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邪山頂,竹林深處,青鳥、鬼瑤兒、龍月遠遠的站著,目露憂色-
林凡的心是麻木的。
這些年的顛沛流離早已令他習慣了孤獨的滋味,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個被人無情遺棄的叛徒,只憑一口錚氣才能倔強前行,直到在亂云山遇到第五夢。
他一直很恨黃泉路里那七個只?;昶堑淖嫖?,但在此刻,竟莫名的感激:若不是他們強行種下的巫族血脈,說不定,他還是一個人-
他的抗拒、他的隱忍和封閉,以及那顆被仇恨包裹著的心,隨著她的到來才逐漸有了冰融的跡象,從七殺池歸來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有多么的悸動,他有多么的想見到她。
他發誓,就算粉身碎骨,也要保她平安!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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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瑪雅山頂。
林凡身披紫金戰甲、傲立當空,紫紅戰袍烈烈作響。
他的面前,倚著懸崖是座搭建多時的祭天臺,以巫言為首的數名黑袍巫師念著奇怪冗長的咒語,圍在祭臺四周,使得陰風大起!
風云變幻,祭臺上空云層翻涌。
南疆十萬大山的生靈被瑪雅山的陰風所鎮,盡皆蟄伏起來,恐受其害。
便在這時,蚩帝終自祭臺顯出真身,第五夢站在洛陽和洛碧中間,并無其他異色,只是面色蒼白,從看見林凡的一刻,目光再未離開-
林凡看罷,虛踏一步,朗聲道:“蚩帝,你放了夢,一切我都依你!”
蚩帝冷冷的看著他,輕蔑之色溢于言表,她搖頭道:“我的副宗主,你是不是糊涂了,第五夢出身玄門正道,我們南疆在她眼里可都是些不入流歪門邪道,你要我放了她,是要同道恥笑于我嗎?”
哈哈哈哈-
林凡突然仰天大笑,蚩帝冷了臉,道:“死到臨頭,還笑的出來?”
沒曾想,林凡笑的更厲害了,隱現癲狂之色。
他笑出了眼淚,終于止住了笑聲,又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才道:“天下都將傾覆,你還跟我說什么正道邪道?!老實說,有時候我真佩服你們這些自以為掌控全局的人,死期將至還在爭勇斗狠!”
蚩帝聞言,慢慢變了臉色,肅殺之氣若隱若現,她低頭沉吟半晌,緩緩道:“你在那鎮妖塔中,還知道了什么?”
林凡嗤笑道:“整個天下都要完了,知道了什么還重要嗎?”
“那就是不知道了,”蚩帝眼中寒芒乍現,“看來蒙帝還是沒有告訴你全部事情,”她仿佛看穿了林凡的一切,抬頭向天,“你可知,守護在我們頭頂的‘青天琉璃’,最關鍵的是什么?”
林凡一下子便愣住了。
“是那人的血脈!”蚩帝寒了聲,她回指林凡,“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聯手殺了你,用你的血祭天,便可重新加固‘青天琉璃’封印,延阻魔帝入侵的時間!”
第五夢突然大聲道:“林凡,莫聽她胡說,一切都是她在信口雌黃!”
“我信口雌黃?”蚩帝陡然喝道,“你為何不告訴,你留在他身邊的真正目的!”
“我--”第五夢被她喝住,再說不出一個字,一行清淚,無聲落下!
蚩帝殘酷的說了下去,語氣充滿了戲虐:“林凡,你還不知道吧,玄清派她跟在你的身邊,便是要她伺機殺了你-”
“不要說了,”第五夢面色慘白的癱軟在祭臺中央,失聲痛哭,對蚩帝哀求道,“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蚩帝冷笑著看向林凡,她有十成的把握,當真相被無情揭露的剎那,林凡的精神會徹底崩潰!
巫師門的咒語驟然止住,瑪雅山頂詭異的安靜下來。
光從云層的間隙處躍然而下,將每個人的面龐都給鑲上了金子,林凡逆光而站,光影籠罩在他的身上,整個人竟變得模糊起來。
而后,他卻冷靜下來,平靜的對蚩帝問道:“蚩帝,你可知我為何加入你的天羅宗?”
他不等對方回答,又接連拋出一連串的問題:
“你以為我眼中的正邪是什么?”
“你以為我是在為你‘一統南疆’而戰?”
“你以為,蒙帝真的隱瞞了最后的真相?”
連珠炮式的問句一個字一個字的打在蚩帝的心上,穩操勝券的她終于感到了駭然。
她蟄伏南疆十年,為了一統南疆付出了一切,一般的輸贏概念早已束縛不住她真正的心,但林凡的話,卻再次令她回到十年前,她初臨南疆的歲月,那時她面對著這片萬魔涌動的疆域,猶豫彷徨,一度躊躇不前。
但她隱忍,謀定而后動,步步為營,邁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坎,她以為那段無助的歲月已成過眼云煙,而今卻在了林凡看似瘋狂卻字字如針的問句之下出現了崩盤的跡象!
但她偏不信邪!
于是,不動聲色的道:“不管你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管你眼中的正邪如何?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我勝了,你敗了!”
“你勝了?”林凡不屑的道,“為了覺醒玄陰和玄冥的血脈傳承,不惜和修羅教主聯手布下這場滔天殺局,讓數十萬的南疆之地卷入這場早該結束的殺戮之中?還是說,你以夢為脅迫,逼我向命運低頭,從此就能任你們擺布?!”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被駭住了,包括祭臺上的巫言等人!
蚩帝身子一頓,神色竟有些愴然,道:“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聰明的多-”
林凡神色微暗,嘆道:“蚩帝,你知道我和你有什么不同嗎?”他苦笑著說,“我們都是這片天地的一顆棋子,不同的是,你認命,我、不認命!”
我,偏、不、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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