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們的孩子

阿火吸了口煙，隨即吐了口濃濃的煙霧說：“所謂兄弟情，就如同眼前的這盞煤油燈，盡管此時燃燒正旺，但總有油干枯盡之時，別把人性想象的那么美好，說不定哪一天在背后捅你一刀的就是兄弟！”

我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盞煤油燈不語，隨即腦海中開始拿小李與陳杰做著對比，雖然小李最終在利誘面前彎了腰，但我與陳杰卻有著六七年的兄弟情，我不相信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與我斷了情面，不過這段時間他與米琪之間的舉止言談確實疑點重重，我的思想開始深深陷入到了一個泥地沼澤中，左右難拔……

在我沉思的時候，咖啡店的門被人推開，緊接著走進來了一個客人，阿火起身去招待，而我還在煩悶的吸著煙，這時那個顧客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我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但那個顧客卻是微微一笑道：“很介意我坐在這里嗎？”

我下意識的回過神來，與此同時也著實震驚，因為此時坐在對面與我說話的這個人，正是顧冉！

顧冉朝咖啡店的四周看了看，對我說：“剛來上海的時候就聽說這邊有一家咖啡店很有特色，本想趕著四號過來喝上一杯‘夜空中的星’但被其他事兒給耽擱了，不過至少今天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在這遇上你了，這上海實在是太小了！”

阿火很不識眼相的接了句話，指著我道：“原來你跟這逼貨認識的呀？”

顧冉臉色很難看的看著阿火，道：“你們店就是這么跟顧客說話的嗎？”

我一陣煩躁，也是炮轟著阿火道：“閑的沒事兒到后院劈材去！”

阿火對我做了個你牛逼的手勢，隨即開始到吧臺調起了咖啡，而這時顧冉也是對我微微笑了笑，道：“你平時沒事兒都喜歡來這里嗎？”

“偶爾會來幾次！”

“呵呵，看來以后我要是想見你，就必須得多往這邊跑跑了！”

我很復雜的看了一眼顧冉，而顧冉趕緊又解釋道：“我在上海沒什么朋友，所以看見你就感覺特別親切！”

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對顧冉說些什么，于是便也沒在接著她的話說下去，只是靜靜的一個人看著眼前的那盞煤油燈吸著煙，在相互沉默了很久一段時間后，我終于忍受不了這個壓抑的氣氛，起身對顧冉說：“我要走了，天色很晚，你也早點回去吧！”

顧冉猶豫了一下，看著我說：“能陪我在這鎮上走完一圈再回去嗎？”

我靜靜的看著顧冉，本想開口拒絕她的要求，但最終還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欲望點頭答應了她。

在一條倒映著燈火的河邊，我與顧冉頂著陣陣刺骨的寒風并肩坐在一條青石橋上，顧冉有些失神的看著那長廊下掛著的燈籠，而我則是依舊一根接著一根不停的吸著煙，這時顧冉回過頭看著我，含淚笑道：“王也，你還記得咱們剛在一起的那一年嗎，當時咱們倆省吃儉用一共攢了一千塊錢，從鄭州到西塘古鎮，那時候咱倆因為省著一筆車費錢，最后沒有投宿客棧，就是這么相依在一條青石橋邊，整整坐了一夜！”

我因為顧冉的一席話有些心酸，也開始回憶起當年與她在一起那段充滿磨難的歲月，那時候她說她很喜歡江南古鎮的安寧，特別是西塘跟烏鎮，可我卻因為受到金錢的限制，最后只帶她去了西塘，就連當時住宿也都住的是那種最廉價的客房，連衛生間都是公用的那種。

這時顧冉又無奈的笑了笑繼續說道：“那一晚上，你緊緊將我抱在懷里坐在橋上等待著日出，但讓人痛恨的是那一天竟然是陰天??！所以最后直等到臨走的那一刻我們都沒能如愿看到日出，后來在回鄭州的路上，你說等你將來賺了錢一定會帶我游遍整個中國的古鎮，那時我還笑著說要帶著我們的孩子一起，在每個地方都照上一張全家福，穿著一樣的親子裝……”

我聽著顧冉的話，腦海中也是開始浮現當年的畫面，眼中再也控制不住的留下了淚水，而這時的顧冉卻早都已經泣不成聲了，我將手中的煙頭隨手丟進了河里，本想勸一勸她，但她卻突然將我死死摟住，不斷的拍打著我的胸膛，痛哭道：“王也……我們的孩子……我差一點就實現了那個夢想，就差一點……可你為什么要讓我親手殺掉我的孩子，如果當時不去醫院，我們就能在一起穿親子裝照全家福了……可是王也……你這個殺人兇手……是你親手毀掉了我的幸福，你親手毀掉了我的家……你還我的孩子……王也……你還我的孩子……”

我心中的情緒不斷翻滾著，而往事更像是一條長河，不斷地在我腦海中流淌，我始終沒想到顧冉的情緒會在此時突然奔潰，終于，我扶起了顧冉的肩膀，靜靜的看著她道：“顧冉……咱們都已經都不再是曾經年少時的彼此了，我王也這輩子沒干過什么虧心事兒，唯一的一件就是讓你去醫院親手打掉了我們的孩子，可是此時的我們又能改變的了什么呢？我們的曾經已經隨風飄散，以后迎來的將會是嶄新的生活，你有了自己男朋友，或許在不久的將來后，就可以組建起自己的家庭，也會得到終屬于自己的那份幸福，人要往前看，懂嗎？”

“呵呵，幸福？我所期待的幸福早都已經被我最深愛的男人扼殺在那個他所認為年少輕狂的時代了，你還讓我拿什么去期待幸福？拿什么去期待？”

面對著顧冉的質問，我始終找不到任何的理由，或許在此時的她所認為，我所有的話，都將是遮掩我那丑陋面孔的借口，我就這么靜靜的看著顧冉，靜靜的看著她那消瘦的身影在夜色的凄涼中漸行漸散……

而在顧冉離去的身影后，我再也承受不了那撕心裂肺的痛，一個人癱瘓的坐在地上，我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痛恨自己的懦弱，我堅信如果當時我不是因為害怕面對顧冉懷孕的事實，現在的我們一定正踏在中國所有古鎮的版圖上，穿著親子裝，拍著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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