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東和我擦肩而過,去把他的蠟燭收起。塋火尸油的蠟燭,是冷光源,不用擔心起火。
“別動邵軍,我給你拍下來”李立明說著,拿起手機拍照。邵軍一身勁裝,扛著弓弩,左手環抱著孔雀在腋下。那大孔雀倒也安靜,尾巴拖地像個彩色的大掃把,瞪著眼睛咕咕的叫。
林深晦暗鋼鐵猛男,大孔雀色彩斑斕,畫面毫無違和感!
阿約跑到邵軍近前,雙手合十躬身行禮?!耙娺^大輪明王”阿約道。
去看明哥拍的照,大嘆手機相速垃圾,照片太模糊了?!安诲e了,不能用單反的效果要求手機”張春來道。
“孔雀是在夜間活動的動物嗎?”丁曉東說著,從邵軍手里接過孔雀,小家伙倒也聽話,誰都讓抱。
阿約說好多年都看不到野生的藍孔雀了,小家伙不怕人,估計是周圍村寨家養的,籠子沒關好,溜出來了。能跑到咱們帳篷附近,是香味引來的。
剛才的全肘青豆罐頭,確實香味濃厚,小時我和我哥兄弟倆,在山上烤苞米,也引來過松雞。
“這對我來說是個吉祥的預兆呢”阿約說得很高興。
“孔雀大輪明王,破除毒害煩惱,代表力量和尊貴”李立明說到這里,用力地閉上眼睛,似乎在努力的想。
我們把小家伙放在帳篷中間,李立明也想不起來要說什么。
量他也不知道多少!
阿約拿出花生喂它,還真吃!
大家輪番逗著玩,小家伙很識逗,反復甩著羽毛,顏色非常漂亮。
“依我看,咱們這次行動就用它的名字命名好嗎?”邵軍說道。破除毒害煩惱,吉祥尊貴,取意不錯。
“好,就叫孔雀行動,以后咱們所有計劃行動,都取個代號”李立明道。
大家逗玩半天,才把小家伙趕走。
邵軍只會趕雞的聲音,‘哦斯哦斯’,好不容易趕走它,大家才鉆進睡袋?
第二天凌晨,六點十分我手機鬧鐘響起。睜眼天沒亮,還要再等一會兒。
李立明昨夜拍拍打打,一睜眼就到處撓嗤。嘴里不停嘟囔,這么多人,就不能有一個人想著點,帶個蚊子藥來。
我自己也差不多,醒來發現我也被咬得好多包。大家紛紛伸懶腰,片刻之后天邊放亮。
起來收拾妥當,帳篷用竹枝樹葉蓋好,每個人輕裝上陣,先做任務要緊,早飯各自解決。
丁曉東在我旁邊偷笑,不明白他笑什么。我們三個出發之后,丁曉東才說,李立明的下眼皮好像被蚊子叮了,這會兒正郁悶中,那種不敢使勁撓還奇癢的感覺,很折磨人。
張春來背了幾十米登山繩,說一定會用的上。
到了山腳下,天色大亮,能見度很好。丁曉東揮舞苗刀,當先在山坡上開路。
方向東北,三人采用一條直線上去,絕不繞遠。每遇幾米高斷崖,張春來神仙箍加繩索,三人速度很快。中途只休息了兩次,即到了半山腰。
看下時間,馬上七點半!
“這活兒阿約專業呀!沒讓他來”我道。再次出發,有點抱怨。
“哈哈哈哈”丁曉東和張春來大笑,明哥不讓他來,只有他和邵軍是干活兒的人,咱們三個,都是一干活兒嘴就叨逼叨那種。
“你當明哥傻呀!”丁曉東道。
半山腰往上,地勢更加陡峭。大樹從半山腰不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比人還高的大葉植株,阿約好像說過那叫海芋。
跟阿約比起來,丁曉東比他更了解這些花草,過山毛龍,頭一次聽丁曉東告訴我那大葉草的名字。
“沒用,他能記住名字,記不住特征樣子”張春來邊說邊笑。
“有用,這些都是生長在喀斯特溶洞附近的喜濕植物”丁曉東說道。這里地勢險峻,又在高處,很可能是每日陽光照射時間短,空氣濕度大的原因。
在山石中間,一定有很多涌出地下氣體的縫隙。那氣體潮濕,利于此類植物生長。
丁曉東收集了一些石頭空隙里長著白線的黑葉子,名字沒聽清,好像叫一口血什么的。
丁曉東這么說,意思是山是空的,山體里有巨大的空間?!耙簿褪钦f,二分隊只要山上走一遍,就能大概知道底下的情況”張春來道。
一鼓作氣,三人躲開山脊,爬上峰頂。舉目遠眺,東面的村寨被云朵遮住大半,公路像條小蛇,蜿蜒遠去,至于小河,如此高度根本看不出來。
“周禮應該是往北面跑的”張春來道。
我確定張春來說的對。二分隊的電臺一定在我們經過的某個地方,如果猜得沒錯,發射天線一定是接在高處,可能就在這頂峰。
只是現在沒法查證。
瞭望塔上看過地形。周禮逃走的方向,一定是向北,進入北面連綿的群山,如果從下面谷口出去,只要經過村寨,一定會被姬云秀追上。
九點鐘一過,三人歇夠下山。下山飛快,只是到了谷底,兩腿抖得厲害。
李立明他們沒回來,手機信息打開,明哥接下來讓我們把營地剩下的物資運到谷口附近,中午過后在那匯合。
武器工具類被他們三個帶走,留下的帳篷和吃用我們三個裝好,向谷口方向走去。
下午兩點多,阿約第一個從林子里飛身出現。一見到人,阿約問我們休息的怎么樣,不累的話去那邊看看。
我把他倆叫醒,跟著阿約進入密林。向谷口的中間方向走出不遠,附近樹木漸漸稀疏,偶爾看到一些半截樹樁。顯然這些樹被砍過,爛得十分嚴重,有的一腳踹上去就倒了。
李立明坐在一處土丘上,悠閑的抽煙,下眼皮腫得老高,丁曉東差點笑出聲。我和張春來也不搭話,邵軍賣力的掘土,我過去幫他一把。
這里是谷口附近密林中間,雖然樹木稀疏,但竹子較多,前后左右都能看到幾叢竹子。地上土質很干,甚至有的較低處地表干裂。但從高低走向來看,此處在雨季有水流。
相對于樹林來說,稱這里為空地也不為過。因為沒有大的樹木,草叢卻密布。較高的土楞邊,就是堅固的硬土地帶。丁曉東坐在一棵樹前,在他面前是一處較為開闊的空地。
朝不還處上坡望去。他們挖的探坑一米左右間隔一個,密密麻麻?!懊鞲?,我覺得河道不一定在二十多年前的位置上,咱們往高處挖個試試”我道。
“附近我轉了一圈,能適合扎營的也只有這了”李立明道。
李立明是根據水坑可能在水邊,才選擇在低處水道開挖。我告訴明哥,二分隊的遺棄物資,可能被阿約雙親整理重新掩埋過。武器應該在干燥隔水的環境,不見得會埋在土里。
放眼四看,除了樹就是樹,雖說這里大概率是當年營地,我們也不排除營地在其它地方。
被邵軍掘開的土中,有少量的腐爛樹枝,不像是填埋的廢料,沒有劈砍痕跡,更像泥土自然堆積。
我告訴邵軍,用挖探溝的方法尋找。丁曉東把之前挖的洞挑開,形成幾道探溝,我這邊溝也挖得很長。
忙活半天,一無所獲!
張春來輕輕的一聲口哨,打斷了枯燥的挖掘。幾人的距離不遠,聽到口哨聲,垂頭喪氣的聚到一起。
抽煙喝水當中,大家紛紛發表意見,認定營地不在這!
李立明提議,還是兵分兩路,一路繼續擴大范圍挖掘,一路尋找其它可能是當年營地的地方?!霸賵猿忠粫?,今天就結束”李立明道。
這次休息用了半個多小時,大家才搖頭晃腦的爬起來繼續。
“就一個小時,有沒有收獲我都要休息”丁曉東道。這話聽著好像他老大不愿意,但丁曉東再次起來干活兒,手上可是很賣力。
李立明去林子邊找其它可能是營地的地方。主要是躲開大家,他懶得很。比起明哥,我們只是偶爾坐在探溝里抽煙,天馬行空的說說話,算是偷閑。
看下手表,用不上多大一會兒,天就黑了。雖然肚子不餓,但晚上那頓,必須像模像樣的吃。
“哇去,埋在這了”張春來興奮地叫我們過去,他和阿約終于挖到了東西。
三步并作兩步跑到張春來跟前。阿約用下巴指出他面前坑里的一團黑乎乎爛布狀的東西。丁曉東彎腰從土里拉出來一大截,竟然沒斷,連在土里的不知還有多大。
我伸手幫曉東,一團爛布入手就感到滑溜溜的,果然最先找到了帳篷。
橡膠雨布!
八十年代的野外作業,橡膠雨布材料的帳篷不多見,和防水帆布比較,重量遠高于帆布。
“挖”張春來說完,我們幾個掄起鏟子鎬頭,將竹子和樹林間的土全部翻開。
又是過了一個多小時,樹林間被挖開一道十多米長的大坑,兩邊土方磊起一米多高,五個人全是大汗淋漓,土里東西一股腦翻出來。
看橡膠雨布數量,大帳篷是三個大號,一個中號。連接用的金屬拉環還很結實,除了顏色變黑,強度還在。橡膠雨布挖出來的狀態,說明當初埋之前是卷的。
一具橫開木箱,長度一米七。小心翼翼的打開,里面是鐵箍探鏟和多功能支架,觀測鏡生繡嚴重。八十年代測量儀器比較金貴,埋在這里糟蹋了。
但長木箱引起我的注意,箱體和蓋子上兩道木條增加強度,三個金屬扣由木條隔開,外箱油漆字是模印上去的。
寫的216地質勘探隊!
這是個彈藥箱!
五個人沒歇著,不斷從坑里挖出東西,鋁飯盒勺子叉子,都是生活用品,居然還有橡皮擦和鉛筆頭?!坝凶钟凶职?!”張春來拿個飯盒蓋招我們過去。
鋁飯盒上的商標看不出來,但一行鋼印小字,寧波鋁制品四廠很清楚。張春來說的是盒蓋上一角,用硬物砸刻出來的三個字,還蠻好看的。
“阿約,拿筆記”我叫阿約記下來,二分隊一個隊員,趙玉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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