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一念之間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葉洛忍著劇痛，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不是說了嗎？是我救了你?！?/p>

云歸狡黠一笑，道，“這三十年來，我在這崖底找到了一種神奇的草藥，叫做化生化死草，只要將我的靈力注入進去，然后再將其給其它動物服下，就算它們受了再重的傷也會立刻好起來，有起死回生的功效?！?/p>

“而你，則是第一個嘗試這種藥的人。只是，這藥還有副作用，便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產生鉆骨的疼痛，如果沒有我的靈力繼續注入，那么不出一個時辰就會這般痛死?！?/p>

他頓了頓，又對葉洛說道：“傻小子，剛才我給你注入靈力的時候是不是很舒服，是不是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一片安詳美好的境地？如果你還想要的話，只要你喊我一句‘師父’，那么，我便會滿足你，怎么樣？”

“這，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毒的草藥？一定是，一定是你對我下了什么妖術？對不對？”葉洛咬牙堅持著。

“哼，是真是假，過一段時間你自己就會知道！”云歸顯然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人，立刻拂袖轉身而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葉洛全身的疼痛也是愈加劇烈，他全身的器官早就不聽使喚，現在連聲音都發布出來了，只能是狠狠地瞪著云歸，然后又暈死過去。

云歸轉過身，冷笑了一聲，又往葉洛的體內注入了一縷靈力，這次的時間更短，但是葉洛卻感受到了更讓人享受的滋味。

之后，每過半個時辰，云歸便會主動地為葉洛注入靈力，但每次的時間都越來越短，而葉洛對那股靈力也越來越依賴，每次半個時辰一過，他都會抬起頭，臉上的神色也有憤怒變成了期待，變成了渴望。而云歸，也總是很準時地滿足了他。

就這樣，三個時辰過去了。

而在第四個時辰的時候，云歸卻沒有轉身，他依舊佇立在那里。洞內的炭火已經燒盡，只有些許漸漸微弱的火星。而洞外，天邊已是露出了些許魚肚白，漫漫長夜就這么過去了。

葉洛仍舊抬著頭，仍舊望著云歸，他的神情有些扭曲，他似乎想要爬過去，可是他只是在原地稍稍扭動了身子，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他說不出話來，只有喉間發出了沙啞的“嗚嗚”聲，似乎在呼喚著什么。

終于，半個時辰過后，云歸轉過了身。

葉洛的臉上，期待之情遠勝從前。

“你想要我為你注入靈力？”云歸微笑著說道，他看著眼前這個趴在地上，翹首以待的人，一種久違的勝利感涌上心頭。

葉洛盡其所能地點了點頭，眨了眨眼睛。

“很好，只要你喊我一句‘師父’，那么，別說我會每天將靈力注入你體內，讓你再也感受不到那種苦痛，還能夠讓你學成一身仙術，從此長生不老，睥睨神州，如何？”

葉洛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猶豫之色。

“好，既然你不答應，那么我現在就走了！”云歸何等心思，他知道現在已是到了最后關頭，只要摧毀葉洛內心的最后一道防線，那么這個人，就將永遠被自己所用。而他所看中的，自然是葉洛體內的千年靈芝。

他果斷的轉身，然后聽到了他意料中的尖銳的“嗚嗚”聲。

再次轉身，他看著地上的那個哀號乞憐的人，他的目光中，滿是得意和嘲笑，就好像看著一條對自己搖尾乞憐的狗。

葉洛的神智早就已經崩潰了，他的的確確是一個不怕吃苦的人，他也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堅定意志。他苦撐到現在，已是有常人無法擁有的毅力了。

但是，化生化死草最恐怖的地方不是那種刻骨銘心的酸癢，而是那種讓人似乎想永遠沉浸其中的舒適和滿足。安逸，從來都會讓一個人的意志變得薄弱。而要想摧毀一個人的意志，最簡單的方法莫過于將其直接從天堂拉下地獄。

而現在，神識不清的葉洛，看見云歸，就如同是看到了自己最親近的人，他期待，他渴望，那一種美好的感覺再一次降臨。

“好，我現在最后告訴你一句，只要你喊我一聲‘師父’，那么，我便會給你注入靈力。你如果答應的話，就看著我眨三下眼睛?！?/p>

葉洛毫不猶豫地連眨了兩下眼睛。

他本來也想連眨三下眼睛的，可是到了第三下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

“叮當?！?/p>

清脆如昔，悅耳如昔，一如那抹淡藍色的倩影，那個以雪為名的女子，她的笑臉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

陽光會將雪融化，而此時，在葉洛的心里，雪早已融化了陽光。

“雪兒如果在這里的話，她一定不想看到這樣的我吧?！?/p>

只此一個念頭，足矣。

云歸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人，他以為葉洛早就拋棄了所有的尊嚴與理智，早就屈服在了自己和化生化死草之下?？墒?，他分明看到，葉洛的眼神，正漸漸的清醒。

他的嘴角，正慢慢上揚，慢慢上揚，最終化成了一種嘲笑。

他的眼睛，也始終睜著，看著云歸。

“混蛋！”云歸大吼了一聲，一把將葉洛抓了起來，他不敢相信，三十年前，他只不過是惜敗給了整個修仙界最為厲害的高手；而現在，他卻連一個黃口小兒都勝不了！

“好，你既然要死，我就成全你！”憤怒的人做事從來都不會顧及什么后果，不論是誰。只要云歸將葉洛往地上一摔，葉洛必死無疑。

“叮當！”

清脆的聲音再次傳來，云歸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一把將鈴鐺從葉洛的腰間奪了過來，湊在耳邊，便聽見了一個女子簌簌的落淚聲。

“葉洛，十天了，每天練完功我都會睡不著，都會從晚上坐到早上，對著合歡鈴，只想要和你說一句話。你……你現在在哪里？為什么不和我說說話？師父他最近脾氣很大，一直打我罵我，我……要不是還想著你，我……我早就不想活啦?！?/p>

“葉洛，你現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遇見危險了？還是……還是你真的喜歡上了別的女孩子，忘了我了嗎？葉洛，你現在陪我說說話好不好？葉洛……”

葉洛的眼中，已經滿是淚水，他掙扎著，想要從云歸手中奪回合歡鈴。他知道，以云歸的性子，這個鈴鐺只怕會被他摔得粉碎。

然而，他并沒有看到，云歸那一雙深陷的雙眸中，竟也是有些濕潤了。

他畢竟曾年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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