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懸崖上面的趙巖的臉色并不比葉洛好看多少。
他很想救葉洛。
但是他自己也在跟著青藤慢慢地往下滑。
他的臉上滿是汗水,緊咬著牙齒,雙手青筋暴起,但是力氣卻仍舊變得越來越小。
他氣喘吁吁,喃喃道:“現在大力丸的藥效正慢慢消失,呸,要不是擔心這小子耍什么陰謀詭計,剛才就應該直接用手把這小子拉上來……現在……呼……現在估計別說人吃不到了,就連我自己這條老命,估計也是要賠……賠出去了?!?/p>
原來,之前他之所以有驚人的力氣,全因為有藥物的憑借。而現在,他的腳尖已是懸在了半空,只要半步,別說葉洛了,他自己也要跟著跌落下去。
“罷了,雖然這小家伙吃不到了,但是我又何必為了他而喪命,這豈不是太不值得了?”趙巖心中這個念頭閃過后,雙手立刻松開了。
下面傳來了一聲長長的驚呼。
“臭小子,我的確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但是,這也是你咎由自取。嘿嘿,你從這下面下去,也算是你的報應吧?!壁w巖倒在崖邊,朝下面看了看,冷笑道。
這一次,沒有奇跡發生了。
葉洛真的摔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也沒多少知覺了,只有耳邊呼嘯劃過的冷風,還有全身上下莫名其妙多出的鉆心的疼痛,以及偶爾“啪啪”的聲音,類似于樹枝的斷裂聲。
“我……我要死了嗎?”
這是葉洛所想到的最后一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葉洛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片漆黑的世界里,這里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個人影,只有他自己。他在呼喚,他在哀嚎,然而,并沒有人聽見。
然后,他忽然覺得好累,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該睡覺了,他有這種想法的時候,眼皮正慢慢地蓋上。
或許,一覺醒來,爺爺還在自己的身邊,給自己講著一些曲折好聽的故事;秦大叔也還在包子鋪前,偷偷地塞給自己一個包子;雪兒也還在那個樹林里,傳給自己一些奇怪的心法口訣,然后嗔罵著“呆子”。
或許,自己的確是該好好地睡一覺了,今天這一天所有的事情,就當它全部都沒有發生過吧。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然而,就在這一刻,這漆黑的世界里,突然有一道光芒照射進來。那光芒雖然很弱,但葉洛全身卻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它在自己的體內不斷游走。
每到一處地方,葉洛都會感受到細微的疼痛,但隨即又變得舒服起來。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寒冬午后,太陽正烈的時候,那只趴在自家院子里身體攤開的大花貓。
之后,那道光芒逐漸地擴散開來,逐漸將整個世界慢慢照亮。
然后,他的眼前逐漸出現了一副景象。
這里是一個山洞里面,四周都是厚厚的巖石,身前生著一堆柴火,火燒得正旺,時不時還有“啪啪”的聲音傳來,洞內被照得十分明亮。
這石洞的石壁上、地面上,似乎都畫著一些莫名其妙,卻又似乎有規律的圖形。而山洞外面,則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見。只是一片聒噪的蟲鳴從外面傳進來,吵得葉洛有些心煩。
“我……我已經死了嗎?這里……這里難道就是地獄?”葉洛喃喃道。
“這里如果是地獄的話,那么我豈不就是閻王了,嘿嘿!”
一個聲音突然從葉洛旁邊傳來,葉洛嚇了一跳,正要看過去,忽然覺得全身一陣疼痛,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你現在全身的碎骨才剛剛愈合,要是隨意妄動的話,以后要想愈合可就難了?!蹦莻€聲音這般說道。
葉洛這才知道自己竟是被人救了,想不到這萬丈懸崖之下,竟然還有人。他只得聽那個人的話,沒有妄動,而是盡力往那邊瞥過去,只見旁邊的確是坐著一個人。
其實,葉洛也不太確定這是不是一個人。
他全身都被毛發所覆蓋,灰白的胡須和頭發都拖到了地面,一對眉毛也是彎彎地自上而下垂下,一直到下巴為之,就好像是臉上掛了兩把拂塵。
眉毛和胡須一起幾乎遮住整個臉。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或者說干脆就是一堆破布莫名其妙地組合在一起。
“你……你是人嗎?”葉洛倒也實誠,開頭就這般問了一句。
“哈哈哈,你覺得我是人,那么我便是人;你覺得我是鬼,那么我便是鬼?!彼Φ?。
葉洛想了想,道:“你既然會說人話,那么你應該就是人了?!?/p>
那個人又笑道:“傻小子,這世上,有些畜生不但會說人話,還會說一些道貌岸然的好話。這一點,你最好記住?!?/p>
葉洛心想:“這個人真奇怪,畜生又怎么會說人話呢?”但是見他說的話語肯定,葉洛也不好反駁,只好問道:“老先生,是你救了我嗎?”
“不錯,我雖然救了你,但是你也不必感謝我?!蹦莻€老人說道。
“為什么?”葉洛問道。
那個老人嘿嘿笑了笑,道:“我從來都不會輕易去幫別人,要是我幫了別人,那么我一定會收取回報的?!?/p>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感謝你呢?”
“這個,嘿嘿,你以后就會知道的?!?/p>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老人的笑聲讓葉洛想到了趙巖那張丑陋的嘴臉。他開始有些好奇,這個老人那些濃密的須發下面,會是怎樣的一張臉。
“老先生,你是誰???為什么會在這萬丈懸崖的下面?”葉洛又問道。
“我是誰?哈哈,我是誰?”老人又大笑了幾聲,隨即又立刻嘆了口氣,道,“我是誰?這個問題,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呢?”
葉洛見他神情有些瘋癲,心想:“這個人該不會是個瘋子吧?”
這時,那個老人道:“傻小子,我問你,你又是誰?又為什么會掉下這懸崖?”
葉洛便向那人介紹了自己,然后又將今天的經歷告訴了那個老人。
老人聽他說完,目光中忽的露出一絲冷光,落在葉洛身上。
葉洛早就已經被趙巖給弄害怕了,見這老人的眼神,立刻縮到一邊,道:“老先生,你……你該不會也想要吃我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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