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謀良虎的牛角號

女真的牛角號有節奏的響起，金人這就吶喊著開始攻城。

女真兵推著擋板車走在前面，車身上蒙著生牛皮，生牛皮很硬，湯陰軍的弓箭射上去只能半掛在上面，箭鏃連牛皮都吃不透，根本不能傷牛皮后的女真人分毫。擋板車上的幾個身材魁梧的女真士兵這就壓著杠桿將擋板擋在簡易的攻城車旁，身后十幾個女真兵這就推著攻城車和擋板車亦步亦趨的前行。

射了幾箭，王思忠立馬冷汗都刷刷的流下來，女真人大多蔭蔽在攻城車的旁邊，攻城車旁一樣有生牛皮做成的帷幔，箭鏃傷不到他們分毫，湯陰軍的箭鏃像是下雨一樣射下去，可是到目前為止金人已經前進了有幾十步，可是竟沒有丟下一具尸首！

“嗷嗷嗷……”蔭蔽在攻城車和擋板車后的女真人不停的吶喊、嘶吼著，每叫一聲似乎都在挑戰這支原本就沒怎么有戰心的湯陰軍最后的心理防線，女真人很快就要靠近城墻了，現如今城墻破破爛爛，真要等女真人靠近了城墻，那湯陰城還用得著守？

牛皮帷幔后的女真弓弩手時不時的射幾支冷箭出來，刀盾手在盾牌的保護下這也慢慢開始從牛皮帷幔后散開來，王思忠能清楚的看到女真人的盾牌上刻著一個猙獰的薩滿法師的樣子，咬緊牙關，王思忠大吼道：“快，準備金汁、羊角石，城門樓后的投石車也準備！”

女真的刀盾手慢慢散開以后扛著云梯的女真兵這也從牛皮帷幔之后閃出來，幾架云梯這也在一旁刀盾手的保護下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

離城墻只有三十多步了，女真人這才慢慢散開來，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城墻下女真人的吶喊聲和推動云梯車、擋板車有節奏的勞動號子聲清晰的傳過來，湯陰軍的軍心開始動搖，王思忠有樣學樣，咬了咬牙砍死幾個逃兵這才勉強維持住了場面。

隱蔽在刀盾手之后的女真弓箭手開始射箭，北地的硬木弓可在六七十步的距離上射破重甲，取人性命，這么近的距離放箭，中箭的人還有命去活？

湯陰軍和城下的金人開始對射，可是論起這箭雨宋人明顯弱了一籌，湯陰城中此時的軍備早已被金人搜刮殆凈，他們手中所剩的竹弓都是當初金人實在看不上這才沒有擄掠走的，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如今的形勢那就是金人能射著你，你射不著他！不一會兒城墻上這就有好多湯陰軍的尸首從城門樓上摔了下來，摔成肉泥，慘不忍睹。

在弓箭手的掩護下金人接著亦步亦趨的前進，矩形的盾牌被高高的舉到頭頂，城上射下來的亂箭像是下雨一樣的射在盾牌面兒上，這木制的盾牌雖說能被箭鏃吃住，可是分量輕，防御效果也能接受，女真人攻城時大多都是采用這種盾牌。

秦岳陰沉著臉色一直在數著金兵的步數，他做過實驗，山寨的兄弟們投擲手雷大多都只能丟個幾十米，隔的太遠了自然威力會大打折扣，瞅著現在金人已然靠近了城池，秦岳一聲令下：“放手雷！”

無獨有偶，地雷這東西是中國明朝的時候發明的，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時代，手雷也在這個時候在中國誕生，生鐵皮包裹著黑火藥點燃引信丟進敵群，當年明軍就用這東西給當時的滿洲八旗以重大殺傷。這東西外層最好用生鐵，生鐵殼里還塞了些石子、鐵蒺藜，爆炸的時候可以像開花一樣四處飛散，這可是三榔頭研究了好久才做出來的，為此秦岳大喜，還獎勵了三榔頭十貫錢。

蠻牛點燃火折子點著手雷長長的引信，用盡全力丟了出去，其他的匪子有樣學樣，點燃的手雷這也丟進了敵群……

特斯哈在這個蒲輦打了十年仗，十幾歲那年就跟著謀良虎起兵抗遼，女真人崇拜武力，搶東西不可恥，反倒是搶的多了會受到人家的尊重，從小喜歡好勇斗狠的特斯哈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士，使弓箭能百步穿楊，打了這么多年仗，戰斗歷程簡直已經可以寫成一本書了，當年跟隨大軍攻打遼國的西京，遼國人把涼水澆在城墻上，天寒地凍的天氣，冷水很快就結成冰，這個特斯哈跟著兀里扎謀良虎等人愣是刨著窩窿爬上了城頭，第一戰就殺死十五個驍勇善戰的遼人，至今族人群里還流傳著當年特斯哈在戰場上作戰的故事。

馬上就要靠近城墻了，特斯哈剛想大展雄風的檔兒忽然感覺腦袋被砸了一下，生疼，可不像是羊角石，那東西從那么高的城墻上丟下來砸到頭上就是一場災難，人是沒活頭的，可是在戰場上，特斯哈也沒心思去細看這是什么東西，只是測眼瞅到這似乎是一個鐵球，比拳頭大點有限，還在嗤嗤的燒著……

身經百戰的特斯哈至死都沒弄明白這個鐵球到底是什么東西，因為……

轟、轟、轟

手雷在女真人中炸了鍋，本來就要靠近城墻勝利在握的女真人一個個全都吃驚的瞪大眼睛一頭霧水，爆炸怎么會無緣無故的從天而降？

一個個蘑菇云轟隆一聲騰起，強烈的氣浪推翻一架攻城車，破碎的勒勒車零件像是下雨一樣崩落的到處都是，揚起的塵土幾乎快比城墻還高，數不清的女真人這就像是坐土飛機一樣飛上天空，只一下，被炸死炸傷的女真人不計其數，無數殘手斷臂飛上天空又高高的落下，天空下起一片血雨，聲音大的仿佛都要把人的耳朵震聾，手雷里的石子、鐵蒺藜隨著爆炸像是火山噴發一樣噴落的到處都是，這東西打在人頭上借著巨大的動能就能深深的嵌入人的腦袋，打在臉上連著嘴里無數的牙齒都會被打光，猝不及防的女真人只是覺得腳下一陣顫抖這就哀嚎著倒地，捂著頭臉不知生死！

炸碎的攻城車橫木像是撞木一樣撞翻身旁的一輛擋板車，車上的幾個女真人這就翻身被砸下車，壓在車底不知死活，他們至死都搞不清楚，勒勒車非常堅固，怎么會無緣無故的散了架？

巨大的爆炸讓金人受到重創，本來停在不遠處的幾匹戰馬也被碎木和石子鐵蒺藜擊中，幾匹戰馬當場倒地，剩下的戰馬這也像是沒了主的流浪狗，四散逃命，馬比人更害怕火光和爆炸！

本來氣勢頗盛的金人陣中現在變成了一片火海，很多金人被燒成火人，慘叫著想撲滅身上的烈火，可是火藥引起的燃燒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被撲滅？不一會兒慘叫哀嚎的這些金人就了無生機的倒下成了一堆黑炭。

本來備好的四輛攻城車和四輛擋板車現在渾身都利索的只剩兩三輛，城墻上丟下的十多顆手雷讓這些金人自詡為堅固的物什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滿地的車零件，一個被火燒毀的車轱轆歪歪斜斜的滾到了遠處的謀良虎腳下這才不甘心的停下。

一波手雷攻擊讓城下的金兵死傷慘重，剛才還盛氣凌人威武雄壯的吶喊現在變成了血海里的呻-吟和慘叫，那個在軍中一向以功臣猛將自詡的特斯哈如今只剩下一顆半零不落的頭顱，身體的其他部位已經被火藥炸成了一陣飛灰，再也找不到了。

拖著還未斷氣的戰友，女真人狼狽不堪的這就撤退，先前沖在第一線的刀盾手這就掩護大家護著城上的冷箭撤退，很多人斷手斷腳就這么被兄弟拖著往回走，僅剩的五六架大車這也被金兵拖了回來，生牛皮的帷幔已經被炸的不成樣子，如今這大車已經躲不成人了，城上的箭雨讓這群曾經百戰百勝的武士又丟下很多具尸首這才勉強撤了回去。

謀良虎一腳踢開眼前被燒毀的破車輪，恨恨的罵著：“這群該死的南朝人！”可是又束手無策，南朝人使的這東西難不成是黑火藥？可是這東西哪里有這么大的威力??！追擊綠衣官員的時候和當下女真都是被這莫名其妙的爆炸所傷，這到底是何神兵利器？

戰馬早已四散逃亡，巨大的爆炸讓攻城的士兵更加慘不忍睹，瞅著灰頭土臉撤回來的兵馬謀良虎眼神陰沉的都要擰出一把水，我大金堂堂一個謀克的兵力，難不成還攻不下一個已然沒有斗志的南朝小城？

清點人數，剛才的一波攻擊女真丟下了十一具尸首，聽著損失似乎不大，可是受傷被拖回來的士兵要么沒了胳膊腿要么身體某個部位出現個滲人的大洞，還能活的成？這一波攻擊沒有取得任何效果，卻損失了謀克精兵一共二十六人！最重要的是全軍已經被剛才的驚天爆炸震的毫無斗志，很多士兵到現在耳朵還嗡嗡的聽不到任何東西，這樣的士兵能打仗？

“謀克孛堇，南朝人的這東西就像是薩滿法師的寶器，這東西實在太厲害了，特斯哈蒲輦孛堇剛才被炸的只剩了一個半零不落的頭顱，城樓上的南朝人是天兵，這城攻不得啊，攻不得??！”一個金人被炸的屁股尿流完全沒了章法，跪在謀良虎跟前鬼哭狼嚎道。

謀良虎拔刀一刀砍了這個已然沒了斗志的武士，布滿血絲的一雙眼睛如今就像是用鮮血鑄成的，樣子猙獰的可怕：“擾亂軍心者，死！我們女真人是草原上的雄鷹，這群南朝人只是一只只碩大的兔子！雄鷹可以撲空，但是絕對不可以失去戰心，失去戰心的雄鷹就再也不能飛上藍天，勇士們，鼓起勇氣，薩滿大神會用山川河海的力量保佑我們！再沖！”

粗暴的推開號手，謀良虎一把奪來牛角號，嗚嗚的吹起來，女真軍中只有萬分緊急的時候上官才會親自吹響牛角號，自古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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