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揭開的迷霧

　　在小鎮的外圍，有一座破敗陳舊的小木屋，小木屋前的水井里，出現了走動的尸體！

　　竟然，真的有行尸走肉！

　　而且，還是在他西風夜大將軍統治下的云天邊境。這是不是意味著，這一切的幕后黑手，對他發出赤@裸裸的挑釁？

　　那個“死人”用蒼白水腫的右手手捂著剛被劃開十字的頸部，一步一顛，仿佛機械一般的不協調。他搖搖晃晃帶著一身水珠，向怔在當地的西風夜逼了過來。

　　“血，是血～”他含糊不清的嘴里這般念道，卻讓西風夜感覺惡心地發麻。

　　喉嚨里似乎有痰堵著發出嗑嗑的聲音，身上帶著濃烈的腐敗氣息。就好像死過多年的尸體忽然從墳地里醒來一般，明明已經潰爛，卻還能走動。

　　西風夜幾乎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南征北戰數年，聞所未聞的異事，就這樣，發生了。

　　他神情呆滯，一時立在原地，完全沒有想到該怎樣對付這種異類，一直到那種腐敗的味道包圍了他——他恍然大悟。

　　終于知道這個空鎮子里無所不在的腥甜味道是哪里來的。那是腐爛的血肉的味道。

　　手中的紫電不停地震動，發出嗡嗡低吟，滲人的寒芒讓周圍的飛鳥望而卻步。

　　千年前，云天先祖界王風破浪，以白牛白馬祀昆吾之神，以成八劍。千年后流傳于世的只剩下紫電驚雷兩柄，據說佩帶此劍夜行，萬魔避易，魑魅退卻——難道，今夜佩劍如此不安，是感覺到了邪魅逼近？

　　活死人的腳步拖沓而緩慢，凝滯地響起在荒廢的空地中，顯得分外凄涼。

　　西風夜握劍踉蹌沿路后退，心中有些不安，瞪著這個從未見過的生命體，不寒而栗。

　　面前一步步走近的慘白僵尸——到底是死人還是活人？

　　靠的挺近，西風夜能夠感覺到這具尸體身上傳來的生命征兆。

　　喂喂的喘息，不明顯的心口起伏，一切都很正常。

　　然而，他的眼神卻是凝滯的，沒有一絲生機，也沒有焦慮?；野诇啙岬囊粓F眼球，根本分辨不出眼白和瞳仁。

　　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快到跌倒的樣子。四肢僵直，青筋凸起，肌肉健碩，骨骼粗壯，生前該是一名高手。被切開的頸部傷口里流出奇怪的紫黑色的血。

　　西風夜定了定神，嗤的冷笑一聲：管他是鬼是人，人擋殺人，鬼擋殺鬼便是！

　　在鬼谷修行期間，也不是沒見過亡魂。

　　在盂蘭盆鬼節，七月十五，全年陰氣最重的時候。魚腸谷緩緩流淌的浣紗溪中，匯集了成千上萬的死靈，因為陰氣過濃，以至于陰陽兩界的界限被淡化。

　　奔流飛泄的冥河之水波濤洶涌，竟然逆流而上漫上了陽界。負責調度分流的忘川冥龍，因為這股過于強大的陰氣而無法分身至黃泉之眼，阻止奔騰不息的黃泉。

　　在踏往前世今生的彼岸上，曼珠沙華華麗地綻放。而掙脫一切桎梏進入人間的亡靈，魑魅魍魎，深邃陰庾，四處吸食陽氣，百鬼夜行。

　　那，才是真正的死靈。

　　如今，怎么一入世，膽子越發小了？

　　紫電劍流出一道冷光，刺向那個活死人的右肋，在那一招發出的同時左手瞬地發出了風旋刃，打向左路。

　　那一招實在刺探虛實——然而出乎意料地，那個拖著腳步過來的家伙居然似乎毫無避讓的反應，反而迎著大步踏來。

　　是藝高人膽大么？還是……

　　自尋死路！

　　噗的一聲，紫電劍直直沒入右肋，松軟的肌肉如同敗絮般不受力一下子對穿而出。

　　看來，是后者。

　　而且，這樣直接用利刃貫穿一個人的身體，竟然沒有出現血崩的場面。西風夜瞄準的，分明是右腔的大動脈！

　　難道是，他的體內，已經沒有臟器了？

　　西風夜曾經聽聞過這樣一種高深的傀儡術。

　　在古老的東勝洲傳聞中，流傳著這樣一種控偶術。將死人的尸體，加以靈力或動力驅動，制成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生物型式神。

　　它們是在大戰中，回收死者遺體而利用的。這些在戰場上死去的士兵們的身體對于常人而言，有著更加強大的力量和良好韌性。

　　士兵的遺體加以傀儡師自己獨有的驅動寶物做成，也就是由灌注的靈力驅動的人偶。

　　在他們再生的那一刻，集體發出石破天驚的咆哮，就仿佛是野獸遇到了宿敵的怨恨。

　　他們雖然沒有再生能力，但是卻撕咬攻擊范圍內一切非己類肉體。在外形上保留死者生前特征！

　　依照傀儡師的實用主義信條，在這些東西身上，除了與保證運動相關的肌肉、骨骼、筋腱和基本神經系統，大腦可能還有保留，但徹底萎縮。

　　其他諸如心、肺、血液和其他維持正常人生命的組織和腺體，都被干脆利落地舍棄了。

　　沒有了脆弱的內臟器官，在戰斗過程中就不會有致命傷，除非身首異處，否則怎樣大的傷勢都無法將他們徹底殺死。

　　肉體中禁錮的那些不知名的靈魂，無知無覺地為這些生化怪胎提供了一切運轉能量。沒有脆弱的人體構造，靈力無盡的能源提供，這樣的僵尸顯得格外難對付。

　　但是，這種傀儡術超出了道德和人性的底線，被視為旁門左道，已經被東勝第二代皇室禁令廢止，從那以后，再也沒有出現任何關于此類控偶術的記錄。

　　然而，出于對力量的追求，很多黑暗的術士還是不免明知故犯，重蹈覆轍。

　　而現在，在東勝洲西部的云天的西部，中間整整隔了一塊一千萬平方公里的遼闊大陸云天洲。竟然再現了本該只在東勝洲才能看到的行尸走肉，已經不是詭異形容了。

　　這其中，必有異人作祟。

　　“切～”西風夜急速收力，但身子已經止不住去勢地沖前三步。

　　打向左路的風旋刃落了空，在空中一個轉折飛回他左手，顯然被敵人險而又陷地躲過了。

　　然而就在那個瞬間，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兩步。對方臉上居然毫無痛苦和恐懼的表情，更向前踏進一步。

　　不求生，到求死么？

　　西風夜只覺眼前一晃，心知不對，回劍急斬，悶的一聲響，一只蒼白的斷手飛了出去，黑血如同噴泉般射出。

　　他來不及躲閃，一下子被濺了滿眼，熾熱的毒血毫無預兆地沖進了西風夜的眼中。

　　“可惡！”西風夜冷哼一聲，因為那噴濺出的黑血，就如沸騰的熱水一樣煎熬著他的雙眼。

　　四肢，竟然有血？

　　原來如此，特意讓對手斬下手臂而濺到毒血么？這打算，真是絕妙！

　　不過……想取西風夜的性命，你還不配！

　　“錚～”血污了視線，他在那一剎那憑著記憶點足飛掠，倒退向房內。同時，長劍倒挽借著最后一剎視覺殘留的影象，削向那個逼近的蒼白的人。

　　“噗”，感覺長劍如削腐土，有什么東西重重砸到了地面上。同時，他的后背撞上了虛掩的房門，破門而入。

　　落地的剎那，他立刻用腳尖踢上了門。同時將門邊一座沉重的鐵架踢倒，架在門上，身體立刻退到房子死角。

　　西風夜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整間房子最靠近外面的一處角落，也就是，門這一側墻體的一角。

　????如果有人追進來，破門而入，一眼看到的一定是對面的事物，然后依照常見的思考邏輯去肉眼第一次看到的地方附近搜索。

　　而門開了之后，向屋內推的門被推開之后，會與墻體有一個三角形的縫隙，也就是門后，這個地方，素來被人們遺忘。

　　或者說，因為太過危險，很少有人會直接躲在這個位置。相比柜子，梁柱，床底，這個角落太容易暴露了。因為不起眼，所以搜查的時候，大多沒有注意到這個角落。

　　但是……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這里，西風夜可以爭取足夠的時間，療傷！

　　西風夜慢慢用衣襟擦去臉上眼里的黑血，感覺肌膚居然有熱辣辣的疼痛。而且，隱隱約約擦拭毒血的皮膚開始被腐蝕。

　　竟然有這么強的毒素！

　　這個感覺是，見血封喉？

　　中毒的西風夜不敢動彈，也不敢立刻逼毒，因為有的劇毒越是壓迫擴散就越快。

　　現在，西風夜所能做的，就是努力回憶起小時候在白帝門下修行時曾經查閱到的有關見血封喉的資料。

　　見血封喉。又名“毒箭木”、“剪刀樹”，樹汁呈乳白色，劇毒。一旦液汁經傷口進入血液，就有生命危險。

　　古代爪哇曾有個酋長用涂有一種樹的乳汁的針，刺扎“犯人”的胸部做實驗，一會兒，人窒息而死，從此這種樹聞名全世界。

　　后來，大夫們給這種樹取名叫“見血封喉”，形容它毒性的猛烈。

　　這種樹皮破后流出的白色乳汁，有急速麻痹心臟的作用。古人常把它涂在箭頭上，用以射殺野獸或敵人。中箭的人或獸只能走三五步就倒斃。

　　如果不小心讓這種白色乳汁濺入眼內，眼睛就會頓時失明。

　　腦中粗略的記憶，竟然讓南征北戰的西風夜感到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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