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藝

皎潔的月光潑灑在湖面上，寒蟬凄切，刺骨的寒風將枯葉掠的沙沙作響。只聽“嘭”地一聲，湖面由內向外炸開來，又在片刻后恢復了沉寂。而此時平靜湖水之下的地宮中卻有一人正在為壓制蠱苦苦做掙扎。

“這次可還扛得??？”一白袍老道正在身邊為顧予琛護法，以防不測。

顧予琛不語，雙目緊閉，面色煞白，槽牙被咬的咯吱作響，盤腿打坐的身體微微打顫。一縷黯紅的血液順著他的嘴角滑落下來。顧予琛周身的內力紊亂四散奔逃，“嘭，嘭，嘭?！比勒鏆馄瓶斩?，湖面傳出三聲巨響。

見顧予琛此狀，白袍老道心想:這蠶蠱真不愧是月纏紗的蠱母。發作之力另人驚嘆的很。老夫若有一日能做出比此蠱威力再強勁些的蠱，也算不枉此生了。只是老夫苦了這幽靈發晶簇??！又被顧遷糟踐了，真是疼煞我也！

想到這他不禁怨懟道:“不就是一個女子么？你命鐸救她又不是不可，何必這般糟踐自己本就時日無多的身子。下次莫要再來為難折磨老夫了，你這蠱毒每被牽引出來發作一回，老夫便得隨你一同渡一回劫，老夫遲早得為了練你體內的蠱母，好東西被糟蹋干凈！”白袍老道在一旁絮絮叨叨。

“你若還想要這副身子練蠱，便莫要再碎嘴多事?！鳖櫽梃柭暤?。自己斷然不會為了兒女私情而影響復仇的計劃，絕不！

“好！好！好，是屬下碎嘴多言了，還請主上莫要升仙太快，一大群人的嘴指著你吃飯呢?！卑着劾系罌_著顧予琛狠狠地白了一眼，轉頭吩咐:“媚兒，且好好與你的琛哥哥談談心事，問問他還有何遺愿未了，我們這些做手下的也好盡早為他籌備后事?！?/p>

“是！主人“一十七八的風韻女婦似醒非醒從地宮北面內室走出，只見她紅衣似火，面若桃花，朱唇皓齒，眉眼間暗藏著攝魂的魅惑。

“鴆老頭！你別太過分，仗著會些馭蠱之術竟敢屢次拿主上的身子做實驗培蠱，早就看你不順眼很久了！主上自愿以身試蠱，還不是為了盡快恢復功力助大家復仇！”一十二三的少年自東面內室走出，只見他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副眸光射寒星，兩彎眉目渾如漆。胸脯橫闊，年紀雖小卻有萬夫難敵之威風。

“星野小弟之意難道是主上此刻功力不夠才需要這月纏紗的蠱母？”林媚兒反唇相譏道。

“我才沒有這般說，是你這...”

“夠了！“沈星野話還未說完便被顧予琛打斷，心下煩亂，若真有天自己去了，怕是這群人也會鬧到閻王殿不得安生將他拉扯回來為他們做規勸。

“這幾日暫時不接活，我明日起閉關一月，門內一切事物由鐸暫代處理?！鳖櫽梃〉?。

“是，屬下領命?！北娙她R道。

與阿娘道別后，我隨鐸大哥一同來到一處荒村，“此地寥無人煙，不知鐸大哥帶我來此作甚?！?/p>

“練功?！拌I簡潔明了道。

這荒村能練什么功？若不是清楚知曉鐸大哥不茍言笑的性子，還以為他在戲弄自己。

“此處有許多蠱物，你若運氣好，可做一兩只，做調息內功之輔?！蔽翌^一回聽鐸大哥與我道出如此“長”的一句話，一時晃了個神，未聽清他之后說了什么。

“你若運氣不好，被毒物所叮咬，也只能認命?！辫I見我并未認真聽他所言眉間擰成了一團。

我尷尬的低頭，目光不知該瞟向何方。

“仔細看?！辫I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盅，他將指尖凌空一劃，便見一只蜂頭大小的褐色蟲已被他放入蠱中。再一個眨眼的功夫，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又分別將一只蝎子，一條玄蛇，放入盅里，而后罩住盅?！斑@幾物中最終留下來的可做蠱王，可入藥提升內力，亦可向它投食其他蠱物，待時機成熟，喂它一滴你的血認主，認主后的蠱物可為己所用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p>

我目瞪口呆的杵在原地，去捉蛇？自打小時貪玩上山被蛇咬過之后，莫說是抓蛇，就連遠遠望見菜花蛇都渾身發怵。

“我...”見我吞吞吐吐，他替我接著說道，“你怕蛇?！?/p>

“嗯，年幼時被蛇咬過?！蔽矣行┑拿y地道出緣由，為自己找到借口。

“無妨，于我你只需學會劍法與內功便可?！辫I今日似乎格外耐性，有問必答使我有些不適應。

鐸望著眼前這被蛇嚇到的女子，心想:原以為是個善于謀略的膽大心細的機敏女子，不曾想她也會有所懼之物，與尋常家的女子并未有所不同。

聽到劍法和內功，我頓時來了精神，這是否意味著，自己從今而后將不再輕易為命運所玩弄。

鐸從懷中取出一個雕花藍瓶，遞于我手中，“一日服下一枚，此藥可為你洗髓，提升內功?！泵魅找鷷r疾步訓練。

寅時，我服用洗髓丹后，獨自來到荒村外圍，鐸仿佛已立在此處許久，“奔走至你的極限?！八徽f道。但見我一圈圈地奔走，直至昏倒在地。

鐸每日黃昏會上村子前方的山中獵些野味，我便負責炊飯。

幾日過后，我感到自己的身上仿佛多了些力量。鐸開始教我打坐入定，運作穴位的氣提上，放下。專注凝神。

連續十五日枯燥乏味的訓練后，我已學會用零散的內力凝一朵小花。

“內力你便如我所教繼續堅持訓練即可，今日起你與我學習劍法?！?/p>

鐸從腰間提出劍來，隨手舞了一個劍花道:“身體不動，左右手分開，左手呈劍指位于身體左側，右手持劍平崩，手心向上，右腳向右側跨一步，身體稍左轉成玉環步，同時，右手內旋扣腕，劍尖由側向下、向前格擋，劍刃向前，劍尖朝斜下，目視前方，此招式在對方槍向自己下盤扎來，便用身體左轉扣腕格擋來槍?！?/p>

我聽著鐸細致入微的講解，茫然的點了點頭。鐸遞給我一把劍，道:“你且用它與我對招?！蔽叶ň咭晞﹂L2尺1寸，劍身玄鐵而鑄極薄，透著淡淡的寒光，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之案，顯得無比威嚴，劍刃鋒利無比當是真正的刃如秋霜。我笨拙的接過劍，與鐸訓練拆招對招的練習。我一個挑劍格擋住了鐸并未全力刺來的劍，鐸十分欣慰。

三日后的清晨，我與鐸大哥正學劍對各類武器的格擋拆招，只感覺有一白影子閃過屋檐，自墻而下如履平地，再一眨眼的功夫，未等我回過神來，方才握在手中的劍已到了來者掌中。

我見來人烏發束著白色絲帶，通身雪白綢緞。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絳，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外罩軟煙羅輕紗。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微挑，方才在我手中喑啞的劍在他手中像是被注入了靈魂，只見顧予琛破空一劃，一聲劍吟直沖云霄。對我道:“久違?！?/p>

“參見主上?！蔽遗c鐸道。

顧予琛眸中閃過一抹贊許，“你與之前變化很大?！?/p>

那是自然，這也多虧鐸大哥耐心的教導。我心中如此想著，顧及到如今自己屬下的身份，并未說出來此句。

“主上謬贊了?！?/p>

顧予琛罷了罷手，“客套之言不必再說，你與鐸已學藝一月，如今我便親自考考你?！痹捯粑绰?，只見兩道銀穗飛鏢由他袖口而出朝向我飛來。我屏住呼吸感受風的走向，提劍格擋，只聽兩兵刃“啪，啪”相撞，我竟然將顧予琛的兩個飛鏢同時擋了下來。

“看來你教的不錯?！鳖櫽梃∞D身望向對鐸道。眸中掠過一道不明之光。

“主上所交代之事，必定全力以赴?！辫I答道。

“今日歸家?！鳖櫽梃∮朴崎_口道。鐸聞此言有些驚詫，望向一邊還沉浸在同時攔下顧予琛兩個銀穗飛鏢喜悅中的我。

“我們要去何處？”只見二人不約而同的沉默起來，三人一起來到一個湖面，自湖面所做機關直通地下。我發現湖底下竟藏有一個地宮。

地宮分四門，東南西北四處各一內室，見顧予琛回來，自東室走出一十二三的少年，只見他直勾勾的盯著我也并不說話，半晌，他拋出一句直接使我差點背過氣，“你是主上的女人嗎？”我被問的噎住，唰的一下紅了臉，不知所措的望向顧予琛，誰知顧予琛亦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仿佛看好戲似的，等待我的答案?！笆怯秩绾?？”我破釜沉舟道。

顧予琛毫無波瀾的望著我，“那今夜便與我一同罷?！?/p>

“我...”沒料到他竟然如此說，只好強裝鎮定，“今...夜...”我磕磕絆絆的問。

“姐姐，你該回答主上，是，屬下遵命，而不是將主上所說之話斷斷續續地再重復一遍?！泵媲斑@個十二三的少年好意提醒道。

“我還未及笄......”我面色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回避此事。

“星野，莫玩笑了?！币慌缘蔫I終于開口解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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