一塊被枯葉埋了一半的石碑，上面好像有字。我走上前撥開枯葉，正要撫開石頭上厚厚的灰塵，我特么就在這時候醒了。

從床上坐起來，真是日了狗了，之前被打醒不過來，在我要看清楚的關鍵時刻居然給我來這手。我立刻躺下繼續睡，說不定還會接著做個續集的夢。然而這一次，我一覺到中午。

于是我索性繼續睡個午覺，睡到四點去母校，等周安放學問問他昨天的事。

當我到學校的時候已經五點半了，周安剛走出校門就看到我，他先是驚訝，然后想要裝作沒有看到我的樣子背過身去。我見他這樣越發可疑，便上前拍拍他的肩，他一臉尷尬，這才跟我打招呼“葉蒔，你怎么來了”

我皺著眉，“你小子，看見我躲什么？我來當然是有事找你”我盯緊他的每一個表情，“周安，你給我說說，昨天在趙隆文家地下室都發生了什么了?！蔽铱粗麊?，他的眼睛并不看著我，心虛寫在了臉上。

“你給我說實話，不然，我就告訴你媽，你語文課看小黃書?！蔽彝{他。

“別告訴我媽”他急了，“我沒準備騙你。昨天一直在地下室門口，哪里看的到你們在里面發生了什么，過了一會兒，就聽到很響的一聲，我開始不敢靠近，一想你們也不可能出什么事，就沒走過去?！?/p>

他不好意思地看向地面，“后來突然聽到有人大叫，我想可能出事了，就跑過去看，結果發現門關上了，我就跑上去叫趙隆文他媽，然后他媽就下去開門，門開的時候發現你躺在地上，趙隆文在拍你的臉。我們三個人把你抬到床上，我看不早了就回家了。葉蒔，別怪我在你沒醒的時候就走了，我這不怕我媽罵我嘛?！彼嘀X袋難為情的扭捏道。

正準備和周安一起回家，在路上接著問他點事兒，走到校門口，周安他媽就來了，我問了句阿姨好，他媽沒給我一個好臉色。

“周安，還不快跟我回家，”她嚴厲地叫道，“都快期末考了，昨天還去外面玩到七點才回家，你也不給我省省心，這么大個人，大半夜還做噩夢瞎叫，以后再這么晚回家，你就別給我回來了”。

然后就看到怯懦的周安跟在強悍的周安他媽身后跟我揮了揮手走了。

她這話就是說給我聽的，因為他媽一直認為她兒子高復這么多年是因為和我們玩壞的，我覺得她太不了解她兒子了，以周安的智商，還用我們影響嗎？

不過她的話倒是很有意思。

周安跟我的家都離趙隆文的家差不多遠，我那天回家也才七點，而他也這個點回家，他向來是不敢太晚回家，由于他有個壞脾氣的媽，他一向不會在外逗留。

那么看來他昨晚實際上是跟我一起離開的。做噩夢，看來昨天的事應該不是趙隆文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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